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找到了吗
司徒鹤走进三师伯的院子。
院子里松树上覆着未化的白雪,屋里传来编钟的奏乐声,像是一双无形但温暖的手,轻轻的把司徒鹤所有的情绪托住,让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一样,随着风向,悠悠的近了屋内。
屋内是一二十个穿着弟子服的小萝卜头,都是家长送来学习编钟的。
三师伯背着手温声细语的在小朋友面前转悠着指点,时不时还夸奖几句。
司徒鹤站在门边看见这幅画面,忍俊不禁的露出一脸慈祥的表情。
还是一个小萝卜头看见司徒鹤红了脸。
悄悄拉拉三师伯的袖子示意他俯下身,然后趴在他耳边神神秘秘的说:“老师!门口站了个神仙哥哥!我们小心点儿,别让他吓跑了!”
三师伯赶紧附和着小声说:“知道了,我悄悄扭头看一眼,这一片的神仙老师都熟,说不定这个我也认识呢!”
小萝卜头一脸崇拜的看着三师伯。
三师伯扭头看到司徒鹤,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他手上的容鬼镜,无需多言就明白了司徒鹤的来意。
三师伯起身,借着身形遮挡着小萝卜头的视线,接过了司徒鹤手中的容鬼镜,把它放在了一圈小萝卜头围着中间小机的水果盘里。
“孩子们,来了一个好看的大哥哥,我们给他奏一曲新学的曲子好不好?”
小萝卜头纷纷看向司徒鹤,然后都坐的笔直,连连说拍着胸脯应好。
三师伯坐到首位的编钟前:“大家要带着美好的祝福,认真的演奏好不好?”
小萝卜头齐刷刷的用奶呼呼的声音答道:“好~~~”
司徒鹤站在门边没有动,编钟的合奏让他有种灵魂被洗涤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仅用耳朵去听。
跟着乐声,他好像置身在盛夏时清凉的山涧,头顶烈烈炎日的燥热影响不到他分毫,身边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和清泉,野花在路边悄然开放,就连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清甜的。
“咔嚓。”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司徒鹤身后响起。
但他没有回头,依旧面朝着清泉。
脚步声越来越近……
最终,清泉里出现了另一个倒影。
那个倒影是个穿着一身白裙子女孩,脸上带着轻松释然的笑。
司徒鹤:“你要走了?”
那女孩点点头,容貌变成了年迈的模样,虽然面上有了皱纹,但是整个人的阳光和气质依旧。
她朝司徒鹤微微鞠躬,似乎是在道谢。
司徒鹤:“不必谢我,能超度你的,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的善良。”
女人的倒影渐渐在泉水里变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司徒鹤俯身捡了一朵完整落花,放进泉水里,看着它顺流而下,轻不可闻的念了句:“一路顺风……”
。
厉玉山维持不住镇定从椅子上弹起:“人找到了?”
一时间他心里竟有些不知所措,就好像立在人生中很多年的目标,马上就要实现的不安。
实现了,然后该何去何从呢……
找了这么多年的人,也许心里早就认定了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现在突然找到了,那……
然后呢?
去找他吗?
去跟他说我找了你很久,因为我们前世认识,也因为你是第一个什么都不图,无条件对我好的人吗?
这是想让人家怎样呢,这一世也要无条件对自己好吗?
可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那去找人家干嘛呢?
会不会打破人家原有生活的平静?
或许,我从一开始是不是就不应该找他……
老天师没想到这一瞬间厉玉山心里浮现了无数个不确定。
他只是按照打好的腹稿说:“说来也巧,你找的那人你才见过,就是我们家老五,司徒鹤。”
厉玉山脑子里的一团乱麻瞬间被“司徒鹤”三个字烫的笔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被消音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试了两次才发出一个音节:“啊?”
老天师自顾自的往下说:“你还记得你差不多二十年前来天师府的那次,遇见的那个给你花的小娃娃吗?那个就是刚一岁半的鹤五,其实我大哥那时候就发现鹤五就是你要找的人了。但是那时候鹤五还小,顾忌到你是地府来的小阎王,不敢告诉你这个实事,就只说还没找到。”
厉玉山再张口嗓子都哑了:“那怎么现在又肯告诉我了?”
老天师犹豫:“这个……你喜欢男生,正好鹤五也喜欢男生,而且我看到鹤五早上从你房间偷摸溜回自己房间了,既然……是吧,我们做长辈的也不是那么不开放。本来就是实事,鹤五也大了,你们还这么有缘分,没理由再瞒着。”
厉玉山:“你们怎么知道他就是他?”
