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说书人
繁华的幽灵古镇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故事。吸血鬼和人类的大战，这座古镇成了被战争伤害、流离失所人们的落脚之地。不少人和吸血鬼带着思念和伤痛来到这里，有人在这里绽放，也有人在这里枯萎。有人诅咒这个世界，而有的人，连诅咒的力气都没有了。太阳照常升起，而他们心爱的人，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娜娜和吸血鬼陆波的恩怨化解后，陆波为了赔罪，邀请我们到了楼下的酒吧喝酒。正好遇到一个说书人，用悲凉的音调讲述着他的故事——吸血鬼恋人。
说书人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一边拉着二胡，一边用半唱半讲述着他的故事，说到情难自已之处，即兴拉上一曲，这感觉，颇有点古代人走江湖的感觉。
听着听着，就入了神，故事之中，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女主人翁是位小学老师，他的丈夫是位飞行员。那一年，他们刚刚结婚，飞行员接到紧急任务，说吸血鬼大军压境，需要他立马回部队待命。
女老师日思夜盼，盼望着心爱的人儿早点回来。每当看到天上有战斗机飞过，她的心就飞到了千里之外。
那是第一次圣战前期，人类和吸血鬼小规模战斗频繁爆发。半年后，不少人类的将士都回来了，只不过都变成了一盒盒骨灰，回到了家人的身边。
女老师的飞行员一直没有回来。
她思念着，期待着，祈祷着；痛苦着，煎熬着，伤心着。
“于老师，不要再等了，重新找一个人嫁了吧！他已经死了！”同事们劝她说，“乱世之中，女人就不应该爱慕英雄。英雄生活在枪林弹雨之中，随时命垂一线，哪儿是一个沉溺在爱情中的女人能够接受的？”
是吗？是这样吗？她爱的，就是他那挺拔身姿，穿上军装那英姿飒爽的风采，没有人能够代替他。就算等到老死，她也要等他回来。
她没有向神明祈祷，只是执拗地相信，他很快就会回到她的身边。
果然，他回来了，满身是血。
她扑倒在他怀里。他的身体烫得像火炉。
“燃烧吧！燃烧吧！”女老师幸福地想，“让我在他怀里化为灰烬。”
“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飞行员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脸上，她仰起头，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就知道。”
说书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拉了一段凄婉的曲目。不少人纷纷掉下眼泪。这样的故事很容易引起大众的共鸣。战争夺走了人们太多太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容易被大家忽视的。
说书人拉完一曲，讲述道：“相聚，简单的爱情，在这风雨飘摇的社会中，是何其的珍贵。只有在经历失去，痛苦之后，才懂得，和平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听众们鼓起了掌，我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娜娜之外，全是吸血鬼，就连那位说书的老人也是。如今，和平这个词在人类社会之中，是不敢轻易提及的。天网一旦发现哪个人类大谈和平，就会被抓去小黑屋谈思想谈人生。人类生活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除了对吸血鬼的仇恨之外，不能有其他想法。讽刺的是，吸血鬼反而要自由得多，可以畅谈理想，自由，人生，甚至谩骂吸血鬼的政权也没有关系。
说书人继续了他的故事。
女老师终于等来了她的飞行员，她发现自己的情哥哥烫得出奇，于是问道：“你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吗？我给你准备湿毛巾。”
“好着呢！”飞行员说，“看到了你，激动！”
“你哪里受伤了么？怎么这么多血？”
“没事，血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血，那是谁的？”女老师惊恐地问。
飞行员低着头，坐在床上，没有回答。他突然捂住了脸，痛哭了出来：“我杀了人……”
“你杀了人？”女老师内心一震，“是吸血鬼么？”
“不是！”飞行员回答说，“是人，活生生的人。我忍不住，吸了他的血。”
“什么……”
飞行员的战斗机被吸血鬼击落，他跳伞求生，掉入了吸血鬼的包围圈。吸血鬼改造了他，把飞行员变成了他们的同类。吸血鬼们放走了他，临走前还给了他一袋口粮——血饼干。
“你会回来的。”吸血鬼们说，“到时候，我们再给你开欢迎会吧！”
飞行员跋山涉水，终于回到了故居。血饼干已经吃完，他饥渴难耐，感觉身体很快就要虚脱。每看到一个人从身边走过，他都有一种扑上去吸血的冲动。
