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回 生死时刻不计嫌 好心未必有好报3
玉婉道:“你说马东?”
书生摇摇头,道:“马东肯定不敢说,他本是严嵩父子派来牵制我的,却被我查出了详情,他只得故作不知。我担心的是你大哥!”
玉婉听闻,并没有生气,而是陷入了更大的忧虑。玉婉道:“大哥没有远见,又不明大局,心中记恨着李亮、杨平等人,一定会上报的!”
书生敲了敲桌子,说:“要让你闭嘴不难,但得你出面。”
玉婉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书生说:“你大哥最怕一个人。”
书生这么一点,玉婉已而明白,应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下午就去探望大哥。”又望着书生请求道:“相公,我大哥的心胸、气量、本领和智慧都远不如你,你能看在我的份上让让他吗?”
自己的大哥和自己的相公有间隙,夹在两人中间的玉婉很难办,但再难办她也要面对,这事不该自己解决该谁呢?
在处事这块,书生的确远不如玉婉,她才刚看出苗头,就已而着手劝解。
书生轻轻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他计较的!我下午和你一起去看看他。”
玉婉微微笑道:“好,谢谢!”徐璠根本不是书生的对手,只要书生不计较,他们的冲突根本就燃不起。
书生玩笑道:“你今天连连称谢,你若不已是我的女人,现在是否会来个以身相许?”
玉婉道:“那可没办法,我已经许过了。”
书生搂着玉婉的腰,亲昵地说:“那就再许一次!”
玉婉推开书生,认真地说:“相公,家里有家里的规矩,今天该灵儿,你就不能碰我!”
这个玉婉,太讲原则,难免有些不解风情。
玉婉又怕书生生气,妩媚地说:“明晚再答谢你也不迟。”
书生坏坏地笑了,说:“你明晚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推推挡挡的!”
玉婉羞得脸红,点了点头。
玉婉出了屋子,书生又拿出从林达房中搜出的那把刀,仔细端详起来。奈何只是一把没见过的刀,没有图案,没有文字。
灵儿端着一碗馄饨走进屋中,放在桌上,说:“相公,我给你煮了一碗馄饨,你填填肚子!”
书生只顾盯着刀,问:“灵儿,以前来找你父亲医病的江湖人士中有人用这样的兵器吗?”
灵儿笑嘻嘻道:“我若见过不早就告诉你了吗?别管这把刀,先吃东西。”
灵儿从手中拿过刀,小心放入盒中,将盒子抱到一旁搁着。
书生吞进一个馄饨,赞道:“真好吃,你吃了吗?”
灵儿道:“我一会儿再吃。”
这个灵儿总是先照顾好我再管她自己!书生瞅着灵儿,命令道:“过来坐着!”
灵儿笑嘻嘻地坐到书生身旁。
书生命令道:“张开嘴。”
灵儿笑嘻嘻地张开嘴。
书生夹起一个馄饨喂进灵儿嘴里。
灵儿笑嘻嘻地咀嚼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两人一起吃完这碗馄饨,灵儿道:“昨夜熬了一夜,你休息一会儿吧!”
书生躺到床上,道:“我真好久没有安安心心睡过一觉了。”眼睛一闭,竟很快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灵儿心知,那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计谋有太多是书生在深夜想出来的。
灵儿坐在床头,轻轻唤道:“相公!”
书生迷迷糊糊应道:“什么事?”
灵儿问:“如果现在你要在我和秦盈盈中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书生答道:“我选你!”
书生还是迷迷糊糊,可他未加思索便答出了这句话,这就是他心里的话。
灵儿心中一阵温暖,湿了眼睛,轻声说:“相公,你安心睡吧,灵儿不会让你后悔的!”
众人安适地补了一觉,午后,玉婉要去探望徐璠,同时向徐璠交代几句。
玉婉挽着盈盈道:“妹妹,你陪我一起去看望大哥吧?”
盈盈有点疑惑,道:“我也去?”盈盈既是徐阶的干女儿,徐璠就是她的干哥哥,按理她是该去看望徐璠,但她和徐璠不熟,而且不太喜欢徐璠这人,又有些不愿去。
玉婉道:“对呀!”
