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回 信手三招蝶戏花 妄饮几盏醉凤榻3
午后,裕王带着随从送来一架崭新的琴,说:“上次你的琴坏了,我说过要送给你架世上最好的琴,今天来兑现承诺。”
裕王示意随从将琴放在桌上。
玉婉表情木然,看也不看一眼新琴。
裕王问:“你试一下琴,要是不好我再去换。”
玉婉迟钝地摇了摇头,道:“琴很好,多谢裕王殿下!”琴很好,可情不好。
裕王关切地问:“你不开心?”
玉婉道:“对,我不开心!”
裕王细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段世昌辱你声誉生气,你放心,我已经给他说过,让他一定想法子还你清白!”
玉婉问:“如果他还不了呢?”
裕王阴着脸说:“如果他还不了,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他!”又柔声道:“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相信你是清白的。”
玉婉无奈地笑了,道:“多谢殿下信任。”
裕王说:“现在可以试一下琴了吗?”
玉婉还是摇头,说:“我现在不想试,我身子不舒服,殿下还请先回。”
裕王不能强求,只得说:“那好,我下次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玉婉略微点了点头。
裕王走后,玉婉突然站起身子,将琴掀到地上,咚,然后用脚在琴上猛踩,边踩边泪流不止。
小豆吓坏了,她从未见玉婉如此恼怒,扶住玉婉问:“小姐,你怎么了?”
玉婉仰天叹息一声,左也为难,右也为难,我站在中间,只会承受左右的双重苦恼,却什么也得不到!我为什么不能勇敢地选择一个,起码我还能有所得。
玉婉绝然抹掉眼泪,说:“你让人去请段大人来,说老爷有要事找他!”
小豆疑惑道:“老爷并没说有事要找段大人啊。”
玉婉命令道:“我自有道理,他来了直接让他来后院!”
小豆道:“我知道了。”
那边,书生将瓦硕等人送至东门,瓦硕却要书生再送一程,书生答应了,让兵士各归营寨,只带董泰和王海二人相随,又将瓦所送出三十里。
书生驭住马匹,说:“公主,我不送了。”
瓦硕说:“我以为你准备送我到鞑靼。”
书生笑了笑,不作回答。
瓦硕瞧着书生说:“你以为我要招你做驸马仅仅是为了政治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呢?”
书生望着苍穹,说:“我很喜欢天上的月亮,却注定得不到。”书生这是暗示瓦硕自己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瓦硕说:“你是我鞑靼的大患,你就不怕我现在将你掳走或者杀了?”
书生干脆答道:“不怕。”
瓦硕说:“你以为我没那个本事和胆量?”
书生义正言辞道:“这是大明的疆土。”
瓦硕冷笑一声,道:“大明的疆土又怎样,我们曾经不就来过这里?”
书生道:“那永远是曾经了!”
瓦硕深情地望着书生,书生越刚硬,她越动情,她真的爱上了书生。
瓦硕软下语气问:“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吗?”
书生摇头道:“我希望不要再见面。”
瓦硕失落地问:“为什么?”
书生道:“因为那一天很可能是疆场相遇。”
瓦硕问:“如果有朝一日我们真的疆场相遇,你会怎样?”
书生说:“今日我送公主三十里,以谢公主情谊,若有朝一日我与公主在疆场上兵戎相见,我一定念及公主今日的情谊,再让三十里!”
瓦硕不服道:“你这么有把握?”
书生强硬回应道:“公主,有我段世昌在,鞑靼勿想再南下!”
瓦硕傲慢地说:“我也告诉你,我鞑靼不是好惹的!”
书生不再多说,一声“驾”,朝回城的方向飞奔。
望着书生离去的背影,瓦硕也大呵一声“驾”,朝鞑靼的方向飞奔。
二人渐行渐远,有一天,他们真的会疆场相遇吗?
出皇宫后,盈盈并没有随学士回到徐府,而是来到了旧宅。
灵儿笑嘻嘻相迎,说:“盈盈姐,你怎么来了?”
盈盈本想向灵儿高调炫耀的,但见灵儿对自己这么恭敬友好,放弃了这个念头,改做平和地说:“今天那个野公主要带他到鞑靼做驸马,我把野公主打发了,皇上赐了我和他的婚事,我想等他回来告诉他这件事。”盈盈边说边看灵儿的脸色。
灵儿还是笑嘻嘻,说:“你们早就该这样,都怪他不说,这下好了!”
盈盈不好意思地说:“你可别怪我。”
灵儿道:“怎么会呢,这事我很早就给你说过,我只能照顾他饮食起居,你来了,正好可以管着他。”
盈盈连连点头,说:“嗯,你放心,有我在,他再也不敢胡作为非。”
灵儿说:“我们一起等相公回来?”
盈盈开心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嫁给他,灵儿也不介意,真好。
书生与董泰、王海奔回二十里,遇到匆匆赶来的徐府下人。下人说:“段大人,我家老爷有要事要找你。”书生心想,如此匆忙,必有急事,让王海到旧宅告知灵儿,自己则去了徐府。
书生到了徐府,却被径直带到后院交由小豆。
书生疑惑道:“不是徐大人找我有事吗,怎么来后院了?”
小豆谎道:“老爷有事外出,让小姐转告给段大人。”将书生带至一间房屋,然后掩门而去。
已而黄昏,房中点了香烛,清香袅袅,桌上摆满酒菜,玉婉穿着一身红色的新衣,端坐在桌旁,娇丽无比。
玉婉的脸色很平静,但她的内心里酝酿着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这简直不只是酝酿,而已经在实施。
这个决定她下得太难,因为这是对她的一种颠覆,她将不忠、不义;这个决定她也下得很果断,因为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失去她将永远是笼中鸟雀。
可我不想任人摆布,我想要我自己的生活!
