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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从乾清宫回来以后,花尽欢就一直待在直房当值时的居所,连晚饭都没吃。

        晚饭后不久,绿竹来了直房找他。她手里拿着一罐高丽进贡的人参玉容膏。说是太后赏她的,待额头上伤口愈合之后,每日早中晚涂抹,可抚平疤痕,修容肤色。

        说这话的时候,绿竹颇为羡慕地说:“太后待厂臣这样好。”

        花尽欢抬眸望她一眼。

        绿竹瞧着眼前被身上的紫红色蟒袍映衬地面若冠玉的男子怦然心动,想起有几次太后每次单独召见他,两人都要在寝殿待上小半个时辰。她再进去时,太后总是一副眉眼含春娇怯无力的模样,甚至有好几次,床褥都是乱的。

        她又一时想起宫中与他人对食的姐妹说起一些私房话,心肝乱颤,见屋内无人,径直走到他后面替她揉捏着肩膀,见他不动,顺势从背后圈住他,贴着他白皙的耳垂呵气如兰,“太后她老人家知道您手上有伤,特地让妾身来服侍您。今夜这样冷,不如妾身替您暖衾。”说着手滑到他腰间替他解衣裳。

        谁知才挨着玉带,人已经被拉到他怀里。

        “大人……”她娇嗔。

        花尽欢似笑非笑地摩挲着她的下巴,“我记得成婚当晚曾与夫人说过一句话,夫人可还记得?”

        “什么话?”她面色绯红,喘息也急促起来,恨不得贴在他身上,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好处。

        他冰凉的手滑到她的脖颈缓缓收紧,声音冷冽如檐下冰凌,“我好梦中杀人,夫人怕不怕?”

        绿竹打了个寒颤,挣扎了一会儿才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心有余悸地捂着自己被掐红的脖颈,“妾身想起出来前杜若姑姑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好,妾身明日再来看大人!”

        待人走后,花尽欢拼命揉搓自己的耳朵。白皙的耳朵搓得通红,他犹自觉得脏,想要找东西来擦,一团东西从袖子里掉出来。

        是李煦的帕子。

        她盯着地上的帕子看了一会儿,弯腰捡起来折好放在桌上。

        进喜这时进来,小心翼翼道:“宫门快要下钥,干爹今晚可要回府?”

        额头上的伤陆三哥瞧见了必定要伤心。

        花尽欢摇摇头,“这几日我都住在直房。”

        进喜颔首,“近日夜里冷,我去替干爹加多一床棉被。”他正要出去,有个小内侍冒雪跑来,手里捧着一个檀木小匣子,说是宜安王府差人送东西给厂公大人。

        花尽欢用缠了绷带的右手食指挑开盖子,一股匣子特有的檀香混合着屋子里的暖意萦绕在鼻尖

        里面放着两个碧绿精致的小药瓶子,上面还贴着内服外用的字样。底下压着一张笺,上面的瘦金体写得极漂亮,花尽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慢性穿肠毒药两瓶,请花厂臣好好享用】

        【李星夷奉上】

        心情极差的花尽欢心情莫名好起来。这个宜安王果然睚眦必报,她不过是随口一提,他便立刻回敬回来。

        进喜见她面色稍霁,心里也跟着高兴,“传闻这个宜安王回来上京后除了从前一些旧交对谁都不假辞色,不曾想倒是与干爹交好。”

        花尽欢不置可否,问:“今日陛下临幸的宫女叫什么名字知道吗啊?”

        进喜摇摇头,“我明日一早便去查。”

        “莫要让人知晓。”

        “是。”

        见时候不早,花尽欢起身准备回屋休息,才踏出司礼监的门槛,迎面便碰上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披着猩红披风的正是掌印冯宜。

        她连忙迎上前请安,“见过干爹。”

        冯宜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了,做了二十几年的掌印,熬得心力憔悴,早已满头华发。他越过她进了屋子,又将人打发出去,在烧得正旺的炭火盆坐下,又指着一旁的椅子,“你坐下,咱们爷俩好好说一会子体己话。”

        花尽欢顺从地坐下来,双手扶膝等着他训话。

        他盯着她额头上的伤口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开了口:“我老了,以后也许就无法看顾你们几兄弟了。”

        花尽欢闻言心头一震,一时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他却说起自宜安王进上京以来前朝后宫发生的一些事情。甚至有一些是花尽欢都不知道的。

        末了,他道:“先皇临终时还在念着他,一心想着他能赶回来继承大统。可是世事难料,先皇没有等到他回来,太后却将今上扶了上去。当年因为此事不知死了多少人,尤其是大将军一家,死得冤啊。这些年我每每入梦总是梦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大将军的时候。”

        花尽欢闻言心都在颤抖。她极力克制着,问:“您见过他?”

        “见了,不仅见了,我还问了一句大不敬的话。”

        “什么话?”她追问。

        “我问他,大将军既背了谋逆的骂名,为何不反。你猜他怎么说?”

        花尽欢嘴唇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这些年她心里一直萦绕着这个年头。为什么不反?反了也许就不会死了。为何要束手就擒,为何要死的这样憋屈!

