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逡巡鱼
在地铁上醒来时,鲜于戍现自己满脸泪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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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他刚刚和喜欢的人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那梦境是那么真实,他第一次知道人大量出血会有很强烈的血腥味,那味道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残留在鼻尖,仿佛是对他的无力的嘲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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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人都奇怪地看着鲜于戍,胖子李尘碰了碰他,递过来一张纸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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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做噩梦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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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最恶的噩梦,”鲜于戍止不住的抽泣,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我会把你救出来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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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渐渐驶向郊外,鲜于戍出神地望向窗外,车上的乘客越来越少,他开始静静地思索刚才的梦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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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列维的理论是正确的——虽然实践上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该理论的正确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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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刚才鲜于戍进入的是李沫和一个神秘女人的叠加梦境。封闭的游乐园是一个二人世界,在里面无限轮回着追逐与杀戮的游戏。正如李沫在现实世界向她的哥哥李尘诉说的那样,有一个人在梦境中追杀她,理由现在还未知,看样子杀手已经成功了很多次,但是因为李沫还会不断睡觉,不断做梦,所以这个梦魇还没有停止的迹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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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鲜于戍默默下定决心要救李沫出去,目前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逮捕或反杀那个神秘女人。他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睡觉,以求再次进入游乐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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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驶出了城外,鲜于戍突然现车上的乘客又都消失了,吓得他急忙回头,一看,李尘这胖子还在,看样子也困得摇头晃脑了。“哦这还好,”鲜于戍心说。虽然这货没啥用,不过有他在总是心安一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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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灯火通明,车外却一片漆黑,鲜于戍站起身,走到对边的窗口,用手做出一个喇叭遮住灯光,向外望去。外面,无风无月,列车刚穿出一片树林,正行驶在原野上……那原野,就是第一次在李沫梦中看到的,有着巨大岩石山的原野!夜色中看不出褐红的色彩,但是那嶙峋的轮廓鲜于戍难以忘记,像几个并排夜游的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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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又一次感到恐怖的战栗席卷全身,他猛地一回头,看向列车报站的指示灯,只见上一站经过的是游乐园站,现在正往下一站飞驰而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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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环顾四周,感到一阵眩晕,“这是怎么回事,我还在梦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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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一声奇怪的笑声传来,“你还是太天真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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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的衣服里突然一阵蠕动,一个东西在身上转了几圈,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鲜于戍的领口蹦了出来!竟然是牛形鱼纹觥上的铜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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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铜鱼此时竟然已经褪去了青铜色的氧化的表面,变成像新铸造时那样的金黄色。它不但“活”了,而且在空气中能像在水中一样自由游动。刚才那句笑声就是它出来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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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龙鱼!”鲜于戍惊讶的叫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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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食用油呢,”那铜鱼没好气地说,“我是逡巡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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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荀彧?”鲜于戍的震惊还在继续,“你咋会说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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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说来话长了,”逡巡鱼说,“你能先把嘴合上吗,我不想像对着一个二傻子说话。”&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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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呜,”鲜于戍识相地闭了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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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逡巡鱼开了腔,“燧人氏现了火。”&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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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追溯的可够久远的。”鲜于戍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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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的儿子伏羲氏的时候,火还不能被很好的掌控,它既是人们很好的工具,又时常给人带来灾难。”&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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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有火之前就不存在火灾嘛。”鲜于戍插了一句,然后知趣地不说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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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氏是人龙身的神,有一天,他正在森林的上方烧荒,古代耕种需要先点燃林地,然后在有草木灰质的肥沃土地耕种。可是那次,当他吐出火焰时,他没现林中有八个小孩子在玩耍。当他现时,为时已晚,大火已经将孩子们吞噬了。在大火熄灭之前,伏羲现孩子们的肉体已经幻灭,精神和灵魂却已寓于火焰之中。于是他采北山之石以此火精炼,最后铸出八条铜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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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说像你这样的还有另外七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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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伏羲拾起八条铜鱼,放入盖天恼山的山洞中,那里有一个深潭,几步见方却深不见底。当八条铜鱼放入水中时,却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池中上下巡游,伏羲取名为逡巡鱼。因其为人类精神凝结而成,故而有穿梭梦境的能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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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鲜于戍恍然大悟,“我是带着你才进入李沫的梦境世界的。那你是怎么到箕子的手上的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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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之后,神农氏定期到有逡巡鱼水潭的山洞祭祀,”逡巡鱼摇头摆尾地说道,“每年秋天新收获的黍米下来之后,神农氏都会将一点新米供在山洞中,前一年的旧米撒在山顶上。他的后人代代如此。”&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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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所以箕子才会去那个山洞,他是神农氏的后裔。