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无目标
在整个核设施的戍卫指挥中心里，刚刚和李宇通话的黑小子正沉脸盯着大信息屏上的动态作战图。这幅由辅助作战系统每十秒钟计算更新一次的实时作战图很快让黑小子皱起眉头。
他转过身，到另一边的平台上那起纸笔迅速手绘。在他笔下，由他自己估算的作战图一条条勾勒清晰，这张同一时段的作战图上，从李宇闯入的地方，到现在最新确认的李宇的位置之间，连通了一条绿色的通道。而这条通道，却不存在于辅助作战系统的计算结果上。正相反，系统计算中的这条通道上，只要是没有戍卫部队直接填补的空当，都被标识为红色的被占领区。
也就是说，根据作战辅助系统计算的显示，这些地方在李宇通过时，并没有清理掉全部银火势力，所以一直保持着被占领状态。
“李宇经过的地方，不可能留有能够作战的银火，作战图有问题，让系统启动自检程序。”
“是。”戍卫中心里的程序人员依令而行，很快回报：“系统自检已经完成，显示一切正常。”
“正常？”黑小子冷哼一声。
通过辅助作战系统接进来的“天网”通讯频道上，来自“天网”的战术建议仍然是每30分钟就更新一份，但是在这一个多小时里，黑小子没有对“天网”的通讯做出任何回应。现在，所有的迹象都在显示，李宇的推测并非空穴来风。他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安，在自己腕间独有的深蓝色终端上输入一串密码文，意思是：作战系统状态不可信，求援。
很快这段密码文就得到了回复：系统程序无误，但监控终端被干扰，数据存在样本错误。
也就是说，布置在设施内的各种传感器、监控设备、监测装置被人做手脚了，以至于辅助作战系统对作战图中敌我双方分布的推测，建立在了并不准确的监测数据上，进而导致整个作战图的错误。黑小子沉吟片刻，又在上面输入一段密码文：“你们知道李宇来这儿了吗？”
这一次，回复的时间稍慢了些：“我们无法突破界体屏障，与核心区的通讯被阻，信息情报不能及时传递。让界体失效的是李宇，主动权在他手里，要不要让你知道他的存在，在于他而不在于我们。”
她们的意思是，这场战斗的胜负将依存在李宇身上，所以她们也都选择尊重李宇的意愿？这就是他在界体破开三十多分钟后通过特殊终端和天网取得直接联系时，她们没有第一时间向他提及李宇的原因吗？如果李宇不愿意让自己知道他的存在，天网也不会主动向他这个战区非人类战队的最高指挥官告知李宇的行踪？
这种态度无疑矮化了黑小子的立场，让他十分窝火。但面对天网，他没有抱怨的资本。
身为战区非人类战队的最高指挥官，他没有在特殊终端上进行密码交涉验证，就轻信了作战系统传递出的“天网”的联络信息，只这一点，就是他指挥环节的重大失误。而这种低级错误，在和真正的天网取得联系并得到其确认后，不仅让他自己痛恨自身的愚蠢，也让天网对他的能力难以信任。
黑小子微微咬牙，不得不吞下这种屈辱，继续在终端上输入：“李宇的事，等我和蓝怪都回全京后再说。现在帮我修正一下作战图。”
很快，屏幕上的作战图就发生了变化。他看到，作战图上的一部分红色区域消失，转而显示为灰色的无人区域，而让他大脑嗡鸣一片的是：大片绿色的己占区敌占的红色代替，原本红色绿色各自占据一大片区域对垒的态势，直接变成了绿色己战区被分割成碎片的交叉混战局面。
竟然已经被银火深入道基地各个区域了！指挥中心里早已一片哗然。黑小子脸色说不出的难堪，他拎着自己手绘的作战图就去找这个战区里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常规军事序列里的中将陈景峰。可走到半道，他又停了下来，狠狠掐着手里的作战图定神半天，他冷笑一声，碾碎了这张图纸，道：“不过是一个被我架空了的指挥官，事到如今还去找他干什么？”
说完，黑小子毫不迟疑返回指挥中心，也不理会指挥中心隐隐漂浮起来的恐慌，径自对所有人员下令说：“现在要进行紧急战术调整，如果你们不想死在银火手里，就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
黑小子到底没有和李宇进行情报交换，于是王卡卡在明知有天网监视地情况下，直接侵入设施内的军事系统，强横地把包括军事人员名单在内的东西盗取出来。从天网没有出手妨碍这点来看，李宇的此次行动，特侦处有很大可能不会被过多追究。这让李宇更是放开胆子做事儿，设施内的军事系统简直快成李宇的家用电脑了。