        “大将军说,大闵帝国建国不到百年,□□与高祖早年为开疆辟土已经过度消费大闵的国力。传到先皇手中时,国库早已经入不敷出。百姓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人口急剧减少,村舍十室九空。到了先王继位,听从林阁老的意见休养生息,致力于民生。百姓们好不容易休养生息数十年,才换来今日国泰民安的局面。他若是反了,无论成功与否,大闵必定会再次血流成河。更何况今日之祸,罪不在今上,罪在谢家。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使天下百姓再次遭受黍离之悲。”

        说到这儿,冯宜哽咽,“他说,他愿为天下百姓甘愿赴死。”

        “愚忠!愚蠢!愚不可及!”

        花尽欢蹭地站起,双眼通红哽着嗓子怒道:“他以为他为天下百姓甘愿赴死,天下百姓就记住他了吗!没有人会记得他,天下的人只会相信柱国大将军花予安利用巫蛊之术企图窃国,无人记得他曾做过什么!”

        冯宜用一种悲悯的眼神望着他。

        花尽欢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

        冯宜亲自给他斟了杯茶递到他手里,示意他坐下。

        花尽欢捧着茶沉默良久,才道:“干爹好端端地为何要同儿子说这个?”

        “干爹就是想要告诉你,有些事儿既然已经发生就只能向前看。你心中再不服,再痛苦,也只能向前看。如宜安王这般,当年地位堪比东宫的天子骄子被祸害成了丧家之犬,小小年纪糟了多少罪,甚至连先皇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你入宫晚所以不晓得,那么多皇子中先皇最疼爱他,他的课业骑射武艺全是先皇手把手教的,可是这么多年他却甘愿守在漠北那样苦寒的地方。说句大不敬的话,凭他的谋略手段未必不能取而代之,何至于等到今日才回上京。可他却花了七年的时间将那片荒凉的地方变成了富庶之地,将一直大闵虎视眈眈的鞑靼蛮族拦在了玉门关外,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有一颗有着与花将军一样的心。若不是谢家狼子野心,用人唯亲,买官卖官,收受贿赂,导致整个国家千疮百孔,百姓们民不聊生,说不定宜安王也绝不会踏进上京一步。”

        花尽欢抿着唇不说话。

        “年纪大了人话就特别多,也熬不住,”冯宜扶着椅子起身,殷勤叮嘱,“我且先去睡了。还有,这两日内阁因为赈灾之事吵得厉害,前头要吵让他们吵去,不要听,不要理,将自己手底下的事儿处理好。马上就要到年节,接下来且有得吵。咱们这些人只管好好守着下面。吵得再凶,有宜安王与林阁老盯着,大闵暂时乱不了。”

        “儿子记下了。”

        花尽欢将他搀扶到门口。门才打开,服侍他的小内侍连忙过来搀扶,将披风冬帽护耳重新替他穿戴好。

        风雪未歇,满苍穹的雪将黑夜下成了白昼。

        雪夜里踽踽独行的身影在小内侍的搀扶下突然回头。

        “尽欢,”雪幕里满头白发垂垂老矣的老人用一种慈祥的眼神看着她,“外头的人传唱咱们太监无根,无情无义,可你既叫我一声干爹,咱们便是一场父子。有几句话你且记着。越靠近皇权的地方就越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漩涡。你若是想离开上京,干爹安排你去江南制造局,以你的聪慧,再加上你师兄的看顾,会一生无忧。若若你执意留在上京,再过两个月就是万寿节,届时我会向太后与陛下提议,将掌印的位置让给你来做,你好好考虑。”

        “为什么?”花尽欢不懂。

        他笃定眼前的老太监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有那么一瞬间心中起了杀机。她双手早已沾满鲜血,也不在乎多一条人命!

        这个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皇权,服侍了两代君主,最是通晓宫里生存的法则,同时也最懂得隐藏锋芒明哲保身的太监眸光闪烁,“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花大将军的话。尽管我知道他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可我心里,总有些不服气。”

        宜安王府,松涛院卧房。

        “东西送去了?”

        端坐在椅子里的李煦目光一直盯着摆放在红木桌上的锦盒,任由那只才不到两天就敢在他身上放肆的小毛团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刚差人送去,不过主子与他又没有交情,为何上赶着给他一个太监赠药?还是那样贵重的伤药。”

        李信见他处理完公务以后就一直坐在那儿盯着锦盒里的东西,忍不住瞥了一眼。

        一块白玉盘龙玉佩,一个翡翠手镯,一枝珍珠钗,一枚猫眼石戒指,以及一枚绿松石耳铛。

        都是一些旧东西,且这些东西主子宝贝得很,怎么今日却好端端拿出来了?

        李煦头也未抬,“你如今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什么意思?”

        “管得越发宽了!”眼见着爱宠将魔爪伸到了那些玉器首饰上,眼疾手快的李煦一把将它拎到一旁,宝贝似的收回匣子里,“叫你买的戏票你买了吗?

        李信:“……还没有!”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李信上前开门。

        一长得粉面团子模样的圆脸小侍女站在门外。

        她进去向李煦行了一礼,道:“小姐差我来问问王爷这儿可有外伤药,她方才想要替王爷缝制冬靴,被剪刀一不小心划伤了手。”

        李煦闻言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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