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平定西疆马援建功善待功臣刘秀降恩（6）

邓禹，贾复等高级将领，虽然已经逐渐猜测明白了皇上刘秀的心思，也比较乐意地交出了自己手中的兵权，但心里总不免有些失落和失意，甚至还有些忧伤、寂寞，恐惧的感觉。

回想起当年征战时，皇上总是常常和他们聚在一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们也备受皇上的重用和亲近。

那时，一谈论起战场之事，行军布阵，皇上总是热情备至，兴致盎然，和他们谈得眉飞色舞，意气风发。

如今，到了和平年代，功臣们似乎反倒成为了有些多余的人，他们好像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用途和价值。这怎不令人有些失落呢？

然而，他们更加明白，功高震主的道理。所以，他们也在内心里，时刻忧心着会不会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悲惨情形。

想起这些，就会令他们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一天，邓禹又与贾复聚在了一起，不由得叹息起来。

贾复首先感触颇深地说道：“哎，仲华啊，皇上是不是忘记了我们啊！

想起陈胜，吴广当年，大家一起发誓‘苟富贵，勿相忘’。可是，陈王一旦成了气候，反倒计功量罪，大肆杀戮有功之人。高祖皇帝当年，韩信，彭越等将领立下盖世功劳，也不免狡兔死，走狗烹。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我实在有些担心，我们这些功臣的结局啊！

仲华，你一向足智多谋，又深得皇上的亲近与信任，你对此事有何看法啊？”

邓禹对刘秀甚为了解，于是言道：“君文啊，你就放心吧！从很小开始，我就与皇上结识，非常了解皇上的心思和为人。你应该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皇上其实是在保护着我们。皇上并不是那种薄情寡恩之人。只是，皇上如今十分厌恶战事，所以，就没有了吾辈武夫的用武之地。

君文啊，不如这样，我们主动急流勇退，解甲归田。如此，则皇上与我们，都可以不用彼此猜疑，我们彼此都可以安心。我们既可以快乐地安享晚年，又可以优哉游哉地，度过我们余下的岁月，这何乐而不为呢？”

贾复大喜：“仲华啊，你果然棋高一着，比我看得清楚明白。你一下就破解了我们与皇上之间的困局！我也相信皇上会厚待我们的！”

于是，邓禹，贾复就立即进宫，主动向刘秀请辞，希望皇上能够让他们解甲归田，回家去专心研究学问，颐养天年。

刘秀大喜，心头的担心一下子放下了。于是，大大地予以他们以赏赐，竭力彰显他们的宏志。

邓禹性格一向敦厚，家教严格，非常善于教育孩子。弃职回家后，他就亲自督促十三个儿子认真研究儒家经典，要求每个人都至少精通一种学问。家里的一切开支，都全靠采邑的收入来维持，不谋取其他任何不正当的利益。

贾复的性格刚毅正直，解除军职后，以列侯加特进奉朝请的身份，在家闭门纳福。他与高密侯邓禹率先倡导儒学，“阖门养威重，受《易经》，知大义”。

当时，功臣朱佑等曾经推荐说，贾复宜为宰相，而刘秀并没有采纳。而刘秀其时，正在整顿文官制度，所以严格执行不任用功臣为官的政策。但仍特别恩准贾复、邓禹和李通三人得预国家大政，在功臣中恩宠最深。

刘秀虽然不用功臣做官任职，但对功臣却大度包容，没有猜忌之心。

即使功臣们犯了一些小的过失，刘秀也都能够特别原谅。远方进贡的金银珠宝，山珍海味，一定先行赏赐给所有侯爵。剩下的，才留给皇家后宫使用。有时，竟然连自己皇宫的御厨房里，都没有多余的贡品。

所以，由于有了共同的利益把君臣联系在一起，功臣也都对刘秀死心塌地。

功臣们最终都能保持自己的尊贵爵位和封地财产，没有一人受到诛杀或是贬逐。

此时，全国大乱的局面虽然渐渐平息，天下安静休养，事情也较为清闲，朝廷公文都较为简单便利，差役赋税都相对较轻，比起以前，不过十分之一；但是，多年战争的祸害已使天下满目疮痍。

