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逃
天臻继续顶着一双鹿耳朵躲在月泉里发呆，有时候找她叉叔叔聊天，有时候找常佳丽密谋逃跑法子，又或是坐在家门口听九娘骂自己，无无聊聊又一天。
她好像变得更平静了，但又好像变得更暴躁。她分不清。
也有可能是因为对现状无能为力所以麻木了吧。
这日，天臻搬起了家里的小板凳来到月泉湖边闲坐，旁边有一条小路通往荆棘密布的丛林，那里时不时都会有外出的邻居们回来，偶尔坐在这里听到他们说一些外间的见闻倒也算是能解闷。
“哎哟，天臻，耳朵还没下去呢？”
可巧，虎叔回来了。他手上还拎着一大袋的新鲜蔬果，估计是给兔儿带的。天臻有气无力地看了看他，轻声道：“你好啊，虎叔。”
“嗯哼…不是我说你啊，兔儿那耳朵养三五日就没什么大碍了，你这可都大半个月了吧？咋还支棱着呢，那么持久……”虎叔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满脸宠溺。虎叔喜欢月泉里的所有小辈，在他眼里，这些小辈仿佛都是自家孩子，他总会对小辈们很好。
“唉，不知道呢，可能我真惹到什么了吧。”比如惹到了她老娘。天臻无力地摇摇头，复又看回虎叔。“虎叔今天进城可遇到什么新鲜事情么，能不能给我说说？”
“新鲜事？好像没有……”虎叔为难地挠了挠头。
“行吧，那您早点回去休息。”
“好嘞。”
想不到虎叔还真的应承得那么爽快，说走就走哦。天臻撇了撇嘴，抬头去望时虎叔已经走远快成为小黑点，再一眨眼，影儿都没了。哇哦，虎叔走路的速度好快，感觉比豹伯伯还要厉害呢。
天臻还在紧盯着虎叔离开的方向思考虎豹速度，甚至打算明天找一下豹伯伯了解下他走路能不能迅速变成一个黑点。就在这时，另外几个到城里置办东西的人回来了，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经过天臻身边时，另有几句什么‘那家的小姐长得好端庄啊，婚事似乎也很隆重呢’‘那是肯定啦，人家尚府可是大户人家，嫁女儿怎么可以敷衍了事？’……
天臻听得迷糊，忍不住跟上前去细细询问。
“您方才说，尚府嫁女儿？”她用着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因为她对嫁女儿这个词其实也不是很理解。“端庄的小姐是……哪个小姐？”
“小天臻呀，你怎么在这里？”大妈回头冲她笑了，耐心地解释道：“是呀，尚府嫁女儿了，哪个小姐的话……我也不知道欸，他们是不是只有一个小姐来着？”大妈看向同伴。
另一个大妈迷茫地回望她，“大概是？”
“那嫁女儿……”
“嫁女儿的意思就是这个尚家小姐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啦，就像你娘嫁给了你爹，然后以后就会生孩子，就像你娘有了你姐姐和你～”大妈笑着说道：“听说是嫁给一个很有钱的官老爷呢，手底下还有很多兵马……但貌似不在这片地方，估计嫁很远，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天臻如当头棒喝，愣在了原地。
“怎么啦天臻，你听说人家要出嫁当小娘子了，你羡慕呢？”大妈没有察觉到天臻眼神里的失落神色，仍旧嘻嘻笑着。但天臻听到那熟悉的称呼便回过神来，前后文一联想，似乎明白了什么。“您是说……小娘子这个称呼是——”
“嫁了人的女子，自然便是她夫君的小娘子了。小天臻，终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别人的小娘子呢，这样想想是不是很激动呀？”
天臻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一个原因是，那个要嫁去很远很远地方会成为别人小娘子的人，也许就是尚子衿；另一个原因是，小娘子这个称呼，竟然是这样……
娘亲竟然骗我！
小鹿生气。
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理解自己接收到的这个信息。
从湖边闲坐到回家吃饭，从洗完碗筷到躺床上发呆，天臻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大妈跟自己说的那几句话。
这个尚家小姐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嫁了人的女子，自然便是她夫君的小娘子了。
……
然后天臻开始回想自己见到尚子衿的第一面，那时候，她喊尚子衿一声小娘子，她直接愣住了，然后所有人冲上来把她当流氓喊打喊杀。娘亲说，那是因为别人嫉妒所以不依，如今看来，却是因为天臻言语轻浮罢了。
怪不得尚子衿对她说的话那么惊讶，一次次地重复不能随便这样喊。
“可是……我说以后与她拜堂成亲再喊她小娘子时，她明明是不讨厌的……”躺在被窝里的天臻喃喃自语，眼里似乎看到了尚子衿，而她正对自己笑，像那天一样。
天臻出逃了。
就在当天夜里，鲁九娘正打算入睡的时分。
“小丫头你给我回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擅自外出会有什么后果！”九娘披上外袍便匆忙赶了过来，在林子跟前截住了她。
“她要嫁人了，她要走了。”天臻直视鲁九娘，话说得极轻。
“嫁人那多好！你去是想干什么，抢亲吗？”九娘怒不可竭，尤其是看到天臻只用一顶破旧的小布帽粗略挡住自己耳朵的行为就来气。“你去了也是没有用的！娘亲不明白你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你是非得和娘亲作对吗，你想气死娘亲？”
“娘……”天臻说话仍旧是轻飘飘的：“是您给我理由接近她的。”
“你胡说。”
“您不承认我也没办法。总之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出去，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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