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下朝后,皇帝先去了天后处,天后又叮嘱注意身体,雨露均沾,早日开枝散叶,他都一一应下了。
然后又去了皇后处,皇后在礼佛念经,他不便打扰。
又去了宸妃宫里,宸妃在作画,丹青笔锋老练,他们一起又画了一会儿。
午饭后,皇帝才走回清凉殿。
院内,溪妃身着一袭月白简装,头发高束起来,干练清爽,和几个花匠一起在院中种花。
阳光盛放中,藤蔓生长,生机盎然,清新的花草香,泥土芬芳。
她挑选的粉色玫瑰,她喜欢玫瑰的藤蔓生长,生机旺盛,这里的花匠叫它徘徊花。
和着她的歌声,“如果说这世界,不够完美,不够好。一定是在等我们,亲手给它变得美好……”
婉转悠扬,阳光花香里的歌声尤其曼妙。
小月在旁边问,“真好听,娘娘怎么不唱了?”
“忘词了。”
皇帝的声音从后面传出,“哪里的词?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众人忙行礼。
“回皇上,是我们青辽的。”
他从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女子,从阴郁甚至想轻生,变得每天都朝气蓬勃,生机盎然。
她将生活过得诗一般,无惧死亡,早就不想活了的人,却每天活得像个太阳。
皇帝一袭黑衣金龙锦袍,长发高束,背着手缓步走到她面前,“溪妃,你不是说早就不想活了吗?怎么每天还这么朝气蓬勃?”
她迎着阳光,浅浅一笑,“回皇上,即使明天是末日,今夜我仍要在园中种满莲花,以清风明月的胸怀歌咏阿弥陀佛。外在环境无法控制,能做的是过好每一个此时此刻。”
温暖阳光下,她一袭素色,却自带光芒。
放眼整个后宫,能说出此话的,也只有她一人。
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面对死亡,她是视死如归,面对生命,却是那么热烈的热爱着生。
皇帝望着她,久久没有言语,内心激荡不已久久不能平复,向着殿内走去。
东方玉辰跟在皇帝身后,站在了廊下,他第一次忍不住转头望向院中花匠和她的方向。
不仅是整个后宫,他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这么独特的女子,她在月光下念诗的样子,她在阳光下种花的样子,她的思想,是那么的通透。
宫女给皇帝上了茶,皇帝喝了一口皱眉,“昨儿那茶,还有吗?换那个来。”
“皇上,昨天那个是溪妃娘娘自己配制的,今天没有,娘娘在种花没有泡。”
“不会去问她怎么泡的?”
“是。”宫女应着去了。
不一会,重新端着茶进来了,给皇帝换了新的茶具。
皇帝正在看折子,浅尝了一口,皱起了眉,有那个味道,但也不是那个味道。
他叹口气,放下茶杯,“让溪妃忙完重新泡一壶。”
宫女去给院内的南溪传了话,南溪嘴角勾起微微的笑。
要想改变她在宫内的处境,苟活到逃出去那天,皇帝是很关键的,所以得和皇帝缓和关系。
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是很敏锐的,要做的自然而不做作。
她一步一步,正在朝着目标前进……
按照她心目中的样子,种好了玫瑰藤蔓,她满意得欣赏着。
她特意要求是成熟的花枝,待到入夏就可开花了,到时候这一片都是粉色的花朵。
更衣清洗完出来,她去给皇帝泡好了花茶端了进去。
皇帝头也没抬看着折子,看他喝了一口,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南溪这才到塌上,又拿起那本大征地理志看了起来,如同她之前说的这本地理志很详尽,不仅有各地风俗人情,还有各地的地图。
她首先要做的就是记住京城的地图,这是直接关系到能否顺利逃出京城的关键。
她在了解风土人情的同时,也在物色将来的落脚之地。
北方温度太低,她不喜欢,而南方会是重点被搜查的区域,不方便去。
再看看西南或者东南,各处的深山也是不错的,山高林密方便躲藏,只是交通太不方便了。
她一边看一边又拿出了那副逃跑思维导图,一边做记号,一边增加新的符号。
熄了灯后,皇帝如常翻来覆去睡不着,“溪妃,讲个故事来听。”
南溪缩在塌上,塌上始终没有大床舒适,她也在正在翻覆,缓缓讲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兔妈妈,兔妈妈有三个兔宝宝,一个叫……”
“你只会讲这一个故事吗?”
“我小时候,只听这个故事入睡。要不皇上你讲?”
“算了,你继续。”
正将到大灰狼来敲门了,就听见殿外一阵动静。
门口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歇了吗?丽妃娘娘在宫中晕倒了。”
皇帝正朦朦胧胧入睡前,听了不免有些烦躁,“晕倒了,请太医就好了,我能医治还是怎么?”
