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超脱命运篇（五）
轰鸣。
持续不断。
像是一场漫无止境的梅雨季。
“谁能告诉我这是...老天爷...”
“上帝啊。”
一张张不同的脸庞露出相同的表情。
苍天陨落。
这座宇宙在哀鸣的声音中宛如正在迎来解体。
众生像是掉进万花筒内部。抬首望天，到处都是光怪陆离的虚幻景象。
在爆炸的冲击中，献尊仿佛风中的一片树叶，
“到头来，还是只能如此。”
得不到救赎的世界，就像是终将面对死亡的巨人。
他并不怪那个高大女人。
因为，从古至今也没有人真的成功过。到头来统统都还是踏上了相同的那条路。
要怪，
只能怪大道无情。
他最后看一眼四周，只有渐渐坍塌和湮灭的现实。连不朽星也化作一粒消逝在宇宙中的光点。
本要阖上的双眼，又因一股莫名的情绪而迟迟不愿意闭上。
献尊的眼里渐渐生出难受，“到最后，我原来...也会后悔。”
没有好好享受过一刻的山海界里的午后小憩，
从没看过一次山海界内的明月照江河，
“总觉得时间不多。总觉得山海界有缺，总是想着加速，加速。”
要是能重来，知道结局会是这样，
他恍悟，“...我该将一刻，视为永恒去对待吗。”
轰！
有崩裂的声音传来，自极远处。
伴着大量玻璃炸裂的破碎声，一道身影粉碎了一切，不顾所有地朝那个飞升地发起冲锋。
众生又都悚然了，沈然在这一刻竟然还在战斗，像是不明事理...
不。
他是不愿接受。
祝冰、虞长者等脸色发白，都沉默了。他们内心有挣扎，可既然始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说明当下只能转化为深渊系生命，只能将希望的种子，留到下一纪元再来。
“他为什么还在战斗。”一头万物母貘复杂，握紧了拳头。
五色神光化作一片汪洋压落，淹没了那片星空。
即便取出了魔神躯，沈然也被镇压到不断暴退，战至每一滴血都沸腾燃烧，浴血搏命。
只因对方是万物母貘始祖，
这样的生灵，拥有取代暗星神的资格，足以号称当今星空下第一！
若是其他人早已放弃作罢，可是沈然却振奋，不断激发潜能，一次次改变【骸骨殖装】的形态去适应对手的攻击。
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对方失败的可能性，
毕竟成功概率本就微乎其微。
但没想到高大女人完全不说，直接就要铸就新的深渊国度！
“你要放弃就自己滚！”沈然亢奋。
“不是我放弃，”
另一边，神宫缓缓上升过程中，距离那轮维度光环越来越近。
高大女人的虚影居于其中，冷酷无情，“是我们。”
轰！
她再次探出大手，手掌若翻天印，横推宇宙，沿途无数虚幻异象仿佛镜面破裂。
“别再反抗了。将你的魔神体与更多的盖亚信息体，交给我。”
刺目的光发出，那个地方粉碎，像是无数个世界一同湮灭在其中，外界的人们只能听到沈然的长啸，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一切。
......
一个恍惚，意识就像是被打出了躯壳，
来到了...
一个霓虹都市的十字路口。
沈然喘着粗么的环顾四周。
两边是一栋栋摩天大楼，巨大的广告牌在夜里发出明艳的灯光，形形色色的人潮在斑马线上川流不息。
人来人往中，一个身着黑袍的自己伫立在前方。
“失败了。”
他说。
“别搞...”沈然喑哑，强压着恼火，
“你在搞什么，我还没有......”