老天师:“你说的那人为你挡碎石肩胛骨中心处有一道火烧云形状的疤痕,鹤五那正好有火烧云形状的胎记,不过比较奇特,遇热才会显现。
出生的时间和那人死去后入轮回道的时间也基本相符,最重要的是,你说那人死时身上有三重功德身,鹤五出生时也是三重功德身。
人转世后生辰八字命格都会发生改变,不过自身累积的功德是不会变的,这你也知道。所以说,当时你形容完,我大哥就立刻知道你说的是鹤五了,不过你也可以回地府翻翻投胎簿再确认确认。”
老天师有赌的成分,赌厉玉山短时间看不到司徒鹤遇热后的肩胛骨,赌厉玉山要是能翻投胎簿早就翻了,不会舍近求远的来凡间拜托外人。
厉玉山神外游天的走到了园中,看着绽的鲜艳的梅花,努力回想大概二十年的记忆画面。
太久之前了,他一向记忆不好。
可穿过朦胧的记忆碎片,一岁多小司徒鹤那张白嫩可爱十分讨喜的脸,清清楚楚的浮现在了厉玉山的脑海里。
具体地点和为什么经过厉玉山记不太清了,好像除了和司徒鹤直接相关的记忆,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那时他走在路上,看见路边有一个像是刚学会走路没太久的小娃娃,一个人蹲在路边。
于是厉玉山放慢脚步,多看了两眼,还四处张望着小娃娃的家长。
谁知一低头,就直直撞上了小娃娃水汪汪的大眼睛。
那就是小司徒鹤。
小司徒鹤一看到厉玉山就笑了,颤巍巍的站起来,把手里刚捡的桃花举的高高的,奶呼呼的声音萌的人心都化了:“哥~~哥~~~给你花~~花~~”
厉玉山不记得当时自己笑没笑,但是现在想起那个画面,却是忍不住笑了。
当时自己是怎么做的来着?
把花收下就走了,给小孩子一个人丢在路边了?不能吧?
想了半晌,厉玉山终于想起来了。
自己当时一把抱起小孩儿,恶趣味的逗人家说:“乖,叫爷爷!”
想到这儿厉玉山无奈的摇摇头,心想是自己能办出来的事儿。
“厉先生。”
厉玉山转身,看到了司徒鹤从别院走过来,那张等比长大的脸和记忆中的小娃娃重合。
心脏的跳动好像漏了一拍。
很奇妙的感觉。
如果那人转世是司徒鹤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种种担忧都不会在脑海里拼命叫嚣了。
一个优秀且危险的人,不畏惧这些的。
厉玉山很自然的相信,就算十殿阎王都气势强大的端坐在司徒鹤面前,他也会仙气飘飘的对所有人颔首打招呼,然后不卑不亢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会觉得十殿阎王有什么了不起。
前世他就没有这种感觉。
转世真的会变这么多吗?
司徒鹤不紧不慢的走到厉玉山身前,恢复了他一贯待人处事的端庄大气:“厉先生在想什么?”
厉玉山摇摇头,没有回答,但是很自然就随着司徒鹤的方向一起往室内走。
司徒鹤扫了眼厉玉山身上略显单薄的衣物,虽然帅,但是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着实看着就替他冷。
司徒鹤:“厉先生不冷吗?”
厉玉山:“冷?”
他很少听到别人对他说这个词,一时不知道什么感觉算冷,所以只巴巴的重复了一遍。
司徒鹤把热乎乎手的从羽绒服的兜里伸出来,摸了一下厉玉山的手。
司徒鹤:!
厉玉山的手冰的简直可以直接拿去做炒酸奶好吗?!
司徒鹤拉着厉玉山赶紧进了暖和的室内,心里吐槽:还以为地府的神仙穿这么少是因为不怕冷呢,结果手凉成这样!
但是表面客客气气的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厉先生地府可能温度比较适宜,我们凡间的初春温度低,要穿这种保暖的羽绒服。”
厉玉山实话实说:“有些丑。”
司徒鹤哽住。
厉玉山又接了一句:“全靠脸撑起来。”
司徒鹤立刻不哽了,这说的实话!
他起身:“走厉先生,我开车,咱去商场买些新衣服去。”
但是司徒鹤刚走两步就被厉玉山拉住了。
司徒鹤疑惑:“怎么?”
厉玉山:“我们不如走路去吧?”
司徒鹤在心里吐槽:没事儿吧?!又冷又远,狗都不走!
但是嘴上客客气气的说道:“开车比较快,还暖和。”
厉玉山:“我不喜欢坐车。”
上次来凡间坐了回车,吐了个昏天暗地,绝不再坐车!
司徒鹤挑眉,这阎王……
不会是晕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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