玉婉邀请,盈盈只得应下:“那行吧!”
灵儿瞅一眼盈盈,问书生:“我能不去吗?”
盈盈奚落道:“你不去最好,免得我心烦!”
灵儿竟不反驳,只眼巴巴地看着书生。
书生想了想,说:“行,你、黄大姐,还有董泰和小豆就在驿馆里吧!”
书生、玉婉和盈盈来到驿馆门口,看守的士兵警惕地询问道:“敢问段大人欲往何处?”
书生道:“去徐府拜望,你们若担心我的安全,不妨随行保护。”
书生当然知道这些兵士不是担心书生的安全,而是担心他溜了,可他不与这些奉命行事的兵士较真,故意留给他们台阶下,他们好办,自己也少麻烦。
随即几十名兵士跟在三人身后。
书生全然不顾这些监守自己的兵士,同玉婉、盈盈悠然来到徐府。
一入徐府,徐夫人连忙向书生拜道:“感谢段大人为夫君洗脱了冤罪!”
玉婉扶起徐夫人,说:“都是自家人,嫂嫂这般拘礼作甚!”
徐璠不爽地哼一声,说:“谁跟他是自己人,那日好威风,只差没当堂打死我!”
书生和言解释道:“那日为蒙蔽李亮等人,实在情势所逼,多有得罪,还请兄长见谅!”“兄长”二字,书生明显在示好。
徐璠怎会领情,一拍桌子,沉脸训道:“谁是你兄长?谁给你见谅?段世昌,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承认你和妹妹的婚事,我也绝会将你对我的毒打和羞辱还给你!”
玉婉愁眉劝道:“大哥,相公他真是了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
徐璠手一挥,道:“妹妹,这事你别管!他不知收了那几个狗官什么好处,要替他们隐瞒罪行,我定要上奏朝廷,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只手遮天!”
玉婉再劝道:“你别胡来!”
徐璠说:“胡来?小妹,你一向聪明,现在却被这个段世昌迷得全无理智!”
玉婉苦口婆心道:“大哥,这是爹爹有意吩咐我们这样的,你难道要坏了爹爹的大事?”
徐璠一听,当即收敛性子,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道:“你说这都是爹爹吩咐的?”
玉婉说:“你知道,爹爹为扳倒严嵩父子,隐忍多年,他的智谋常人不懂,你可别让他老人家功亏一篑!”
听玉婉这么说,徐璠不再敢提上奏之事,瞅一眼书生,一甩衣袖,道:“我前段时间深陷牢狱,对家人的感情更为深切,难得与小妹在这里相见,今天就谈些家事。无干的人,还望有自知之明!”“无干的人”当然说的书生,徐璠这是在下逐客令。
玉婉对徐璠的表现很失望,很为难。
书生淡淡笑了,说:“玉婉,屋中闷,我去院中走走,不用担心我!”
玉婉惭愧地点了点头。
书生信步到了院外。
书生被自己逐了出去,徐璠以为书生一定感到颜面大失,得意地说:“好了,清闲了!”又对盈盈说:“这位想必就是爹爹收的义女吧!”
玉婉说:“正是妹妹,秦盈盈。”
盈盈冲徐璠象征性地笑了一下。
徐璠摆出一副教育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盈盈小妹啊,我听到了一些有关你的事情,我这当哥哥的得关照你几句,段世昌工于心计,最会迷惑你们这样的小姑娘,玉婉已经上了他的圈套的,你可不能再步玉婉后路了!”
盈盈一听脸色就变了。
玉婉赶紧劝住徐璠:“大哥,你别乱说!”
徐璠反问道:“我乱说?要是我在京城,我一定不会让他拱到你!”“拱”,猪拱白菜,徐璠这是在骂,玉婉这么好的姑娘就被书生这样的禽兽给糟蹋了!