外面一时不敢言语,没有了声音。
“溪妃,你说,我去吗?”
“皇上比太医管用,去了兴许丽妃娘娘就好了。”
皇帝从被窝中起身,宫女们忙上前服侍他穿戴好才出了门。
南溪俏皮一笑,估摸着他应该会宿在丽妃宫中了,她连忙下塌,滚进被窝里。
大床软绵,被窝温暖宽敞,比塌上舒服多了,里面还有皇帝的龙涎香气息,没一会儿她就昏昏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被窝里一股凉风,她惊醒背抵着一个强壮胸膛。
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回来了,她连忙爬起来,讪笑着说,“皇上我只是帮你暖着被窝。”
她准备起身时,却被他一手拉了回去,“那就继续暖着吧。”
她从来没有跟皇帝同床过,尴尬无限,睡意全无,悄无声息往旁边挪了挪身体。
皇帝倒是泰然自若,闭着眼睛说,“继续讲故事。”
暖暖被窝里都是她的清香,让人安稳平静。
她又继续缓缓讲起小兔子来,忽然皇帝一个翻身,手臂搭在她身上,相当于半搂着她了。
南溪一时被点了穴般,身体僵硬,话音也停顿了。
心中后悔,早知就不贪图这大床的软和了,这下可好,睡不着又下不去。
皇帝还自然的往她这边挪了挪,挨得更近,鼻息很近的说,“怎么不讲了?继续。”
“小小小白兔从门缝看是一只大灰狼,那只大大灰狼的灰色尾巴很大,锋锋利的牙齿……”
皇帝嘴角勾起不明显的笑意,“溪妃平素口齿伶俐的很,怎得还结巴了?是冷吗?”
说着将她往怀里带,搂得更紧。
“皇皇上,我不冷,不打扰你休息,我去塌上吧。”,说着就要起身。
皇上一把将她搂回去,“别动,再动大灰狼就来了。”
她一下红到耳根子。
皇帝一晚上又是睡得极好,抱着她软糯香甜,不知道为何她身上有一种让人平静的气质。
清早起来,皇帝伸着懒腰问,“溪妃呢?”
小月伺候他洗漱更衣说,“回皇上,娘娘早早跑步去了,娘娘不知为何昨晚睡落枕了,早上脖子僵硬着。”
皇帝嘴角不经意地泛起了涟漪,久久不散。
殿外,南溪一袭雪白简单装束,肤色白皙,五官完美,长发高束,利落爽朗,方便跑步和习武,倒是有几分江湖无双侠女的味道。
她跑步完回来,开始在院中练习基础武学,正揣摩着出拳,不知从哪里丢来一个白色纸团。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院内只有廊下垂首站立的太监宫女,和她附近的皇帝贴身侍卫东方玉辰。
捡起来,打开一看,简单的图画,标注上了注意事项,腿要直,出拳有力……
她看向东方玉辰,粲然一笑,点点头致谢。
朝阳中她的笑容如同繁花绽放,东方玉辰耳朵瞬间红了,不自然的将视线转向别处。
她按照纸上的指点,结合书中的图示,练起来更加像模像样了。
东方玉辰转回头来,她练习的很认真,没有一丝宫妃的骄矜。
他满意的点点头,悟性很高,又刻苦勤勉。
皇帝一身明黄衣衫出来,见到院中一袭月白练武的女子,朗声说,“听说溪妃昨日睡落枕了,可好些了?”
睡落枕是因为谁?大尾巴狼!
南溪咬咬牙笑说,“好些了,恭送皇上。”
想着今天皇上应该会在其他宫里,她练完功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着。
皇上的反应,已经超出她计划的步调,所以后面的计划要提前了。
皇帝对她的好感,是在计划之内的,毕竟要缓和他们的关系,才能在宫中立足。
写好以后,趁着皇帝不在,她拉着小月出去走走,并带上皇宫的地图。
她准备物色一个僻静的宫殿,做planb的备用计划,毕竟生活充满变化。
她物色的这个僻静的宫殿,有几个要求,地理僻静,周围没有其他嫔妃宫殿,阳光充足,宽敞明净。
皇宫太大了,走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适合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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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丽妃处用过晚膳,一番缠绵后,丽妃已昏昏睡去。
皇帝却一如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
睁着眼到天明,他想起清凉殿溪妃将的小兔子故事,不自禁笑笑,黎明时分他才恍恍惚惚睡了一会儿。
早朝时,精神明显不济,呵欠连连。
下朝后他坐着轿撵去了坤宁宫,在外面就听见里面嬉笑言语之声,众嫔妃在皇后处请安。
殿外,一个月白身影低垂着头跪在阶梯上。
皇帝路过时,侧目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走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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