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超脱命运篇（六）
像是生活在井底，突然有一天，井盖被从外面撬开，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息笼罩这个大界。
密密麻麻的碎片出现，漫天洒落，像极了一场覆盖天地的鹅毛大雪。每一片雪花都折射出另一幅“现实”的场景。
命运之主睁开了无数双眼，于是，芸芸众生闭上双眼。
“不准！”
英英带着悲愤的心情大声，“你们不可沉沦，给我睁开眼...沈然你这个混蛋！”
她真的慌了。
眼见着拼图逐渐完整，却无法制止。
这些碎片，即是盖亚神国的信息，
也是其存在之本身。
就像是一个个压缩包被打开，又拼凑组合。原本黑暗且浩瀚的宇宙，渐渐变成一个土黄色的苍茫世界。
阳光不显。
不属于这个纪元的古老声响起，荒芜的地表上，几团风滚草被风吹得滚动。
“不...”英英所在的那片区域还没有被笼罩。
就像是一个慢慢封闭的世界，穹顶破了个大窟窿。
她向下方望去，这一刻的眼神竟带着仓皇。只见原本的星空变成一个无边无际的大地舞台。
所有生灵都站在这片大地上，仿佛失去了灵魂，变成一个个提线木偶般的存在。
下一秒，
唰！
一束目光忽然投向自己。
一个平凡的中年女人，原本被其丈夫所拥着，忽然抽出身体，抬头望着像是试图飞升离开的神宫。
她的形体变得模糊，像是有双无形的大手，在以血肉为泥揉捏出新的形象。
包括她的丈夫也是一样。
荒芜的大地上，一个个生灵都开始抬起头，
一片无声地注视之中，英英感到从未有过的可怕寒意——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沈然！”
她猛然看向一处。
就在这个舞台的地平线处，一轮大日缓缓浮出水面，表面有一枚强烈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符号。有一道修长的身影仿佛伫立于那轮大日中。
刀削般的下颚微微抬起。
漠然的眼瞳凝视着始祖。
“...为什么。”英英已经愤怒到忘记了愤怒。连亡羊补牢也做不到，她本能地问。
对方明明比谁都了解盖亚神国的利与弊。
前面，
连解兽族的始祖，胧心联合另外两大至强巅峰跨界而来，他都坚持到最后，没有真正施展这一“移花嫁接”之术。
那种倔强，令人费解。
......结果，在自己的家乡拉开了盖亚神国的序幕。
“我们会继续你所放弃的那条路。”
天地间忽然响起对方的声音，大抵是此时此刻唯一真实的了。
“......”
唯一尚存的那片混沌星空传出破碎声，
英英的面孔一闪而过极度狰狞之色。
自己铸造了一座和盖亚神国相同的黑暗国度，
不用“寄人篱下”，
然后带所有族人率先完成这一纪元的终极转化。
现在，
却只剩下了自己。
...那个该死的家伙！不可原谅！
“啊！！！！！！”
一声宛如天魔解体的吼音。
那座神宫已经大半没入进了维度光环中。高大女人歇斯底里地在发泄，持续不断地尖锐长啸。
像是要将所有的喜怒哀恨都在这个关头给发泄出来。
“死！死！死！死！死！”
无法形容她的心情，像是一片怒涛掀天，下一瞬间，英英再度出手。
“沈然！！！”
一道强光从穹顶之上迸发，
“我要你不得好死！！！！！”
那是对方最后也是最猛烈的一次法则爆发，灌注了所有的精气神，像是要化作一把把神剑，恨不能斩破这个命运投影。
沈然在寂静里，无动于衷地看着对方的发狂。
直到密密麻麻的碎片完全覆盖天穹，他听见那声消失前的最后的声音，“你毁掉了一切，沈然你以为这些会结束吗，我会永远记得你不可饶恕的罪行...
所有到头来，只剩下了我...只剩下我...”
是诅咒吗？
伴随着狂风的席卷，乌云越堆越重。
轰！
天地闪过一道雷鸣。
就好像一场盛大演出的拉开序幕，原本还生涩的演员们在雷声过后总算是进入了状态。
瓢泼大雨在众生的叫声中呼啸而来。
沈然的浑身很快就湿透了。
“天国升起了！”不远处，一个生灵震撼地看过来。
沈然的身后，那轮大日彻底脱离地面。在雨中格外的明耀，就像是海上的灯塔，指引着所有视线。
雨水，模糊了天地。
.......
