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若隐若现
司徒鹤带上护目镜，今天出门没拿符箓腰带，随身就带了两张保命符。
能在人声鼎沸阳气十足的商场里作乱的鬼，至少得有a级了。
不过问题不大。
司徒鹤提前点亮夜视模式，转身问厉玉山：“要一起吗？”
厉玉山嘴里正咀嚼，没说话，只是拿着烧饼默默跟上，他还没见过司徒鹤这代小孩儿捉鬼呢，正好今天开开眼。
更何况，万一司徒鹤真是前世那人，自己得看好了，别让他有什么闪失。
两人掀开黑色的帘子，并肩走进那个看招牌有些粗糙的鬼屋里。
下一秒，这个鬼屋就在一排美食店里默默消失了，没惊动任何人，就像它从不曾出现过。
司徒鹤转身看到身后透着商场光的帘子变成了一团不详的黑雾，也没有过多的惊讶，鬼障的入口本就变幻莫测，进来前他就没打算再从这个口出去。
两人现在身处在一片虚无中，周围没有墙没有路没有摆设，只有死一样的寂静和黑暗。
“嘶啦。”
是厉玉山在往下撕包烧夹串的油纸发出的声响。
厉玉山不紧不慢的咬下一口，亦步亦趋的跟在司徒鹤身后半步的距离。
司徒鹤顿时觉得这种感觉有些久违，他从十五岁开始达到独立捉鬼的水平后，长辈们和哥哥姐姐们就没再带他一起捉过鬼。
所以要么是他自己行动，要么就是有个像枫十一的恐怖氛围制造机在旁边。像厉玉山这种丝毫不慌甚至还在啃饼的强心脏搭档，真是有阵子没遇到过了。
“现在往哪儿走啊？”厉玉山问，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司徒鹤的本领。
司徒鹤指尖往前虚空一点，一簇功德实体凝成的火焰嗖的出现在空中，画着圈向远处飞走了，越来越小，只剩下一个光点。
“跟着它走就行。”司徒鹤说着率先向前走去。
厉玉山在身后默默点头赞许，心想小小年纪就能灵活控制功德能凝成实体，确实有两把刷子。
“你的眼镜为什么泛绿光？”走着走着厉玉山突然问。
司徒鹤解释：“这是夜视镜，在黑的地方可以看的很清楚。”
“真的假的。”这引起了厉玉山的兴趣，他快走一步越到司徒鹤前面，两根指头不由分说的夹下司徒鹤的护目镜，戴到了自己眼前。
司徒鹤一愣，夜盲的他在这么暗的环境里啥都看不见，胡乱向前抓了一把，抓到了柔软的布料，一时判断不出抓到了厉玉山哪里，就死死攥着。
厉玉山刚想惊叹夜视镜的神奇，就突然间被司徒鹤揪住了领口，还越拽越紧。
他透过夜视镜看到司徒鹤嘴唇微抿，眼神有些缥缈，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一样。
厉玉山疑惑的把手指在司徒鹤眼前晃了晃，司徒鹤眼睛完全没反应，但是面颊感觉到了微风，警惕的往后撤了半步。
厉玉山刚想问什么，司徒鹤紧攥着他领口的手往下一扯，把厉玉山拉的踉跄着往前一弯腰。
这个角度司徒鹤的脸就在他正前面，两人鼻尖的距离大概就不到两厘米。
厉玉山赶紧收起好奇把护目镜给司徒鹤戴了回去。
司徒鹤护目镜戴回来的同时松开了攥着厉玉山领口的手，眼睛又恢复平日的灵光，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眨了眨眼。
“是不错吧？”司徒鹤一边问一边在手机上打字，然后动作隐秘的拿给厉玉山看。
[我有夜盲症，在光线暗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不要说出来，在鬼障里鬼能听到我们说话。]
这倒是厉玉山第一次听说，之前他法力没被老阎王收走的时候，抬手就能送十公里外鬼去地府报道，根本没有鬼有机会在他面前秀一秀鬼障这个技能。
看来太强大反而还丢失了很多乐趣，厉玉山不要脸的想着。
“是还不错，比自己眼睛强一点点，你们小朋友戴这个就是为了耍酷吧。”厉玉山朝司徒鹤眨了一下眼，默契打配合。
司徒鹤笑着嗯了一声，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厉玉山把最后一口烧饼吃完，叫住司徒鹤，挥了挥手中的油纸：“点个火，帮我烧张纸呗~”
要是别人听到这个要求，可能直接就蹦起来骂人了。
功德极其难挣，且不说现在鬼怪不如战乱年代多，对大多数人来说，捉鬼本就是个冒险的高危工作，好捉的小鬼没多少功德，难捉的老鬼又捉不住。人人都知道功德时候好东西，功德深厚的人不但运气好，能长寿，而且还会庇佑子孙后代。
不过像司徒鹤把功德凝聚成实体扔出去的这种行为，就是会消耗自身功德的。
用来探路捉鬼也能理解，但是如果用来焚烧垃圾就有点儿……
“好啊。”司徒鹤一口答应，好像这就是一个最正常不过的要求，弹指点了簇功德就交代了那张油纸。
前方指路的功德光簇越来越近，意味着终于要从迷雾区走进真正的鬼障里了。
两人停下脚步，面前出现了跟入口处如出一辙的黑帘子，但是没有那个粗糙鬼屋的门头了，就是在一团迷雾中藏匿着两个对开的黑帘子。
