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病危

汽笛声撕开西北风沙般的天气。

陆明理数着人：“我、爷爷、奶奶、爸、妈、大伯，大妈，大宝、二宝、三宝……”

他目光落在姚桂芝的肚子上，“十个半，齐了！”

林文把他抱怀里，噗嗤笑，“你太奶奶见了你，一定会高兴的。”

姚桂芝也露出些笑容。

旅途的沉闷气氛少了一些。

宋兰香故意不满道，“明理，你怎么不算姨奶这边的。”

陆明理认真道，“表哥说你们才是一家人。”

大家都笑了。

沈白榆抱着睡着的三宝，将视线望向窗外。

无论如何都想不出那么精神的老太太怎么会不行。

上次来西北，窗外还是绵延千里的草原，绿意盎然，才过了半年，西北的悲壮和荒凉尽数落在人的眼底。

天气越冷，这边的景色就带着一种无言的悲壮。

车轮碾过铁轨接缝，哐当哐当的节奏里，二宝站在陆献国腿上一蹦一蹦。

大宝趴在陆维远肩上，侧着脑袋，一双黑葡萄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外面。

窗外的槐树，蒙着一层沙尘，渐次后退。

在恶劣环境下的树皮，皲裂的跟老太太的手一样。

三宝小手揉着眼睛，醒了。

她被沈白榆抱了起来，小家伙两手扒着玻璃往外看。

像是没见过似的，半张着小嘴。

玻璃窗映出她亮晶晶好奇的眼睛。

火车经过村庄，经过荒野，穿越戈壁，最后到达大伯驻地柳树沟。

家属院前面是一排排灰扑扑的平房。

墙皮脱落处，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像结痂的伤口。

陆瑶和沈泽带着两个孩子早就在门口等着大家。

一看到去火车站接人的汽车，他们就开始挥手。

西北的风，把陆瑶的头发吹得乱飞。

一阵沙尘过来，沈泽迷了眼。

两个孩子躲在他们怀里。

陆瑶把头发别到耳后，焦急期盼的望着车子停在她面前。

看到林文先下来，她忙迎了上来，“妈。”

一行人下了车，去了奶奶住的院子。

老太太几个月不见，突然就像被吸干了精气神，萎靡在床上。

“做了一次手术，老太太遭大罪了。”陆瑶看着陆老太太，对围着病床的人道，“沈泽说带奶奶去港市，奶奶说什么也不去。”

路老太太虚弱的对大家笑，眼窝深陷，“折腾那些干什么，我活了80岁了，是到时候了，医院抢不过阎王，何必叫我再遭罪。”

她看到家人们都过来了，心里高兴，一不注意就多说了话。

等停下来，就是一阵艰难的喘气和咳嗽。

陆献国和林文握着老太太的手。

陆献国听着揪心，他觉得自己明明还是一个小伙子，怎么他就到这个年纪了，而他的妈妈好像突然就这么老了。

“妈，您得长命百岁，还早着呢！”他将脸埋在老太太枯树一样的掌心，泪水忍不住浸湿每一根掌纹。

“你这傻孩子，都一把岁数了，还哭鼻子，也不怕儿孙们笑话你。”老太太无奈笑。

“奶奶，这是明理。”姚桂芝把儿子推到老太太面前，又挺肚子让老太太看。

老太太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一个没出生的孩子，交代让她注意安全。

沈白榆和陆维远将三个孩子带到老太太病床前。

三个孩子粉雕玉镯，干干净净，老太太顿时就眯了眼，眼角深深的皱纹将她脸上的笑蔓延开来。

“漂亮，维远和小榆生出来的孩子怎么都差不了。”

“奶奶，我们之前说要带孩子来看你的，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让他们三个给你解闷儿。”

老太太笑，望着一屋子的儿孙，“今天能见到你们，我老太婆也知足了。”

晚上，陆岐山和陆献国两口子商量起老太太的事项。

“咱妈身体血管堵了，疏通了一根，还有两根不行，血管细了，老了都这样。”陆岐山解释。

“没办法了吗？”陆献国问。

陆岐山摇头，“通不开，再做手术妈身体受不了。”

两兄弟商量到深夜，才熄灯睡下。

陆瑶和两个孩子守在老太太床前。

半夜老太太剧烈咳嗽，折腾一夜，叫大家一个个揪着心。

还好医生过来检查后，只说还是之前之前的毛病。

一行人在西北呆了七天，老太太也争气似的，挺了七天，一天比一天看着精神。

大家都有工作做，只好陆续回去。

就在大家都觉得老太太挺过了命运的摆弄后，在一个明媚的清晨，她突然过世了。

她走的很安详。

再次来到西北走了特殊通道。

沈白榆第一次见陆献国和陆岐山两个年过半百的人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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