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摆渡
不管人类堕落到了什么程度，母性的光辉都会像太阳一样，照耀着人类。
付活怒气冲冲，在地下宫殿的小广场中央，拉响了集合令。
九十八个女人密密麻麻地挤在广场上。他们像是犯人般低着头，俨然是逃走的两个孕妇的共犯。
“她们去哪里啦？”付活威严地站在高台上，像是君主般审视着众人。
女人们把头埋得更深了。
“田嫂，你来说。”付活点名道。
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妇女站了出来。她用粗大的指头揉着衣角，踌躇了半响，才回答说：
“付老板，对不起，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付活一拳打在石墙上，石墙“咚”的一声，“你们别忘了，是谁在紧要关头，收留了你们。是谁保住了你们肚子里面的孩子。”
广场上，死一般的沉寂。
“我给你们提供最好的生育环境，给你们钱养育孩子，给你们吃、给你们穿、给你们住，你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们提供什么，”付活痛心地吼道，“你们的男人保不住你们，你们被硬拉着去上环，去引产，又是谁在生死关头拉了你们一把？你们生下孩子，在村里面，过的是不是最好的生活？你们要走，申请一下，就可以随时离开。要留下来挣钱，我也尊重你们的意愿。为什么我做到了这一步，你们还是要背叛我们？”
付活气得不轻。双眼气得通红。骂完后，他扶着腰喘着大气。
“付老板，对不起。”田嫂愧疚地说，“我知道，你是我们的恩人。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说。”
“为什么？”付活问。
“因为，我们都是妈妈！”田嫂流着泪倾诉道，“世界上有哪个妈妈，忍心打掉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我们这些姐妹，都是为了躲避计划生育才到这里来的。但是，到了这里，我们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怀孕，流产，然后再怀孕，再流产。我们都明白，那是实验，失败了才流产的，我们无怨无悔。但是，代云和代玉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经快七个月大了啊。付老板，我知道，你是好人，就让他们生下她们俩的孩子吧！”
“她们俩的孩子？”付活冷冷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屋子里面的那两具尸体吧。实不相瞒，她们肚子里面怀的，是那具死尸。”
死尸？
女人们交头接耳。
“我们是要用你们的身体，用克隆技术，复活那具死尸。但一下子复活了两个。所以，其中一个，必须死！”付活残忍地说。
女人队伍里面，传来“嗡嗡”的讨论声。
田嫂清了清嗓子，女人们立马安静了下来。她是这群女人的头儿。她向来镇定，做事大方得体，付活也很是器重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付活说：“付老板，对于女人而言。不管肚子里面怀的是什么。不管是死尸也好，还是妖怪也好，那都是自己的孩子。付老板，我知道，你很有学问，我相信，你能够理解我们女人。”
“我不理解！”付活任性地大吼，“我从小没有妈妈，我不理解。不理解的是你们，代云代玉两姐妹肚子里面怀的，不是她们的女儿。她们肚子里面，是站在我身旁这位叫林振华教授的妻子。你们记好了，不要把自己当做是克隆人孩子的妈妈！你们不配！”
所有女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振华身上。她们的眼神中像是带着刺般，刺得他身上怪不舒服的。
林振华看了一眼台上的付活，突然间觉得他异常的陌生。他就像魔王般，训斥着台下的女人。没有尊重，感觉不到任何的平等，就像是君王，在训斥着臣服在下的子民般。
一种莫名的恐惧从林振华心底传来。
他把付活从台上拉了下来，低声道：“付娃子，你这是在干嘛？她们没有错啊，错的是我们！我想清楚了，把两个王月都生下来。”
“振华哥，你疯啦？”付活大叫了一声，“你想左拥右抱？”
“不！”林振华说，“一切顺其自然吧！这都是我们造的孽。”
“你能看淡这一切，我却不能！”付活恶狠狠地说，“我不能放过这群背叛我的女人。”
他重新登上台，阴测测地对女人们说：“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代云和代玉两姐妹，去哪里啦？这里是封闭式的环境，难不成你们找到了出口？田嫂，你来说……”
“付老板，我不能说！求你放过……她们……”
田嫂话音刚落，突然间七窍流血，倒了下来。
女人们尖叫着乱成了一团。
怎么突然就死啦？
“不许动！”付活站在台上，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就像一头猛兽，震慑着众人，“谁要是再动，下场就跟她一样。”
大多数妇女都安静了下来，几个胆子小的仍在人群中乱撞。
