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7.第476章 明月高悬,可独照我?
第476章 明月高悬,可独照我?
李贤正要说话,却无法在黑夜中看清她的眼睛。
正当这时,一人疾步前行,眉头紧锁,手中的长剑已脱鞘,这人将剑攥得死紧,大喊数声,“你这楚巫还不快快住手!胆敢伤我家大人!!”
不由分说,直取她后心要害。
这一剑来得快,被人接得也快!
“放肆!”
“陈伯,你疯了?”
女子手中只用了剑鞘,另一手提着一只黄灯,灯火照彻,陈伯斗转看清!!
谁人有这样的武功?
竟然是永安身边的那个姓沈的女官!
沈枝是蜀人,她竟然在三招之内竟就化开了他的剑招?!她的剑术从何而来?
陈伯还没细想,待那素色衣衫的女子转过身。
……永安。
陈伯在郭开身边待了很久,后面又在李贤这里做属官,心理素质极高,他毫不慌乱,极快的将沈枝的剑轻轻一推,换上胆战心惊的表情,赶紧将剑别到身后。
“公主殿下恕罪!五日前,下官与大人在楚地艰险,陷入生死僵局不在少数。夜中太黑,下官眼睛不好,不甚清楚,误将公主殿下诊伤之举错看。下官一时忘却已在天子脚下,出手莽撞,公主殿下责罚!”
他这一番话,不卑不亢,细听还有些许委屈,李贤在楚地已经替嬴政办了许多繁累又得罪人的差事,回来咸阳没有犒劳也罢,居然还要被嬴荷华骗去芷兰宫囚禁上三天!
这下不知怎么回事,又身受重伤!
嬴荷华摆摆手,自然接过她递来的巾帕擦去手上的血,对沈枝说,“今夜张陈二人之事,可以如实禀告给咸阳令,便以行刺李监察论处。”她看了眼手上的弩机,递到陈伯面前。
陈伯不知当不当接,看向李贤。
她递给他,包裹住那把枪支的,是方才擦了手的巾帕,绒毛上面绽开的红色花瓣,是他的血。
“还记得吗?当时下山时候,我拿走它,我那会儿说过会还给你。”她眯起眼睛笑,低声道,“我调过,比在终南山上好用,我也试过,效果不错。”
她是一朵淬了毒的花,谈笑间就轻而易举过渡了她杀张耳的事情,那卷曲微漾的睫毛底下,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他分明是自己允许自己沉湎黑暗,又独独贪求一种别样的款待。
他抬眼看她,从肩头描摹到她的颈项,“若公主能屈尊送臣回府,莫说张耳,张苍那边,臣也会登门陈说。”
许栀连一秒钟都没迟疑。
她别开陈伯,俯身勒住他左臂,在三人目瞪口呆之际,就这么将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公主……这,这多有不妥,”陈伯见得再多,没见过有公主能这样又是包扎又是亲送回府的‘礼贤下士’。
而嬴荷华正盯着他。
“此事不许外传。”她冷冰冰地说,随后又吩咐沈枝道,“阿枝,你将我的车驾来。”
她迈了一步出去,但李贤没挪,他垂头,放低声音,“殿下如此,教臣不禁想猜,殿下能为所期待的未来做到何种地步?”
许栀侧过头,像他一样从腰腹的位置打量到他的脸上,“我猜监察大人你兴许腰伤过重,没想到这手和脚也出问题了?”
许栀说的都是陈年旧事。当年在龙台宫,他手腕差点废了;在大梁见荀子,她捅了他大腿一刀。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李贤挪动脚步,回答她说,“公主放心,我暂时别处不会出问题。”
陈伯觉得沈枝离开这么几分钟有一辈子这么远久,他本来在郭开那种环境下浸染久了就容易想偏,这会儿更希望自己聋了。他总算知道弟弟陈平私底下说‘永安公主语出惊人’,原来是这么个‘惊’法。而李贤,陈伯一直当精神状态堪忧的上级处理,也不觉得他说这种话有什么毛病了。
李贤刚被送上车,风一卷,车帘一双手给按住,光线刚好照亮了他的一半。
“还真是李大人。”他笑,破晓的尽头,雾色中出来的赵嘉这才信服地跟沈枝点点头。
许栀低声呵斥,“赵嘉,你不在驿馆等我,还大摇大摆走到这里来了?”
几秒之内,赵嘉看了车内的两个,情况早已经被他了解大概。
“我恭候小公主多时。正想如何将扶苏之意告诉公主。”他进到车厢中,扫到李贤腹侧的伤,又见他俩人坐在同一侧,嬴荷华的手还没从李贤臂上松开,眼中掠过一丝为张良不满的愤懑,“不巧出门便撞见了些我不该撞见的。”
李贤则不慌不忙,撑着手,他的伤触目惊心,然而他的神色极自洽的。
赵嘉有意提到扶苏,扶苏不喜欢李斯,他与这位丞相大人不合绝不是近来这一年半载的事。
然而李贤毫不将赵嘉威胁他的话放在心上。何况是长公子这样老生常谈的话题。
毒蛇之类,讲究快准狠,他也很快找准了赵嘉的致命之处。“既然这一位赵国名医人都到了,不如让他先替臣治一治。”
赵嘉一顿。
“什么名医?”许栀不解。
赵嘉很快打断了他的话。
“不比李监察医术高超。”
他这一个颠沛流离的赵国公子,一旦发现生存的必要,他接受李牧遗志之后,他为了生存与理想下去,有什么不能做?
赵嘉同情张良,但只是同情。
他真的丝毫不知他自己的‘毒药’失忆效果不佳?
但凡没有李贤在古霞口给张良用过猛药,张良极有可能会真死。
他劝解嬴荷华放弃,保证她完成这一次亲手的放弃,只是为了他自己在秦朝更安稳的未来。
李贤从赵嘉那一毫秒的停顿之中,轻易获悉了这个答案。
这就是李贤看到的时代,他就是在这样一个人心不古,满是算计与自私的世界再度寄托希望?
赵嘉与李贤对视,阴冷犀利的目光刺穿了他。他在迟疑中转向沈枝,哪知道沈枝只是嗯了一声,她压根儿不想听吕泽的近况……
可就是有人在露出尖牙狠狠咬上他一口的同时,又能坚守初心。
她在下马车时,谢绝了陈伯和沈枝帮忙。
她将他的手臂搭在她肩上,这是她少有牢记的现代表达。
这对他来说,该是殊荣。
她却带着一丝遗憾和他说,“我好不容易让赵嘉心甘情愿留在边关,你别刺激他了。韩赵安定不易,魏地又起。陈馀和张耳今晚要杀的是我。张耳死有余辜,但他却是张苍的侄子。好不容易六国归一,我想让父皇清静两年。我不能让张苍此时与我反目。”
“李贤,你说得很对,我们才是知根知底。”
“楚齐一直是心腹大患,我去楚地之前,三晋腹地之事,我要寄希望于你啊。”
她想,如果六国之人一定要有一个憎恨的对象,一定要人为亡国付出代价。
这一次,不能是秦。
她的身后是恢弘的咸阳宫城,头顶是千古不变的月。
随后,一行人进了李贤的府邸。他看着她,随后盯着赵嘉说,“你这张脸曾经贴满了咸阳城,无论在哪里都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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