咚！
宇宙间，传来巨响。
每一个角落都在轻微动荡，有可怕的规则之力弥漫，犹如巨人挥动斧子，在开辟新天地。
未法时代，来了。
无论是观察者阵营，还是吞噬者阵营，强者们都深感压抑，生出一股无力感。
越来越多的深渊菌地出现。
那些甚至足以影响现实的呓语声，就像核辐射一样，污染了大片因至强巅峰们而造成的战乱地带。
“比预想的要快。”有人说道。
“都是因为两大阵营的至强巅峰，全都吃大便了！”
“反正那些家伙也是把我们当作蝼蚁，大家不如接受深渊的指引！”
观察者阵营的人马聚集在一块，短暂收拢，谈论宇宙的现状。
最终得出的结果，还是再次威压山海界——
圣星灵们坚信，宇宙的恶化，是因为战争。而战争的根源，是因为那个命运学者、万物母貘、吞噬者阵营。
“最糟糕的年代来了。现实宇宙的结构被打破，给了深渊侵袭的可乘之机，接下来的恶化速度还将呈指数级递增，未来恐怕天上天下，没有几处净土。”有老人无奈叹息。
大宇宙已经不适合生命了。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躺在病床上慢慢等死的过程。
可以预见，无需天道出手，众生逐步就会减少出生率。
同时，
这个时代也许也是这一纪元最极尽辉煌的时刻了。
往后的至强们所领悟的天地规则，将会有一定程度的“深渊污染信息”。
无论是哪条修行之路，都再难出能像胧心、鹿灵、陆神这样能掌缘生灭的大能。
这么一想，大家还有些幸运，亲眼见识到了这一纪元历史的最高峰。
简而言之，
天道变了。
无论众生如何做，怎么选，天地最终都将化作混沌。
......
雨，从天空坠落，形成不同的河流，又在最后汇聚在一起，然后，蒸发重回天地。
一片众生狂乱的浊黄色大地上，一道人身行走在雨幕中。
虚幻，现实；过去，现在，甚至还有未来；所有都交融在了这里。
沈然像是走在轮回之境。
因为自己是使用了最高权柄的【皇帝】之人，所以他此时的状态很特殊。像是一半处于虚幻的天堂，一半处于真实的宇宙。
沈然找到了楚幼。
在这场剧幕中，她扮演的是一个名叫“卡罗拉”的盖亚神国少女。
自己通晓那个“卡罗拉”的一切信息。
那个神国少女在这里也跟活过来了没太大区别。
这里又不是现实，是戏。
演员才是表象。
一举一动、你的表情和台词才是主体，角色才是真正的。
不得不说，
只要接受，自己骗自己一下，不要那么的执拗，
再接受一点点小小的代价，比方说以后信息留存的过程中损失、遗漏一部分，
但那又怎样？
人难道就能清楚记得昨天每分每秒发生的事了吗？
历代至强者们到头来，都选择了踏上这条路。
无论再有缺陷，也说明这条路几乎具有殊途同归的必然性。
“你会理解我的吧。”沈然站在远处，一身黑袍，默默地看着楚幼在这个世界的活动。
从火星到地球，
从深蓝到万物母貘，
始祖英英想要能像盖亚神国一样，在下一纪元，上演属于万物母貘们的剧本，
轮回，名副其实。
不断地复制前人的行为，重蹈覆辙。身处谁也逃不掉的命运旋涡。
雨势开始减小了。
大地上，包括楚幼在内，所有演员忽然停在原地，像是一个个木偶。
导演只给了第一幕的剧本啊~
所以说，这个世界开始回溯，回到[天国坠落]的开场。
演员们就位。
随着第二次相同的雷声，大雨倾盆，然后开始新一轮地表演。
沈然紧紧闭上双眼，任凭雨水的冲刷。
“还有机会...”下一秒，他睁开，收起念头。
生命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将命运施加的痛苦转化为反抗命运的力量。
“一切种种都无所谓。我亲自来。”
轰！
沈然蓦地一震。
他已与深渊化身融为一体，阖上眼的刹那，在另一个维度，于黑暗中睁开了烛龙般的双眼。
前面，其他那些深渊领主就无视时空，跑来了这里看热闹。
自己亦能看见大宇宙正在上演的种种。
有至强者喋血，有世界膜泡遍地尸骨，有星空沦为禁区，还有摇摇欲坠的山海界，这是远超过去的大动乱岁月......
除了深渊气息，血腥气味也很浓。
沈然忽的转身，迈入那轮太阳中，仿佛穿过通道门户，随后出现在大宇宙。
他要拾起始祖所未竟的事。第一件事是踏入至强级规则的境界，另外，山海网是集各系法则的大成之作，也需收入囊中。
“乐子看得还不够多吗。”
倏然间，沈然对着无人的星空，“不下场玩玩？”
寂静了一瞬。
下一秒，黑暗中出现一道正常生灵无法解析的问声，“你想说什么？”
“我要山海界，外加一两个至强巅峰。”沈然冷漠道，“神星，与其他归你们。有兴趣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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