霎时间，那几个女人同时倒了下来。
林振华大惊，冲上去一把拉住付活，问：“付娃子，你做了什么？”
付活大手一甩，甩开林振华的手，再次威胁女人们：“快说，那两个大肚婆，去哪里啦？吴婶，你来讲！”
吴婶立马站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说：“她们，在山洞！”
付活把两个孕妇关押了起来。
这一天，地下宫殿突然变成了地狱。那个温文尔雅的付活变成了魔王。他不知道用什么特意功能，一个意念就杀死了那些不顺从的女人。
“付娃子，是你杀了她们？”林振华冲进了付活的实验室，质问道。
付活没有回应。他正对着一台计算机，头上戴着一个头盔，似乎在和进行着计算机人机互动。
被他杀死的五个女人的尸体躺在试验台上，她们身上连接着各式各样的线路，头上戴着和付活一样的头盔。
计算机屏幕不停地闪现出命令提示。
“大脑结构解析完毕！”
“大脑模型建立完毕！”
“随时可以‘灵魂摆渡’！”
灵魂摆渡？这是什么鬼？林振华站在付活身后，看得一愣一愣的。
付活取下头盔，这才发现林振华立在身后。
“振华哥，你来了呀？随便坐！我给你倒茶。”
“不必了，付娃子，我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林振华毫不客气地说。
“好啊！什么问题？”
“问题有两个，一，你为什么要杀死吴嫂她们。二，你是怎么杀死她们的。”
付活站起身来，慢悠悠地给林振华泡了一杯茶。他把茶递给了林振华，深深地叹了口气，问：
“振华哥，你记得我在林家村的祖坟上，问你的问题吗？”
“你先不要拐弯抹角的，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林振华愤怒道。
付活没有理会林振华的愤怒，自顾自地说：“当时，我问你，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灵魂。现在，我要告诉你答案了。”
“什么答案？”林振华皱着眉头问。
“灵魂，是存在的。并且，我立马就可以给你看到。”付活自信地说。
付活把一个头盔和一个眼睛递给林振华，示意林振华带上。
林振华戴上后，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之中。无数人欢快地从身边走过，突然，在人群中，他看到一个女子怔怔地看着他。
“月月？”他忍不住喊道。
那女孩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她身上熟悉的味道立马传来过来。他确信她是王月无疑。这种味道是她独有的。
“振华，你终于来了！”王月深情地说，“我等你，等得太久了。”
“等我？”林振华不解地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天网，一个全新的世界！就是我们从‘地球模拟器’中诞生的世界。”王月兴奋地说，“我们创造了一个天堂。振华，灵魂，是可以创造的。虽然我们只是存在于计算机之中，我们只是一些虚幻的二进制代码。但是，我们是真实的……”
“不对啊！”林振华疑惑道，“我们的‘地球模拟器’才刚刚进入新生代，还没有诞生人类才是。怎么这里已经提前进入了文明之中呢？”
“这得感谢你的兄弟付活，是他创造了这个文明。”王月兴奋地说，“振华，你知道吗，我和你，付活和英子，我们在这个世界，都是创世的神。我们可以给这个全新的世界幸福。”
幸福来得太突然，林振华感觉如梦似幻。这是梦吗？不过，这梦也太过真实了。
“振华，我们回家吧！”王月挽着林振华的胳膊，小鸟依人地说。
她把林振华带回了家。王月的家跟他们在林城大学的家很像，一个小男孩正趴在窗台上画画。
“弘毅，你看谁来啦？”王月冲小男孩大喊。
小男孩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林振华，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喊道：“爸爸！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我们的儿子？”林振华一把抱起小弘毅，看了一眼王月。
王月微笑着回答说：“是啊！他就是我们在大革命中，还未出生的儿子。”
林振华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如果这是梦，他宁愿永远做下去。
晚上，王月躺在他的身边，深情地说：“振华，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他们就像一对新婚的夫妇，疯狂地纠缠到了一起。他们几乎都要窒息过去。一波又一波猛力地撞击，填满了他多年以来身体和精神上的空虚。他从未想过，已经彻底失去的东西，竟然有失而复得的这一天。
“振华，我对你的思念，是像今天这样，凝固起来的痉挛。”
王月在进入顶峰时，纵情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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