人类尚存的道德感暂时压抑住了他吸血的冲动。
突然，一个女孩被几个男人从四楼上丢了下来。女孩登时死亡，甜丝丝的血飘在空中，他终于忍不住，把邪恶的利齿伸进了女孩的脖子之中。
喝饱后，罪恶之心填满了内心。他对女孩说：“我喝了你的血，自当为你报仇。”
他找到了把女孩从四楼上丢下了的三个男人。
“你们为什么杀她？”飞行员问。
“滚开，臭要饭的，”其中一位男人骂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们的老大是谁，”飞行员厉声说，“我问你，你们为什么杀她？”
“欠债不还，又不愿意用身子来抵债，你说该不该死？”男人大笑，“你是她的相好？那正好，她的债算到你的头上了。”
“她欠你们多少？”飞行员问。
“不多，一万比特币，”男人说，“但利息以及涨到了十万。还钱吧！”
男人大喇喇地伸手要钱。
“高利贷啊！”飞行员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错，”男人说，“这小妮子为了给她的吸血鬼男友买血，不惜借高利贷，你说，傻不傻？”
飞行员听罢，暴露，一拳打在为首的一位男人头上，脖子咔嚓一声，头部偏转一百八十度转向后背。
另外两位男人想逃，被飞行员一把抓住背心，从窗户外丢了出去。
三条人命葬送在飞行员手里，杀人的快感涌上了心头，一口气吸干了三位男人的鲜血。
四位无辜市民惨死的新闻传遍了大街小巷，都市内人心惶惶。飞行员本以为会像英雄般被人类接纳，如今变成了吸血鬼，实在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他准备离开人类的都市，投入吸血鬼的阵营。人类的世界已经没有了他的家。他在这里，只能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他的自尊心受不了。
“我默默看她一眼，就离开！”飞行员心想。
她默默地跟踪了女老师两天，她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他感觉自己无法离开了。
终于，他忍不住现身，紧紧抱紧那抹日思夜想的倩影。
“你怎么那么多血？”
女老师纯真的双眼像是火焰一样照在他的身上，他没有办法欺骗她：“我变成了吸血鬼。”
说这句话的时候，飞行员不自觉地想到曾经夸耀自己杀掉吸血鬼的那股神气劲。他羞愧极了，自己变成了曾经最憎恶的人。
“没关系，”女老师捂着他的脸说，“活着回来就好。不管你变成吸血鬼也好，变成怪物也好，活着，比什么都好。”
“可是，我抑制不住吸血的冲动！”飞行员说，“我怕会伤害到你。”
“你不会伤害我，我相信！”女老师说，“我会帮你弄到血，你要相信我。不过，你不准出去杀人了。”
飞行员答应了女老师，在公寓中住下。吸血鬼的身份让他在城市中无法立足，他只能像蟑螂一样躲在公寓内。
女老师每天晚上会固定给他带来200CC的血液，基本能够满足他对血量的需求。
“你哪里弄来的血呢？”飞行员问。
“黑市里面买的，”女老师笑着说，“只要有钱，什么都不是问题。”
“那我们家钱还多吗？”
“放心！多着呢！这样下去，坚持个三年五载没有问题。”
飞行员这才安心。为了补贴家用，他开始尝试通过网络挣钱。飞行员对格斗很在行，做了几个格斗的视频，在网上反响不错，点击率为他挣了不少钱。
一个月后，女老师突然病倒了。他冒险来到医院，医生责骂道：“你是她丈夫对不对，怎么你长得结结实实，妻子却营养不良呢？”
“我家粮食够的啊！怎么会营养不良？”飞行员不敢相信。
“你问我，我问谁去？”医生说，“她估计是保不住了。准备后事吧！你这样的丈夫，真是太不称职了。”
飞行员把女老师带回了家，当他看到女老师手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时，才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女老师会营养不良。
“你用自己的血，给我吃么？”飞行员哭着大喊，“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黑市血源最近被打掉了，”女老师说，“我就想，用自己的血撑一段时间。我想，我快不成了，你最后再答应我一个请求要吗？”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不能死！我把你改造成吸血鬼，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吸血鬼的阵营生活，好不好？”
女老师摇了摇头：“我的父母，亲人全部都死在吸血鬼的手上，我是不可能加入吸血鬼的阵营的。请你给我穿上我最爱的红色裙子，好吗？”
飞行员从柜子找来女老师那套红色的裙子，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
“我就要死了，”女老师哭着说，“你吸光我的血，离开这里吧！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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