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字真言
桌案上摆放着刚刚泡好的山茶，青衣道人正手持一本古册看着，好似没有注意到身前跪立的尊宝。
“师傅，我想修行，无论多么困难。”尊宝头落得很低，双手越过头顶呈作揖行礼状。
青衣道人终于将手中的书册放下，低头看着尊宝。
“决定了？真的想要修行吗？”青衣道人仍旧看不出脸色，不知这话是否有期待还是如何。
“决定了！我想要修行。”尊宝抬头看着师傅面色不变。
“可，为什么？”先前是问要不要修，现在却是为何要修。
尊宝目光依旧不动。
“我想要修行，我想有通天的本事，我想要看看天界是什么样子，我……想求长生。”
青衣道人眉头皱起，他当然听清了尊宝的回答，所以他皱起眉头，然后他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语气中却添了一分不快。
“我想要修行，我想长生。”尊宝的回答依旧很坚决，但不知为何目光却有一瞬的闪躲。
这种闪躲不是因为害怕修行之路艰难危险的羞愧，是什么？
尊宝是跟着青衣道人长大的，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尊宝。
求长生这样看似无法拒绝的理由却不可能从尊宝口中说出。修行的艰难危险与在山中自在的生活，以他懒散的性子，不难做出选择。
但他却说出这等违心意的话。
“为什么？”青衣道人已经第三遍问出了这个问题。
声音低沉的吓人，眉头已经挤作一团，似冰箭般冷利的目光就这么看着尊宝。
尊宝不敢对上师傅的目光，师傅大概是已经猜到了。
但尊宝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他之前表现的对于修行的兴趣，对于长生的渴望，只是装的。
他不想师傅知道，他知道师傅无比骄傲，他只是想替师傅做点什么！
所以他没有说话，头低了下去，保持行礼的姿势。
“唉……”青衣道人收回自己的目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稍显有些落寞。
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道：“他与你都说什么了？”
是有人，和尊宝说了什么？
自然不是时常与尊宝玩耍的徐姓小姑娘。
山中常年不见人影，答案显而易见，今天道观刚刚迎来了它的第一个客人，那个白胡道士。
……
……
尊宝与徐心分别后，便急忙往山顶的道观赶，然后便在回道观的山路上碰到了等候在此的白胡道人。
这道人从头到脚一身雪白，长白的胡子拖过胸前，右手执着拂尘的柄部，拂尘前段搭载左手上，颇有些道风仙骨的味道。
“你可知我是谁？”白胡道人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山中常年不见人影，不知这道人从何处来。
尊宝谨慎、小心的望着对方。
白胡道人又出口问道：“你可知你师傅又是何人？”
尊宝皱着眉头不再言语，决定听他自问自说。
见他不再言语，白胡道人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与你师傅本是同门师兄弟，共修数千载，升入天界，成就仙位。”
“然，天界即将面临一场万年一遇的浩劫，如若不将此祸化解，蔓延至下，人、妖魔、仙修三界将生灵涂炭。”
师弟为求破局之法，不惜耗费神魂强行冲破天界禁止来至下界。
”而你，便是其中关键。”白胡道人指着尊宝说道。
尊宝却听得眼角直跳。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以为你你穿着一身白就能装神仙。”尊宝记起书中形容呆症（老年痴呆）的句子，心想着这是哪座道观的疯癫道人。
白胡道人也不恼，只是袖袍一挥，尊宝面前便出现一副虚影。
画面中云雾缭绕，云层上一座座只存在书中的宫殿巍峨的伫立着，显得金碧辉煌，鬼斧神工。远处不时有仙云飘过，云背上隐约可以看到人影。
这是……天界？尊宝目瞪口呆的盯住画面，已是被惊的说不出话了。
这时，画面突然一暗，天空仿佛被泼了一层墨，光线被遮住了。
不远处宫殿前驻守的天兵惊恐万分的望着远处的天空。
一道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浪，覆盖住了天空，不久便毁天灭地的砸了下来。
高嵩巍峨的宫殿此刻更像是风暴中的孤鸟，瞬间便被吞噬。
更远处几个试图驾云躲避巨浪的仙人却现根本无法脱离这片巨大阴影的范围，不久，也消失在巨浪中。
画面到此刻就中断了！尊宝却仍然深陷在刚刚恐怖的巨浪所带来的震撼中。
无论是白胡道人刚刚施展的手段还是画面中滔天的巨浪都不是他现在所能理解的。
虚影一消失，白胡道人紧接着又对尊宝疑惑说道：“你不入五行，脱出六道。”