我一向听话,请允许我叛逆一次;我一向沉稳,请允许我疯狂一回;我从无恶端,请允许我自私一回;我从无罪孽,请允许我坏一次。
我欠你们的,我一定会还给你们。
玉婉起身道:“你来了。”
无论内心多么波涛汹涌,玉婉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这是政治家庭出生的玉婉练就的城府,喜欢时它是从容,不喜欢时它就成了心机。
书生问:“徐姑娘,到底有什么事着急找我?”
玉婉道:“难倒没事我就不能找你?”
没事找我做什么,书生觉得怪异。
玉婉示意道:“段大人请坐。”
书生坐下。
玉婉倒了一杯酒与书生,端起酒杯说:“我敬你一杯!”书生更加觉得古怪,打量着玉婉,又打量着屋中。
玉婉柔笑道:“难道你怕我这是鸿门宴,要加害你不成?”
书生笑了笑,说:“那倒不是!徐姑娘请。”兀自饮下酒。
玉婉也饮下酒,又为书生斟酒。
书生问:“盈盈呢?”
玉婉犹豫一下,说:“她有事出去了。”
这一刻,玉婉觉得自己是个阴谋者,是个强盗,可她决定的事情,她一定会做下去。
两人进餐,偶尔饮酒。
片刻,书生又问:“到底是什么事呢?”
玉婉说:“我不敢瞒你,有的事父母不愿做主,别人无法做主,只能自己做主。”
书生问:“这是什么事?”
玉婉说:“你曾经在客栈里对我说,我的婚事可由自己做主?”
原来是她的婚事,书生叹道:“看来你自己做不了主了?”
玉婉问:“如何不能?”
书生不能回答,这事玉婉一定比他清楚,玉婉这不是询问,而是反问。
玉婉盯着书生问:“那日你当众对景王说我是你的女人,我身为女子,只想问公子这话当真吗?”这样的话让玉婉脸上戴了几分羞涩,但此时的她不会因为这些微羞涩而退却。
书生以为玉婉是为这事心怀计较,解释道:“我那日不明真相说出这句话,你放心,我一定还你清白。”
玉婉否定道:“不,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那么,书生似乎明白了玉婉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书生不禁望着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子,烛光辉映下,她的脸蛋像晴空里的一轮皓月,没有瑕疵,秋波闪烁的眼睛里蕴含了深深的情意,她像天仙一样优雅地坐着,她就这么望着自己,充满期待,充满渴盼。
书生陶醉了,每个男人对美的抵抗力都有一个限度,一旦超过限度,他们就将失去抵抗力。玉婉的美远远超过了书生可以抵抗的限度,何况这种美里面还裹着惊世才华。
玉婉问:“你愿意娶我吗?”
书生点了点头。
玉婉问:“你敢娶我吗?”
书生犹豫了。面对玉婉这样的女子,愿意娶太容易回答,敢娶又太难回答。他将得到一位绝世佳人,也将得到灭顶之灾。
玉婉问:“你怕了?”
书生应道:“我怕什么!”这同样是他唯一的机会,不可复来。
玉婉说:“君若怕,我绝不怪你;君若不怕,玉婉愿长伴左右,只做妾室,伺候笔墨,同甘共苦,生死不弃!”玉婉的话很轻,却铿锵有力,这是一个女子的告白,更是一个女子的誓言。
玉婉轻轻走到床边,坐在床上,从枕头下拿出一块红布,盖在自己的头上。
然后静静坐着,等待。
幸福来得太突然,书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吹灭桌上的烛光,缓缓走到床边。
玉婉问:“你想好了?”
书生道:“我想好了!”
天塌下来是将来的事,在将来到来之前,我还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对策,何必要为将来憋屈了现在?
书生扬手揭开了玉婉头上的红盖头。
玉婉依偎在书生身上,柔情喊道:“相公!”
书生紧紧搂住玉婉,尔后彻底醉在玉婉的凤床上。
他现在只是一个聪明的男人,远远谈不上一个好男人。玉婉可以说出他的很多缺点,他轻浮,他喜欢铤而走险,他不能坦然面对失败,他习惯了被女孩子包围而不懂主动珍惜,他对付感情瓜葛几乎只有和稀泥一种法子,可这些事跟他有关,只有他能解决,他选择逃避就有失男人的担当,他甚至还没有家的概念,并且滥情。不然,哪会有自己什么事?
这些缺点都是他身上的败笔,都是他容易被人抓住的死穴。
可世上没有天生的好男人,好男人都是打磨出来的、调教出来的!
他心地不坏,性格不糙,处事睿智,听得进话,他有很强的可塑性。
那么,我为什么要去傻傻等待或苦苦寻找一个所谓的好男人?何况我有机会等待或寻找吗?
那么,不如我自己来培养一个好男人,好夫君。像他一样,自己培养一个好女人,好妻子!
也许这很难,但我相信,家庭同样是学堂,爱情同样是书本,我要让他接受这一种特殊的人生教育。
过上幸福生活,我只需要培养好一个人人,一个操守担待的好丈夫,这是每个女子都有机会拥有的;惠及天下苍生,我也只需要培养好一个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独特。
而它的前提只有一个,我是他的妻子,朝夕相处,耳提面命。
这一刻,玉婉终于找到了我一生最该做的事。
玉婉如愿了,书生如意了,可她呢,还有她呢?
究竟盈盈和灵儿会有什么反应,学士等人又会有何反应,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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