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无法发泄的愤怒
阳光正正好，暖洋洋的，也不太强烈，草叶上的霜露还未降下去，形成一个个小水珠，愈发青翠可爱。
小萧公子轻轻推开窗子，跳了进去。
屋里很是简陋，一张桌子一张床，便已经将狭小的屋子占了大半，但是很干净，一尘不染。床上铺着一张素净的褥子，安然躺着一名女子。
女子的左半边脸上伤疤交叉，红色的新肉使得半边脸庞变得凹凸不平，十分刺目。另外半边脸却十分清秀动人，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巧的琼鼻微皱，更加让人怜爱。
小萧公子轻吐一口气，刚要离开却瞥眼看到一丝异样。小萧公子伏下身，小心地将女子的袖口向上翻了翻，目光渐冷。
女子的皮肤不似其他青楼女子那般白皙光滑，粗糙泛黄，显然经常干粗活，日常饮食也不会很好。细弱的手腕上有一道陈年疤痕，一直向上延伸，直到出现更多伤疤。
小萧公子轻轻解开女子的衣衫，露出了她满目疮痍的身体。
大小疤痕纵横，都是经年旧伤，以小萧公子的眼力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些都是鞭痕，棍伤，显然曾经受到严刑拷打。最为要命的是，她的小腹处有一道刀疤，不是划伤留下的，而是刀尖刺入足足三寸，而且事后没有进行有效的治疗才会留下这般深红恐怖的疤痕。这一刀下去，纵然是小萧公子挨上都要重伤，何况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弱女子，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纸上人下的迷药过了一夜早散了八九，小萧公子的动作再小心轻柔，也弄出了动静。
女子惺忪地睁开双眼，通过柔和的日光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半跪在自己的床上，顺着他的目光，女子看到了自己不着衣缕的身体。
女子惊呼一声，起身半坐着向后挪动，秀手一扬便用身旁的被子将身躯遮掩，一双眼睛像受伤的小兽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人。
小萧公子变得尴尬起来，手足无措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打消这个女子的警惕，哪个女人醒来看到自己全身赤裸地出现在一个男人身旁，都会是这个反应吧。
空气都凝静下来，时间变得无比漫长熬人。女子一边紧盯着小萧公子，一边窸窸窣窣在被子里穿着衣服。
就在小萧公子被她看得心底发毛，忍不住要离开时，女子终于开口了。
“你是谁？”
听到这句无关风月的话，小萧公子的心底莫名轻松起来。
“我姓萧，人们都叫我小萧公子。”
……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纸上人坐在车辕上百无聊赖地挥着马鞭，嘴里嘀咕着，“死公鸡，中毒了还到处发情。”
车帘扬起，一个清秀的少年郎从里面探出头，抱怨道：“怎么还不来？”声音却明显是苏小玥的。
纸上人抬头看了一眼无奈道：“苏大小姐啊，你怎么又把声结拿下来了？”
少年郎道：“难受嘛。再说，反正要杀我的人顶多看过画像，他们又不没听过我的声音，怕什么。”原来这少年郎就是苏小玥，只不过戴上了纸上人制作的人 皮面具。先不说这面具的精致，易容手法也高超到了巅峰，就算是事先知晓，也绝对不可能在这张脸上找到任何的破绽。
纸上人不以为然地道：“那是因为有我跟小萧公子在，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别说是这个难受的声结，你选择的或许是一开始那张普通平凡的面具。”
最开始，纸上人给苏小玥准备的是另一张面具，戴上后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厮，扔在人群中不会有人多看第二眼的那种。由于苏小玥的强烈反对，才换上了这张精致俊美的面具。
苏小玥沉默了半响，缩回车内。
纸上人听着里面的动静，心想到，还算个听话的小姑娘。
千等万等，在纸上人都想要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小萧公子终于出现了。
小萧公子的脸色很复杂，焦急，愤怒，担心，像一锅大杂烩。
不待纸上人询问，小萧公子便跳入车内刻不容缓地便道：“走吧，我想我只能撑到天黑了。”
纸上人一阵苦笑，既然这么紧急，你还要在那青楼里磨蹭这么长时间，这条烂命到底是不是你的。
通身乌黑的骏马在车前无聊地刨着蹄子，摇晃着硕大的马头，不时哼哧两声。在这天下最昂贵的马夫纸上人扬起马鞭后，便急不可耐地像一道黑色闪电带着轻便的车厢向前蹿去，车后扬起一片尘沙，久久不落。
……
鹰唳惊云，一抹黑影盘旋空中。
苏庸站在窗前吹了声口哨，那精壮的黑鹰俯冲而下，乖乖地站在苏庸腾出来的臂膀上。
苏庸解下鹰隼脚上的牛皮筒，将仆人叫来道：“去准备一些新鲜的生肉，记得切碎了。”
仆人看了一眼苏庸手臂上东张西望的鹰隼，心中了然，道：“小的这就去准备。”
苏庸一脸笑意地抽出牛皮筒里的纸条，看完上面的字后，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无踪，阴沉如水。
手臂上的鹰隼不知主人的情绪变化，清鸣几声来表示饥饿，千里不停歇的奔波，如今的它已经是强弩之末。
苏庸一手轻捋着黑鹰散乱的羽毛，道：“你可真是给我带回一个好消息啊。”
尖锐的叫声无比凄惨，将门外端着碎生肉的仆人吓了一跳，差点失手将食物打翻。
仆人胆颤心惊地推开门，只看到那只雄鹰在苏庸的手中扑棱着翅膀，挣扎尖叫，而苏庸冷漠地看着，仿佛很享受这种场面，并没有一下子扼杀，一松一紧地折磨着它。
仆人手一抖，哐当一声，鲜嫩的碎肉散落一地。
苏庸大手一紧，黑鹰全身的羽毛都炸起，下一刻便没了动静。
暴虐的眼神从鹰尸转移到仆人身上，吓得仆人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看和平日的沉稳宽容大相径庭的苏庸。
“没用的东西。”
仆人的头不住地在地上点着，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仆人还是黑鹰。
当然，也可能在说那封信的主人。
竹林刺杀苏小玥的任务失败，一万两的费用也不会退还，竹林也不会继续进行暗杀，除非再次委托，这是竹林的规矩。
很霸道，很不公平的规矩。
但是竹林有着自己的底气，苏家不可能也不敢去找竹林的麻烦。
所以苏庸只有拿这只悲剧的黑鹰出气。
“拿去炖了，喂狗。”
苏庸冷冷地将这只价值百两的猛禽扔在仆人身上，径直走了出去。
仆人颤抖着捡起死去多时的黑鹰，心中忍不住想道，有一天，自己会不会也像这只鹰，被砍了喂狗。
苏庸眯着眼看着太阳，眼前浮现苏岳雍容华贵的身姿，高傲的脸庞，目空一切的眼神，心中一股难以忍耐的燥热。
“逃走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瞒着那群老家伙抓住你，废了你的武功，慢慢地折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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