“十四年以来，我共为你推算过六次，却仍然看不清你眼前的路，就连地府的阴阳册都看到不到你的前世往生。”
“我不知师弟为何将你藏在这山中，但你确实是那个最大的变数，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并且……”白胡道人沉默了一会，声音却有些低沉，又说道：“你师傅神魂将尽，已时日不多了。”
……
……
此刻低头跪立的尊宝回忆着白胡道人的话，眼睛不禁又是一酸。
他没有回答青衣道人的话。强行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尊宝抬头望着师傅，眼中满是倔强。
“师傅，让徒儿为您做点什么吧！”
青衣道人将目光投向门外的天空，沉默了好一会。
自从修行后已经好久没有这种五味陈杂的感觉了。
“修行之路艰险，没人帮的了你，你只能靠自己。既然你已决定，为师也不再说什么！”
“是，师傅，弟子绝不后悔”尊宝坚定的说道
青衣道人转过身来，望着尊宝坚毅的眼神，心中也满是欣慰，说道：
“其实，你早已开始修行。”
“我已经开始修行？”尊宝不解这是何意。
“你所练写的那九个字其实便是一部功法，名为《九字真言》，你且来看。”
青衣道人与尊宝来到院落中，石桌上铺好了宣纸。
青衣道人执笔点墨，尊宝眼中无比复杂困难的怪字以极流畅的度便被印在纸上。
“你日日练字，虽终将每一笔印在脑中，可观察过他们有何联系？”青衣道人背手看着尊宝
“啊？没想过，每日记字已是困难至极，怎么还能有心思观察他们啊，难不成还有什么奥妙之处？！”尊宝好奇的问道。
青衣道人没有回答他，执笔又写了起来。
只见他将字中笔画剔除了出来，打乱组合。半个时辰后，一个拥有数百笔的字竟然又重新拼凑成上百个新的古楷（笔画肯定有重复用到）。
“看懂了吗？”
尊宝瞪圆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嘴巴不自觉的喃喃道：“竟然如此玄妙。”
青衣道人又道“九字真言共有九百二十七字，包括丹晨、汇灵、元结、灵御、魂夙、通天、朽春、灵埆、双時九阶的灵修之法都在其中。”
“拆画组字自是有一定玄机，但却不难，真正困难的便是将这九字的字符印在脑海中。”。
“唉……只是时间不够，否则将这九字尽数记住，才更稳妥。”
尊宝此刻也有些后悔，心想：“早知道不偷懒了。”
“来，你来将这个字拆写一遍。”
…………
…………
《九字真言》中，一个字需要拆解成一百零三个古楷，这九字脉络结构相通，解法相同，也就是说需要一百零三种拆配方法。
尊宝十分聪慧，只用了不足半月时间便将一百零三种解法牢记于心。
但内心深处却隐隐的想学的慢一点。
道观院中的石桌前，青衣道人手执书册静静的看着，石桌对面的尊宝正在为师傅泡茶。
“尊宝！给为师泡完这壶茶便下山去吧”青衣道人看着书册，嘴巴似不经意的说着。
“不着急，我侍候您喝完了这壶茶。”尊宝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修行之路艰险，踏上这条路便没有回头之日，以后你会碰到各色的妖魔鬼怪，但切记，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所谓的修行正派，却不乏道貌岸然之徒。而人人谈之色变的妖魔，却也不尽抿肉食血。日后无论行何事都需万分小心，切记、切记。”
“是，师傅，徒儿会的。”尊宝在专心的泡着茶水，声音却有一丝哽咽了！
“这个你拿着，日后用的到。”
青衣道人说着不知何处变唤出一枚手环。
手环通体银浊，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银环外圈刻着一排字符，正是青衣道人传授的功法中的九字。
尊宝接过手环，也不说话。
将茶杯洗涤好，满上茶水，起身走到石桌一侧，对着青衣道人跪了下去，杯子抬过头顶。
“师傅，徒儿不孝，没法侍奉在您左右，您老人家要保证身体。”说完，茶杯被接过，尊宝向青衣道人“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也不犹豫，起身拿起包裹便出了道门，只是，转身之际便已泪如雨下，不过是强忍住没有哭出声来。
青衣道人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望着徒儿离去的背影，几千年来虽然已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此刻却难免还是有几分忧伤。
山路上，尊宝望着山顶的道观，已然泣不成声。
尊宝将泪水擦干心中默念道：“师傅，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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