四八回 为民除害斩恶徒 替君分忧募军饷2
黄昏时,方静到厨房查看晚饭是否已备好。然而一进厨房,方静就吓了一跳。
方静看见灵儿站在灶台旁烧菜,屋中飘荡着浓浓的鸡肉香味。
灵儿贵为夫人,怎么能下厨呢?
方静小跑上前,要拿灵儿手中的锅铲,说:“灵儿夫人,我来做。”
灵儿却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方静说:“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是,我别的不会,洗衣做饭还行。”
灵儿笑着说:“我知道你会做饭,大人别的不挑,对吃有些讲究,就拿这道焖鸡来说,不光味道,火候也很重要,生了吃不动,太熟了他又觉得没嚼劲,吃着不过瘾,还有汤汁的浓度,这些只有我最清楚。”
原来灵儿是在为书生做这道菜,方静站在一旁细细观看。
灵儿又说:“方静,我看得出,你很勤劳能干,但大人的衣食起居,你一概不用管,他习惯了我照顾他,我也最清楚该怎么照顾他。”
方静心中的疑团终于解开了,灵儿在家中最大的立足资本就是对书生无微不至的照顾。这看似最平常最不起眼的事情,却也是一个人最需要最不可或缺的事情。书生再有本事,说到底还是一个需要照顾的男人;灵儿医术再高,到头来还是靠细心照料赢得了自己的地位。
显然,这一点是玉婉和盈盈远远不如她的。玉婉连照顾好自己都难,更怎么照顾好别人?盈盈要么大大咧咧,要么只顾撒娇亲昵,哪会想到这些?
方静心中叹息,哎,我只道灵儿夫人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却只是做好了一个女人最该做好的事,认真做,用心做!
光凭这一点,方静就断定灵儿是个好女人。
方静细声请求道:“灵儿夫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灵儿退了灶中的柴火,问:“什么事?”
方静说:“你能教我一些医术吗?”
灵儿想了想,说:“你在向盈盈姐学武,又在找玉婉姐教你读书识字,还准备向我学医,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三样东西学精一样都难,你一下子学这么多东西,学得过来吗?”
方静说:“我当然不敢奢求学得像你们那样精,我只是想多少懂一点,以后也好跟你们打打下手,不至于什么都帮不到你们。”
灵儿同样满口应道:“那行,学医术比较枯燥,我就先教你些基本的东西,比如认药,你若感兴趣,我再教你其它,你看可以吗?”
方静再吃了一惊,“你看可以吗?”,灵儿竟是用商量的语气在和自己说话,她很难将这个温柔的灵儿和那个强势尊重的夫人联系在一起。
方静开心地说:“当然可以,谢谢夫人。”
灵儿揭开锅盖,洒下一把葱花,再盖上锅盖,少顷,又揭开锅盖。厨房内顿时香气迷人,催人食欲。
方静赞道:“好香啊!”
灵儿自豪地说:“装盘趁热端过去吧!”
方静应道:“嗯!”
书生、灵儿、玉婉和盈盈入桌就餐。
书生一瞅焖鸡,便说:“这必是灵儿做的。”夹起一块肉喂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道:“果然是灵儿才能做出的味道!”
灵儿自是笑面如花。
盈盈心生醋意,说:“相公,你偏心!”
熟料灵儿跟着说:“相公,我也说你偏心!”
书生一脸糊涂,道:“你们倒说清楚我如何偏心了。”
盈盈说:“昨日在军营门口兵士对我不敬,你放了他们,可今天两个牢犯对姐姐不敬,你却当众斩了他们,你这不明摆着偏姐姐!”
书生呵呵一笑,说:“原来你对这事耿耿于怀,昨日那些兵士十分畏惧,可以教化,而今日这两个牢犯,目无王法,冥顽不化,只有斩了,不给百姓留后患!”
玉婉也解释道:“妹妹,这两件事看似类似,可性质大有分别,相公一张一弛,一宽一严,处理得很妥帖!”
盈盈并非真记恨这事,只是心中有点不服气,道:“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们!”
书生和玉婉都笑了。
书生又问:“灵儿,你也是为这事说我偏心?”
灵儿说:“当然不是。”
书生好奇地问:“在你看来我又怎么偏心了?”
灵儿说:“你每次出去,要么带盈盈姐一起,要么带玉婉姐一起,就是不带我,虽然盈盈姐可以保护你,玉婉姐可以协助你,但我还是觉得你偏心!”
盈盈驳道:“你跟着能做什么?”
灵儿睖盈盈一眼,说:“我跟着能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盈盈不敢吱声了。
灵儿再对书生说:“天天呆在驿馆里真的很闷!”
书生想了想,说:“这事是我做得不妥,明天我去布政使府,不便带家眷,下次我再带你出去。”
灵儿道:“好,以后带谁出去也得轮着来,除非特殊情况!”
灵儿这话不是再和谁商量,何况她已把特殊情况撇开了,不算过分。
书生点了点头,又看着玉婉问:“你有觉得我偏心的地方吗?一并说了,免得憋在心中。”
玉婉微微笑道:“我没有。”
书生呵呵笑了,道:“总算还有个人说我不偏心。”
次日,书生早早要起床,盈盈不乐意,缠着书生亲昵地说:“再睡一会儿嘛!”