盈盈瞥徐璠一眼,说:“姐姐,这屋中太闷,我也去院中走走!”当即出了屋子。
玉婉心知,无论是爱还是怨,普天之下,书生在盈盈心中都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她只允许一个人说书生的不是,那就是她自己,就像上午她还把书生痛斥了一顿,可现在徐璠辱骂书生,盈盈一定恼怒至极,不过看在玉婉的面子上没有发作而已。在盈盈眼中,与书生相比,徐璠算什么!
院中长有一株丈高的石榴树,此时正处花期,枝叶间开了许多娇红的钟状小花。盈盈见书生站在石榴树前赏花,走了过去,道:“自命不凡的段大人一定没受过这样的冷待吧!”
书生笑了笑,道:“当日我在少林寺被人毒骂都没放在心上,这丁点儿冷待算什么呢!”
少林寺,又勾起了盈盈太多的回忆。那天,书生被邢帮主掌伤还在恢复,灵儿暗中将一壶水交给自己,说书生吃的药易觉口渴;那天,书生被唐门的人毒骂,盈盈要为书生出头,书生说江湖之中只有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和夫妻之间能代战;那天,盈盈在书生的指教下对战邢帮主,一战名扬江湖;也是那天,她和书生在一件厢房中说了很多甜蜜的话,盈盈认定了要嫁给这个人。
可是——可是那天怎么会想到还有今天!
盈盈怅然地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书生回想了一番,摇头以示不知。
盈盈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记得!去年的今日,我学武回到家中,刚巧一个狂妄的书生来到家中,仗着我家欠他的恩情让我保他的镖,你知道吗,当时我多么讨厌他,恨不得扔下他不管,可谁有曾想到,我不但将他保到了京师,还保着他做了很多事情,直到今时今刻!”盈盈眼中充满了忧伤。
盈盈记得这个很平淡的日子,只因为这个平淡的日子关联着一个特别的人和一桩特别的事,于是平淡的日子变得特别。
书生心中一阵汗颜和酸楚。
盈盈长舒一口气,盯着书生说:“现在案子已了结,有些事也该了结,你选沈灵儿还是我,告诉我答案!”盈盈就是盈盈,不管什么事,我都直接问,要你给我直接的答案。
是啊,有的故事终要结束,不管它曾经多么美好;有的人终要离开,不管他曾经与自己多么亲近。自己选择的人,那就属于自己一辈子;如果自己不能选择她,那么就不要再耽搁她。
书生直爽地回道:“对不起,我选灵儿,因为我无法抛弃她!”
其实,从灵儿救他的那一夜,书生就已经做出了这个选择,只是他一直不愿面对,也没有勇气说出。玉婉的确改变了书生太多。
盈盈没哭也没闹,而是异常平静地说:“我不怪你,真的!如果我怪你,只是怪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个答案。你知道吗?我内心深处很怕你的答案,不是怕你选沈灵儿,而是怕你真的选了我。我是救过你很多次命,可沈灵儿是完完全全已经把命交给你了,虽然我是恨她,但她对你无可挑剔,你的确不能抛弃她!真好,起码自己没有爱错人!”
这个平静的盈盈让书生心中一片苍白,书生怅然道:“你变聪明了。”
盈盈反问:“聪明不好吗,难道你真希望我傻傻的一辈子?”
书生不知该怎么回答。
盈盈苦苦地笑了,说:“这些日子里我想了很多,自己不过是在赌一口气,其实有什么好赌气的呢,难不成没有你段世昌我秦盈盈就活不下去?”
书生从盈盈的话中听出了她的意思,走。
书生问:“你有什么打算?”
盈盈道:“回武昌,再到峨眉上呆一段时间,然后——然后我还没想过。”
书生知道,盈盈这次的走不同于之前,之前不管走与未走,她的走都是在气头上,而这次,她的走很冷静,身后所有的牵挂都斩断了,不会再回头。
这时,玉婉从屋中走出,朝书生和盈盈喊道:“相公,妹妹,我们走吧!”
盈盈向玉婉嫣然一笑,应道:“好呀!”挽着玉婉的胳臂有说有笑先走了。
显然,盈盈真的把一切都已看开。
到底盈盈会不会走,而案宗交到京城后又会引发什么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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