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新衣服
沈时焱拿烟点上，抽了几口，心情稍稍平复下来。
顾念抱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她打开水龙头冲洗了身体，等拿衣服穿时，才发现裤子上都是脏污。
没法穿了。
她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在旁的地方也就算了，偏偏正好在最显眼的位置，她要是就这么穿着出去，肯定能成为焦点。
顾念思忖了下，套上内衣和上衣，走到盥洗池前。
打开水龙头，将裤子上脏掉的那块放在底下冲洗。
她刚洗了一半，门开了。
沈时焱站在那，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到她的手上，蹙眉。
顾念下意识的解释了句：“弄脏了。”
“……”
沈时焱并没有回应。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顾念觉得她不该解释的，毕竟这脏都是他弄上去的，他能不知道？
“你要用洗手间吗？”顾念道，“那你先用，我……”
她要出去，却被沈时焱拦住。
男人深沉的眸光扫过她手里那条裤子，“扔了。”
顾念抬眸，眼底划过匪夷所思。
扔了？
那她穿什么？
难道让她光着出去吗？
沈时焱没有说话。
顾念想，他如果想用这种方式看她出丑，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能否受得起这份羞辱？
顾家没了，但她还在。
她在，就代表着顾家最后一份尊严。
沈时焱平常怎么对她，那都是关上门，在床笫之间。
公然羞辱，却是没有过的。
顾念抿紧了唇，捏着裤子的那只手越来越紧，抓出一团小小的褶皱，“沈先生，真的要这样吗？”
沈时焱拧眉，丢一条裤子而已，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么？
“扔了。”他又扫了一眼，那裤子上一大块的脏污，还怎么穿？
就算她能穿出去，红玫瑰上下都是他的人，还不嘲笑他？
顾念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好。”
她随手将裤子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推开沈时焱，跑出了洗手间。
沈时焱随着转身，却看见她直奔窗口，推开了窗户，就往外跳。
这是十六楼。
就这么跳下去，得稀巴烂。
可顾念却那么决绝——光着出去，和光着死掉，她选后者。
腰间横过来一只手臂，她被一股力道拽回来，扣进温热的怀抱。
沈时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要死？”
顾念：“……”
可不是要死吗？
从这跳下去，可不得粉身碎骨么？
她挣扎着，“你放开我。”
“砰——”
沈时焱将她摁在墙上，黑沉沉的眸盯着她，“你发什么疯？”
顾念咬唇，泪水糊了双眼，“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死了，你大仇得报，不是一件好事吗？”
“……”沈时焱眸光发冷，“就为了一条裤子？”
顾念眼泪滑落，“那不仅仅是一条裤子！”
那是顾家最后的尊严。
如果顾念今天光着从这里走出去，就会成为全城笑柄。
她是顾家大小姐，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她这么丢脸，父亲九泉之下都要被人唾弃。
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那裤子是救过她的命吗？
她哭成这样？
为了一条裤子？
沈时焱无法理解。
半晌，沈时焱松了手，“你想要就留着吧。”
……
顾念将裤子洗了，晾在衣架上，等干。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杂乱的，却井然有序。
顾念走到卫生间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细缝，透过这条缝看出去，只见外面来来往往几个人，正将大包小包往里拎。
整个过程持续了好几分钟，而后才有人过来敲门，“顾小姐，您的衣服已经全部送到了，需要我们帮您吗？”
顾念将门缝拉开一些，看着外面的女人，“我没让你们送衣服。”
女人笑着，“是沈老板安排的。”
顾念扫了眼地上的大包小包，不知道沈时焱在搞什么鬼。
“如果需要我们帮忙的话……”
“不需要了，谢谢。”顾念现在还光着腿，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好意思出去。
女人会意，点点头道：“沈先生在楼下等您，您穿好了就过来吧。”
说完，冲顾念颔首，领着那些人走了。
——
几分钟后，顾念下楼。
她不知道沈时焱在哪等她，但她知道底下一层是餐厅。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吃东西，现在正是饿的两眼发昏的时候。
想必沈时焱也是如此。
她乘电梯往下一层，门一开，就看见西装革履的餐厅服务员在等她。
“顾小姐是吗？请跟我来。”
顾念松一口气，跟着他穿过餐厅，去了里间。
在一扇门前停下，服务生道：“沈老板就在里面。”
“谢谢。”
服务生离开后，顾念往前迈了两步，抬手正要敲门，却听见门内传来哭声。
她手指一顿，才发现门没关上，虚掩着，哭声从门缝里传出来——
“沈总，我知道错了，求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那是个男人。
听声音浑厚，应当是个中年人。
顾念想，必然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否则经历过大半辈子的人生起伏，谁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成这样？
顾念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念回头，看见风止。
风止手里拿着薄薄的几张纸，似乎是刚送过来。
看见顾念，他微微讶然，但什么也没说，直接抬手叩门。
“进。”
随着沈时焱声音响起，面前的门被彻底推开，顾念也看清楚了包厢内的情景。
沈时焱坐在那，神情冷淡。
距离他两步开外，跪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此刻男人匍匐着，整张脸几乎都要贴上地面，哭声呜咽，浑身颤抖。
在沈时焱面前，他像个连挣扎力气都没有的可怜蝼蚁。
风止走进去，“先生，您要的东西。”
沈时焱漠然抬头，视线掠过那几张薄薄的纸，随后落向站在门口的顾念。
他抬了抬手指，示意顾念进去。
“坐。”沈时焱道。
顾念在餐桌对面落座。
沈时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怎么没穿新衣服？”
顾念身上穿的，还是她那条廉价牛仔裤。
她在柜子隐蔽的角落找到吹风机，花了几分钟时间，吹干了一些。
顾念道：“我习惯穿自己的衣服。”
沈时焱挑眉，“那就是不喜欢了？”
“……”顾念不语。
她的确不喜欢。
他买的东西，她甚至有点抵触。
沈时焱道：“没关系，吃完饭我陪你去逛逛。”
顾念想说不用了，这时候地上朝她投来一道视线。
顾念下意识的转头，和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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