随着离赵默凡据守的地方越来越近，李宇心中也对银火的意图有了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判断。“王卡卡，现在离赵默凡他们已经很近了，你看看，赵默凡周边是什么设施？”
片刻之后，王卡卡回道：“是地下的离心机运转区。”
果然有要命的设施在那附近啊，李宇再次预估一下自己和赵默凡之间的距离。不远了，只要再穿过一个攻防区就能抵达。
这最后一个攻防区，在李宇视线抵达之前就甩了一片激战声。等李宇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瞥到了这片攻防区的一隅时，登时愣了一下。那是李宇从来没见过的诡异一幕——大约百余名非人类、一千个普通作战人员组成的作战团，正向一片空旷区域疯狂攻击，。不仅如此，攻击的同时，他们还有人时不时因为自身异能场属性的扭曲而惨死！
李宇正处在他们疯狂攻击的空地前方，刚一露头，就被那些毫无阻碍的攻击波及过来。李宇无奈地退回去喊话，可对面却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莫名其妙的李宇只好检查了一下自己通行证终端上的敌我识别功能。这种功能可以在所有戍卫部队成员的战术雷达上标识出己方人员的信号，避免误伤。可现在，尽管李宇通行证终端上敌我识别功能一切正常，对面那些人却好像看不到他一样，只狂轰乱炸着根本没任何防误伤的意思在里面。
这种疯狂的模样，让李宇严重觉得自己就算冲上去，也很难和这个戍卫部队的作战团交流。
“王卡卡，这帮人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哪儿有隐身的敌人在和他们作战吗？可我看着不像啊。”
王卡卡略沉默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可以确定，他们前方的空地是没有敌人的。至于他们的作战对象……”王卡卡想了想，把自己刚刚收集到的一些对战情况塞进李宇的脑海——
画面重心集中在一个10人的最小作战团队上。这个区域内，作战团从上到下都是非人类与常规部队混编的形式，这最小的作战团也一样。10人里，一个非人类，9个普通作战员。他们原本在中线作支援攻击。但第一线不容乐观的伤亡很快就把他们推到了战线前沿。
也就在这时，密切关注战线前方的观察员喊了一声：“注意攻击！那边的小队注意！攻击是冲你们去的！他能融化金属！”
观察员口中喊“那边的”时，手指正正地指着这个10人小队。他是在警告这一小队的人，让他们马上做好准备，应对敌人的反击。小队里的十个人当即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向前顶上去，在组建防御的同时，尝试寻找目标进行反击。但这样的战术动作才展开到一半，敌人的攻击效果就出现了。
——有队员顿时抱着手痛呼起来，嘴里大叫：“我的枪被溶了！手，手……”紧接着，他感到身上凡是佩戴金属物品的地方，都被溶掉的金属烫伤，疼得他满地打滚。
敌方熔化金属的能力好像也不是虚假的，受袭击的队员的表现也并不夸张。你能看到，他手、腰、插着匕首的腿侧等所有佩戴金属物体的地方都出现红肿气泡，严重的地方甚至脱皮脓血，惨不忍睹。好像对面真的有一个可以熔化金属的非人类存在，对他发动了这种类型的异能攻击。
但，王卡卡精准地探测能力却证实一件事：这个受伤的人是先大喊大叫，创伤形成的时间则比他喊自己受伤的时间要晚了一分钟左右。这让李宇直接想到了一个名词：心理致伤。也就是说，他想象自己受伤了，这个伤才出现在他的身上。
似乎是在佐证李宇的想法，这个小队里马上又有人开始怀疑自己会受袭击，然后就当真被袭，浑身开始出现烫伤。这种惶恐的情绪蔓延在十人小队里，让其余几人相继出现相同的症状。只有这一组的小组长、那个唯一的非人类情况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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