可是,你们不是从来都不现身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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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逡巡鱼面露难色,貌似很不好意思,“只是有一次,箕子来时不仅供奉了新米……还带了一坛黍米酿的酒,倒入了水潭中……于是我就被抓起来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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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鲜于戍笑道,“原来是喝醉了酒,被人抓住,还被镶嵌在祭祀用的酒器上了哈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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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逡巡鱼涨红了脸,回身用鱼尾甩了鲜于戍一下,差点没把鲜于戍掀翻在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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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你是铜做的!”鲜于戍被狠狠地给了一下子,疼得叫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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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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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原来你也不容易啊,”鲜于戍同情地说道,“那后来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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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箕子做了机关将山洞封死,将我插入山洞的石壁中才能开启。其他时间我都镶嵌在牛形鱼纹觥的盖子上。用那鱼纹觥盛酒,喝酒的人都能酒过微醺,神游天外,进入一个如梦似幻的梦境世界,神奇无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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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喝多了呗。”鲜于戍打趣地说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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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周朝代商,箕子出走,盖天恼山再没了供奉。我也流亡在各处,和觥身时聚时散,已有三千多年了。我也很想念另外七条逡巡鱼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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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鲜于戍完全接上了。之前箕子没有给他讲水潭和逡巡鱼的事,只说让他将洞中的黍米拿出一粒来种在山顶上,原来这是每年祭祀的惯例,要祭祀的正是那水潭中的逡巡鱼。而现在,山洞里三千多年前的陈米还摆放在原处,没有取出,因此箕子的精神也无法叶落归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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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转而面对逡巡鱼,正视着它的眼睛说道,“别怕,我帮你回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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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一直就是这样的人,自己的能力很有限,但是凡事都想尽量帮别人一把。每当看到某件事情的时候,他总能现整件事中最可怜的人,并对其报以同情。他并没有觉得悲天悯人的自己有多么伟大,甚至这种想法有时还会招致别人的反感——要知道,人们都是不喜欢被怜悯的。但是他还是继续这样,就像现在,他深切地觉得逡巡鱼可怜,几乎快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境地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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逡巡鱼举起鱼鳍掩嘴一笑,“你真是个好人,好吧,那我也帮你从这里出去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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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鲜于戍如梦方醒,“这是怎么回事,我还在刚才的梦里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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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不准确,”逡巡鱼说,“你还在梦里,不过已经从刚才的梦里醒过来了,咱们现在所处的是刚才的梦的上一层梦。”&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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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梦?”鲜于戍感到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现在这个梦是谁做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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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现在还不好说,”逡巡鱼陷入沉思,“但绝不完全是你的梦境,我有感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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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刚才在下一层梦境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我一个人吓死我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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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逡巡鱼红着脸说,“只能在你的梦境中出现,这是难以逾越的规律。所以,现在至少能确定的是,这是你的梦境,但是我不排除有人的梦境和你相重叠,而且这人十有八九是刚才的神秘女人,只要她还在,李沫就难逃被杀的命运,你也没法从梦境中醒过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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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那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和那女人正面战斗,这样既可以解决李沫一直以来的梦魇,又可以让我离开这里是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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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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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冲向地铁的座位,李沫正坐在上面打瞌睡。鲜于戍一下子掐住了这胖子的脖子。“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他咆哮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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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救命呀!”李尘突然惊醒感到快要窒息了,睁开眼看到凶神恶煞的鲜于戍,“是我呀鲜于老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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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这才放手,李尘喘着粗气,看来吓得够呛。“怎么了这是,”胖子嘟嘟囔囔的,“妹妹没找到这儿又疯了一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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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鲜于戍一个劲儿地道歉,“咱们在我的梦里,我还以为你是神秘女人的卧底呢,所以先试探你一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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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鲜于戍的道歉李尘眼里流露出关怀傻子的眼神。&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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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知道跟这货也说不清楚,只好对他说,“你一定觉得我有病,不过我知道怎么才能找到李沫,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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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尘瞅着鲜于戍过了几秒钟,“当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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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长出了一口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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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鲜于戍比刚才有把握多了,李尘可能作用不大,但是逡巡鱼可是上古神器,可以穿梭梦境。这回他一定要揪出那个杀死李沫和自己的女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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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初步盘算了一下,到下一站他们就下车坐回程的列车,返回游乐园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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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渐渐慢了下来,鲜于戍抓起逡巡鱼塞到了裤兜里,那鱼在里面不情愿地挣扎。车停稳了,一胖一瘦两人走到门口,车门打开。&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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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抬头一看,机车厂站到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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