书生说:“今天有要事要办。”
盈盈说:“我知道你要去筹集军饷,他们哪会这么早到,再说了,就算他们到了,等你也是应该的。”
书生说:“那不成,有求于人,就该我放低姿态,去等别人。”执意起了床。
盈盈堵着嘴,不太欢喜,却也没有耍脾气。习惯撒撒娇,但不无理取闹,这也是盈盈的可爱之处。
书生寻玉婉拿走了那笔来之不易的钱财,带着王海和董泰先到巡抚府,会同陶宇一起前往布政使府,然后在府中边喝茶边等着他需要的人群陆续到来。
回说驿馆内,玉婉将灵儿和盈盈请至自己屋中,提议道:“灵儿,妹妹,相公今天去募捐军饷,我们作为他的家室,也作为大明子民,我想,我们能不能先凑一些支持他?”
盈盈当即应道:“当然行!”掏出一些银票和银两搁在桌上,拢共七八十两的样子,说:“我所以的余钱都在这里了,我全部拿出!”
盈盈真是豪爽大方。
玉婉也端出一个小匣子,将其中的钱财倒于桌上,说:“我也全部拿出。”
盈盈瞅玉婉的钱财明显比自己多,说:“姐姐,你果然富裕。”
玉婉说:“我还有些贵重的首饰,也拿去当了吧!”玉婉又找出些金银首饰放在桌上,前面的倒好,唯独捏着最后一件发钗心有不舍。
这发钗做工精致,材质为金镶玉,金光闪闪,绿意流连。
盈盈惊道:“姐姐,你这发钗太美了,哪来的?”
玉婉说:“这是我髻礼时母亲送给我的。”
髻礼是一个女子婚嫁前最重要的时刻,玉婉母亲在玉婉髻礼上送给她的礼物,可以说是作为母亲送给她的最贵重的礼物。
盈盈道:“难怪!”又劝道:“这个你就留着吧,当了可惜!”
玉婉犹豫一下,最终横下心说:“算了,这等贵重的东西,留着也没怎么戴。再说了,我也不需要这类东西来装饰自己的容貌。”玉婉决然将发钗放于桌上。
盈盈夸道:“姐姐,你就算什么都不戴也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玉婉开心地笑了。
容颜的确是她十分傲人的资本,可在容颜之内,她有一颗比容颜还美的心灵。
盈盈瞅着灵儿说:“灵儿,你呢?”
灵儿慢吞吞从兜里摸出一个紫色布袋,拉松袋口,倒出大小不一的几块银子,此外,还有几枚铜钱,与盈盈和玉婉的大手笔截然有别。
盈盈责备道:“你真小气,就拿出这么点钱!”
灵儿说:“我只有这么多钱。”
盈盈怀疑地说:“相公当初在京城当街卖智,赚了很多银子,不是全交给你了吗?”
灵儿道:“他是全给了我,可你们不知,相公的钱来得快,用得也快,他从来不管钱,也根本不知自己用了多少钱。当初他赚的钱早就花光,这钱还是爹爹留下的,也没剩多少了,只有这十八两二钱。而且,我只能捐出十两,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管好自己就行,吃喝都可以在家中,我却要管全家,吃喝都得从我这里出。”
是啊,玉婉和盈盈安坦地生活在这个家中,只管自己,从不过问家中的经济。
玉婉一阵汗颜。
盈盈一阵羞愧。
盈盈歉意地说:“灵儿,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灵儿说:“我不怪你,这些事本就该我管!”
本就该我管,这不单是义务,更是权利。
可在灵儿的这份权利面前,没人能撼动。
灵儿说:“我知道你们都慷慨大义,但付出不能完全不顾自身。”灵儿拣出一张银票塞到盈盈手中,说:“盈盈姐,你那么爱吃零食,自己也留着点。”又将几张银票与发钗一起塞到玉婉手中,说:“玉婉姐,你出生大户,身上没钱你会很不习惯,发钗你更不能当,一个女人,哪能没有一样自己钟爱的东西呢?”灵儿再将自己的八两二钱银子装回布袋,扎好,揣入兜中,说:“这八两二钱银子我也留着家中开销。”
盈盈和玉婉都无法再说什么。
这就是灵儿,她基本不讲什么道理,可她一出口,必叫人心服口服。
灵儿接着说:“其实缺这么一点并无关大局,何况,我们给不出,我们也可以帮他筹!”
盈盈急问:“怎么筹?”
灵儿望着玉婉说:“那得看你们愿不愿意。”
很明显,这话虽然是说你们,但主要看玉婉放不放得下她尊贵的身架。
玉婉承诺道:“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不推辞!”
灵儿说:“相公曾在京城当街卖智,我们也可以去街上卖东西。我会医术,可以卖方子,玉婉姐,你的琴声优美,盈盈姐,你武艺高超,不都可以卖吗?”
盈盈豁然道:“对对对,灵儿说得对,我们也可以筹钱。”又向玉婉笑着说:“姐姐,其实你不用弹琴,往大街上一坐就够了。”
玉婉不好意思地责备道:“妹妹你乱说什么!”
盈盈嘻嘻笑了。
灵儿说:“你们一组琴武搭配,黄大姐陪我去卖方子,小豆和方静当铺典当器物,先把我们的钱送过去,你们看怎样?”
玉婉点了点头。
盈盈道:“这样最好!”又向灵儿佩服地说:“灵儿,我才发现,你真聪明!”
灵儿得意地笑了,说:“肯定比你聪明一点!”
灵儿这话说得盈盈又有点岔气。
玉婉心知,灵儿不光聪明,简直是绝顶聪明,恐怕自己都有不如,她只是不爱表露而已。这个家能够牢牢掌控在她手中,根本就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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