那时，全国的人口急剧减少。人民心灵的创伤也不是一时能够痊愈的。水利工程等基础设施损坏十分严重，需要修复整治。尤其是普通百姓渴望的土地问题，还始终没有得到合理完满的解决，令刘秀彻夜忧心。

自从莽贼末年，启开战端，天下混乱以来，到刘秀终于扫平群雄，重新统一。经过了二十多年改朝换代似的战乱，人民死亡一千余万，惨况令人触目惊心。

那里面既有妇女，儿童，老人，也有壮年的劳力。他们或被饿死，烧死，淹死，杀死，病死，或被蹂躏而死。每个人的死亡，都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就连刘秀自己的二哥，妹妹，侄儿女等亲人，也在战乱中冤死，令人悲伤欲泣。

当初，平帝元始二年（公元二年）统计，全国总计有百姓一千二百二十三万户，人口五千九百五十九万；到如今建武十三年（公元年），百姓只有八、九百万户，人口不过四千多万人。黎民百姓的死亡实在太多，太惨，令人哀伤欲绝。

全国著名的城邑，也是人口凋零。

京师长安，这个举世闻名的大都市，前汉时有人口六十八万人，如今，只有二十八万人，减少整整四十万人；沛郡的状况更加凄惨，这个二百万人的大郡，如今只剩下二十余万人。

战争，就这样无情地夺取了无数鲜活的生命，留下了无数的冤魂。

想起这些，刘秀一阵伤感悲戚。

刘秀知道，他如今面临的任务实在太过沉重，太过艰难。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地解放奴婢，复员军队，分配土地，发展生产；而对功臣们的妥善优厚的安置，就是为了减少改革的阻力，得到他们对这些政策的配合与支持。

自建武二年到建武十四年，刘秀就一直坚持不懈地着力坚决奴婢问题。

他先后六次下诏释放奴婢，三次下诏禁止虐杀奴婢。这些措施，不仅解放了大批的劳动力，而且有利于重建农业的基础，扫除了长期存在的奴隶制残余，推动了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而百万军队的安置，更是刘秀常常思考的问题。

起初，他主要是通过安排军事屯田的方法解决。这不仅确保了粮食的供应，而且增加了国家的财政收入，保证了三十税一政策的顺利实施。

可是，土地的分配，却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令刘秀大伤脑筋。

幸好，建国初期这些年，各地人口稀少，降低了土地需求者的数量；而刘秀自己一向重视水利设施等的兴办，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提高了粮食单产的产量；以及对功臣们的优厚待遇，对百姓们尽力减轻赋税，才使整个社会，官民和平相处，没有大的动乱发生。

刘秀抚慰安置功臣的工作也在继续进行中。

三月二十五日，刘秀提升冀州牧窦融，担任朝廷的大司徒（最高监察长）官职。

得到皇上的提拔，窦融很有些受宠若惊。

窦融知道，自己不是皇上的故旧臣属，也不是皇上的南阳乡亲。可是，他自己的官位，却在那些功勋卓著，或者皇亲国戚的功臣们之上。

因而，窦融表现得十分谨慎小心：他的言谈举止，都十分谦卑恭顺，对人和蔼可亲。

刘秀见此，对窦融越发信任，越发厚待，很是欣赏亲近。

可是窦融却是更加不安，不断请求皇上单独召见，要求辞去官位与封爵。刘秀始终不准。

有一天，刘秀主持朝会结束，窦融故意走在最后，试探着要开口辞职。

刘秀明白他的心思，叫侍从催促他尽快回家去。

后来，有一次，刘秀终于单独召见窦融。

一见面，刘秀就直截了当地告诉窦融：

“爱卿啊，那一天，朕看你欲言又止的神态，就知道你要辞职，想归还朕赐予你的采邑。所以，朕急忙叫左右告诉你：天气太热，快出去凉快凉快。

今天，朕单独召见你，只是想与爱卿谈谈别的国家大事，你就不要再谈什么辞职的问题了。

其实，只要朕与爱卿君臣一心，为国分忧，还有什么荣华富贵不能分享，心里还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窦融见皇上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好继续坚持。

他只有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为君王尽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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