“你的本体早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一模一样的面孔，如此熟悉，神情又截然相反。
黑袍沈然淡漠地说，“连入主操控少司命的躯壳都不行了。”
说着，他抬起手，撕拉一声地，像是撕扯墙纸，将空间给撕下来一片区域，露出黑暗神国的场景。
黑暗神国中，上空那轮巨大的蓝色太阳，此时也无比微弱。
沈然看着，喉结滚动，想要说点什么。
“很可惜，但事实如此。”
黑袍沈然继续冷酷道，“你现在已经没牌了。”
过去火城的繁华城区，十字路口，人来人往，仿佛是过去的一段影像，没一个行人驻足停留观看这一幕。
“隆隆”
忽然，远处，有一栋地标性建筑崩塌。
“那个女人欺骗了你。现在，她还想要我们的所有一切。”黑袍沈然忧伤地看着沈然，“回到火城的感觉如何？你知道的，你该懂得，越是美好得不切实际的愿望，越要小心，甚至为之恐惧。”
沈然微微弹动手指，他低垂头，“让我回去。我还有一份力，结局...还没有...”
黑袍沈然只是困惑地看着。
唰！
突然，又像是大停电，自城市边缘开始，那些电力照明的建筑物一寸寸地漆黑下来。
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也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最后，
只剩下沈然与黑袍沈然所站的地方。
他走上来，一袭长长的黑袍拖着地，“沈然，用那一招。”
沈然顿时被钉死在了原地，苍白的发丝下，眼瞳变得空洞。
“命运，是一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力量，不受你我意志的扰动。”黑袍沈然走近，他是黑发，一双眼睛里逐渐亮起特殊的深渊符号，“连始祖她都接受了。那我们就让她臣服！”
沈然的手脚不受控制地颤抖。
超越境...
盖亚，深渊...
大家...
他这时才发现，并不是头顶有束光在投射，而是自己脚下站着的是一个发光物体......自己正站在那个冰冷的蓝色太阳上。
“沈然，对这个世界使用那一招吧。”黑袍沈然重复。
“...啊，嗯。”
黑暗逐渐吞没两人，在黑暗中，两个人模糊地像是走到了一起。
......
......
“嗯？”星空中，那座飞升的神宫里，高大女人忽然本能感应到了什么。
她快速思忖了一遍。凭借着所掌握的信息，判定应该不会出差错。
但就在这时——
一双眼睛突然在混沌光中睁开。
这片宇宙，李不思、楚幼、王阳、周芷珊、红尘岛主等等所有人瞬间僵滞，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且平静的声音，
“我是沈然，我即将对此界展开盖亚的命运投影之术......”
神宫中，高大女人登时失色。
她几乎是同一时间从肺腑里挤出来声音，“你敢！我绝不允许你将我的族人变为盖亚的傀儡！沈然！！！你疯了？你在想什么。我现在就能带领大家踏入我们的永恒国度，未来下一纪元，也能另有一线生机！”
众生宛如泥塑。
“你放弃，我不放弃。”沈然在一个个破碎的世界幻影中浮沉，他睁开双眼，魔神体自动向后脱落，露出真身本体。
“纵死无悔。我要死在追求超越的道路上。”
“大家，愿意同始祖飞升的，现在，马上过去；愿意同我的，在原地待命，等待我未来从混沌中唤回大家。”
“......”
疯了！
英英前所未有的动容。
尽管她知道沈然拥有这一命运技，但之所以选择在这座宇宙进行飞升，就是笃定对方不会在此释放。
来不及阻止，她冲出，施展出法天象体，一瞬间着急的声音，
“大家快进我的神宫！这家伙是一个极端理想的疯子！那条路我试过，真的试过的，办不到才这样...”
却见，连祝冰等万物母貘们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
英英掩饰不住的愤怒，“你们为什么？！”
“也许，是希望自己，在宇宙中是新奇的，独特的。”祝冰道，她眼帘微垂，“我不想进入那样的永恒轮回中....”
一片片星空下，无数老人骄傲地抬起面庞，阖上双眼。
“就当是睡了一觉。”父母们将自己的孩子紧紧拥在怀里。他们不知道两条路具体有何不同，但肯定是选择相信出生于这座宇宙中的沈然。
“相信沈然大人，能够办到连那个始祖也办不到的事...沈然他从来没欺骗大家。”
英英彻底失态，自己不要只有自己一个的深渊国度！
啪——
宇宙中，这一刻仿佛时空死寂。只听一声清晰地双手合十声。
“【盖亚剧幕】”有一滴泪掉入无限的维度中，直到落入过去的苍凉大地上，
“第一幕，天国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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