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伤药
第九十章:伤药
昏暗中,江云芳见江诗蕴已经闭上眼睛,随即有些意犹未尽地吧嗒了嘴:“可我说的是真的啊!人家长的好,家境也不错,父母又与你早已相识,最是稳妥不过的亲事,你就算是害羞,我也要说。”
“唉!快睡觉吧你!缘分天注定,谁又说得清楚?你若是喜欢,那就你自己去追求好了!”江诗蕴侧躺着抚了抚软枕,闻到枕头里散发出的稻草味,缓缓舒展了眉宇。
“还是稻草做的枕头呢。”
“啊?你说什么?”江云芳支起身抻着脖子看她,却见她已经闭上眼睛,轻轻呼吸着,瘪了瘪嘴,也随之躺下,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在江诗蕴下颌处,手搭在她的腰间,缓缓闭上眼睛。须臾,房间内已传出阵阵鼾声,和窸窸窣窣的老鼠爬过的声响,江诗蕴缓缓睁开双眼,愣愣看着头顶上青灰色的帐幔,渐渐有些失神。
翌日清晨,江诗蕴第一次在床上度过,因为她刚准备起身,就被江云芳给摁了回去,嗔怒地盯着她不言不语,害她都不敢动弹。
见江云芳还准备亲手喂她用早膳,顿时哭笑不得起来,连连推拒:“我自己来就好了!我伤的是脚,不是手啊!”
江云芳微微一愣:“是哦……伤的是脚!可是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啊!不能动不能动!”说着又端起碗舀了一大勺小米粥,凑到江诗蕴唇边,“乖了!啊!张嘴!”
“大姐!求你了!”
江诗蕴连白眼都翻不起来了,可江云芳还是固执地要喂她,无奈之下,她只好默默闭上眼张嘴一口一口的接了。好不容易吃完了,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门扉轻叩,一道男音响起:“两位客官可醒了?小的叨扰二位了!”
江诗蕴愣愣看着江云芳,奈何她也一脸茫然,遂朝外道:“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客官,小的是本店小二,有客人求见。”
江诗蕴挑了挑眉,撇了一下头,示意江云芳帮她整理好仪态,扬声道:“是何人求见?小女子姐妹二人此时仪容不整,有碍观瞻,若是没什么大事,还请稍等片刻。”
“自当如此!女郎且慢慢梳洗,在下候着便是。”
江诗蕴诧异地瞥了一眼江云芳,转而看向门窗上印出的高大身影,狐疑道:“可是刘公子?”
“咳咳!正是在下。”
江诗蕴了然一笑,敛了衣襟,抻平裙摆,便靠着江云芳的肩小心翼翼挪到梳妆台前,淡然道:“还请公子稍候,待小女子梳洗片刻。”
“好。”
梳妆台上立着一面铜镜,还算光滑,所以倒映地勉强能看清。镜中显现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弯弯的柳叶眉,大大的杏眼,小巧挺直的鼻梁,不点自朱的莹润粉唇,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有几分稚嫩的婴儿肥,却更显得娇俏可人。
没想到她现在长成这样了啊……
说实在的,江诗蕴已经很久没照镜子了,主要是这个时代大多都是铜镜,且平常人家的铜镜打磨得很粗糙,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个人脸,五官都很模糊。
所以,她自从来到这儿,也就在河边和大虫山中泉水潭边才照过,那时瘦不拉几的,面色蜡黄,样子都没长开,又没有经过修饰,自然是不太好看的。所以,如今看到初初长成少女模样的自己,还算欣慰!总算是没有辜负这些日子以来的调养!
江云芳的手艺很好,不一会儿便梳好最简单的垂髫髻,插上两朵淡粉色的小娟花,鬓前留下两缕碎发,承托着娇小秀美的脸蛋,显得特别娇俏,倒也很符合原身的年龄。
所以,江诗蕴看到已经梳妆好的自己,虽有些别扭,却也没说什么,心底暗搓搓的想着,就当是自己老王八刷层绿漆好了!谁又看得出她骨子里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老阿姨?
梳好头发,江云芳便从自己带出来的妆奁盒子里扒拉出一只笔,和个更小的盒子,打开后露出里面黑色的粉末,用笔沾了些许,便往江诗蕴眉上轻轻一扫。
正想再用点胭脂,却被江诗蕴给止住了,只用手指沾了些许,轻轻点在唇上,然后晕开。
“哎呀!真好看!蕴儿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江云芳惊诧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江诗蕴哑然失笑地看着她,索性起身让她坐下,淡扫娥眉,轻点朱唇,寥寥几笔,便有了千般风情。
看着镜中已变得秀美许多的脸庞,江云芳忽地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羞怯地咬唇:“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瞧着分外精神!”