一般这个时候，随行的长辈都会对司徒鹤交代两句，或者司徒鹤对自己弟弟妹妹们交代两句。
不过他跟厉玉山对视了一眼，发现人家没有任何要交代什么的意思，自己也没到能给神仙嘱咐两句的水平。
那就……
司徒鹤倏地掀开帘子，俯身进入，厉玉山紧跟其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建筑风格十分古老的巷子，一旁的建筑看起来像民国时期的风格，巷子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和刚才在迷雾里死一般的寂静截然不同。
司徒鹤快走两步来到巷口接壤的大路上。
车水马龙的路上热闹非凡，形状各异的花灯点亮了整条道路，路面的商家和小贩也是应有尽有，摩肩接踵的人群各个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猜灯谜的，有看杂技的，有算命的，有在河边放花灯的……
“嗖……嘣！”
随着一声巨响，璀璨夺目的烟花在漆黑如墨的夜空绽开，把整个夜空绚烂的繁星都比了下去。
所有人都仰头兴奋看烟花。
只有司徒鹤一脸凝重的拿出这个时空不合时宜的手机，立刻打电话给老天师，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司徒鹤语速飞快的说道：“三爷爷！我在千达商场，误入了一个sss级的鬼障，这鬼至少有上百岁……”
“呵。”
电话那端一声干枯并刺耳的笑声，把司徒鹤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接电话的……
是做鬼障的那个鬼！
此时，突如其来的一股邪风，吹的路边的花灯齐齐向司徒鹤这个方向斜过来。
风抚过司徒鹤正打电话的手，那感觉就像被骨瘦如柴并长满老茧的手摸过一般。
司徒鹤浑身一个激灵把手机丢了出去。
厉玉山正想问他怎么判断鬼有上百岁的，毕竟鬼障里的景象都是假的，建筑是民国的，鬼可不见得。
还没张口。
就见司徒鹤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手指尖都隐隐泛着金光，左右手缓慢的换了方向，金光在胸前画了一个圆。
口中振振有词：“明月为钓，清风做线。五明降鬼，召之即来——”[1]
那个金光画的圈逐渐变成一个扇形的轮廓，“嗖”的钻进了司徒鹤的身体里。
司徒鹤上半身倏地功德爆现，上身穿的衣物顷刻间就被烧的灰儿都没剩，只留下一件护体的金缕衣，若隐若现的起到十分微弱的避体作用。
他大小臂肌肉紧绷，看动作阻力大的像是从自身体内拔出一根肋骨似的，不太容易的拔出了一把扇子。
扇骨如玉非玉，似骨非骨，七实装饰华丽非常，就连缀的流苏都是红珊瑚雕琢的经文串起来的。
厉玉山瞳孔紧缩，司徒鹤刚才念五明降鬼，召之即来，所以这是……
五明降鬼扇？！！
这也是司徒鹤第一次召唤他自己本命神器，没想到这么大阵仗，把上衣都烧没了啊……
他冲进最近的服装店里，拿下最近的衬衣马甲就往身上穿。
不过等司徒鹤从店门里踏出来，他身上的衬衣就变成了层层叠叠款式繁琐的老式红嫁衣。
耀眼的红撞进厉玉山眼里。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那实体功德爆现，把上衣都烧没了。
老天师说的司徒鹤后背肩胛骨中央，那个遇热显现的火烧云形的胎记却并没浮现。
他……撒谎了吗？
厉玉山伸手抚上司徒鹤露出的后脖颈，手感细腻丝滑温润如玉，但并不热。
司徒鹤扭头疑惑的看他。
厉玉山问：“实体功德把衣服都烧没了，没烫着你吧？”
司徒鹤：“没有没有，这阴风飕飕的，刚上衣没了我还感觉有点儿冷。”
听到这话，厉玉山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
最后一朵烟花绽放完，漆黑的夜空又恢复了寂静，刚刚和烟花争奇斗艳的繁星也一同消失了，只剩下好像能吞噬一切的漆黑。
一声唢呐声传来，划破所有的欢声笑语，强势的钻入耳中。
一声笙鸣传来，整条路上的花灯应声熄灭。
一声哭嚎传来，整条路上逛花灯的人，齐刷刷的变成了丧葬用的纸人。
路边的一个老旧的喇叭“嘶啦，嘶啦……”的发出不祥的声响。
接着传出那个干枯又刺耳的声音。
“迎亲的队伍……嘶啦……”
“马上就到了……”
“我的新娘……”
[1]《图解河洛真数》
（前几章容鬼镜和火符的口诀忘标注了也是部分摘自上书的各爻诗断。）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11870/11870377/959068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