江云芳羞涩地扭头,转身便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背对站着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听见开门声,立即转身,见是江云芳开的门,眼底流露出些许失望。
转而彬彬有礼地躬身作揖:“江娘子,小生有礼了。”
江云芳垂着头侧着身子回了礼,便小心越过刘昊然,脚步凌乱地下了楼。见状,刘昊然颇为疑惑,扭头见江诗蕴一瘸一拐地过来,紧张地上前想要扶住。却被江诗蕴给避过了,顿时尴尬地红着脸,默默收回了手。
“公子有何贵干?”江诗蕴淡淡地抬眼瞥着他。
刘昊然却似乎有些窘迫,扭扭捏捏了许久,才从身上摸出一个细瓷瓶子,递到江诗蕴面前:“这是,伤药,效果很好的。”
江诗蕴诧然地低头:“好端端的,你拿药给我作甚?”
“昨日是我害你受了伤,心中实在愧疚难当,所以,今日便厚颜前来送药,还望娘子莫要见怪。”刘昊然拱手一揖,神态落寞,对江诗蕴这样的反应很是不解。
暗想着是不是昨日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冒失,所以才让她心里这般排斥自己的?
江诗蕴不由失笑,拿过药瓶看了看:“行吧!我收了,昨日事譬如昨日死,我已经不在意了,也希望公子莫要在意才是。这等小伤,还劳公子记挂,多谢关心。”
听到江诗蕴说不在意,刘昊然终于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为何,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只是此时江诗蕴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这孩子看样子的确是对她有好感,得避开才是。
在现代时,虽不至于阅人无数,可到底是要和许多客户打交道的,对人情往来的事儿还是看得很开。也不是没有人追过她,只是她向来随缘,且当初……人嘛!总是要经历那么一两个人渣,才会幡然醒悟!
江诗蕴正想下楼,却迎面走来一个小二,然后江云芳也上来了,说下面有人找她,便再次拜谢刘昊然,让江云芳搀扶着慢慢下了楼。
原来是昨日去过的灯笼铺子,说是有图稿看不懂,想要江诗蕴解释解释。因为昨日离开时,江诗蕴曾提起过品香居,他们便直接找到品香居去,问了刘掌柜,才知道江诗蕴是在来福客栈。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江诗蕴才从他们那出去,就碰到了小贼,还受了伤,便歉疚地表示要负担部分医药费,聊表慰藉。
江诗蕴自然是不能受,这毕竟与人家无关,哪里就能赖到人家身上去?
在古代,人们都很信奉神明,动辄就要请神拜祭,一发生什么事,都能往妖魔鬼祟上想,不得不说,妖魔鬼祟们这锅背的很黑!
最终,江诗蕴诚恳的表示,真的不用他们负担医药费,只稍稍提点了画稿上他们不清楚的地方,就送了客。
因腿脚不便,江诗蕴便没有出门,让江云芳先去收拾好租赁的小院,便请来一抬小轿,抬去柳树胡同。
说实在的,直到下了轿子,江诗蕴才松了一口气,这轿子实在是太小了!特别逼仄!不像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而是一个堪堪能坐进一个人的小空间,两边留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窗,稍稍抬头就会碰到。
江诗蕴四下环顾,这处院子很小,只有一个正厅,西边是柴房和杂物间,后边是厨房,正堂后面有两间并排的房间,虽然不大,但还算干净。
厨房前面有一口井,还有一颗枣树,此时枝叶凋零,光秃秃地枝桠子上,挂着些许残留的蜘蛛网。树下是一张朴实无华的石桌,四个石墩子围着石桌,倒也方便。
院墙上,还爬着已经干枯的爬山虎,并两丛忍冬,在淼茫的雪天里,增添了两分绿意。
此时还飘着细碎的雪花,落在掌心里,一下就化开了。江诗蕴淡淡笑看着树下堆出的雪人,摸了摸沁凉的雪人,笑道:“这谁堆的?倒是挺可爱的。”
正在刷锅的江云芳听闻,扭头一看:“哦!那个啊!大概是上个租客留的吧!雪都下了好多天了,说不定之前就没化掉,一直留着了。”
“不,这绝对不是早前堆的,雪很干净,很新鲜,应该就是这两天里堆的。”江诗蕴围着雪人转了一圈,发现这个雪人身上的雪都是没有融过的,附近也没有水渍,只有扫帚扫过的痕迹。
“那你怎么没扫掉?”
江云芳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水过来,递到江诗蕴手中,道:“瞧着挺好看的,就没扫,你不是也觉得可爱么?”
江诗蕴捧着碗轻轻吹开了水面,氤氲的雾气被吹散,涟漪荡荡,轻啜了一口,吞入喉中,瞬间便觉得温暖许多:“嗯,留着吧,反正咱也不会走到这里,就算化了,也不会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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