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尽力了
两人穿着同色系的衣服，远远看上去，简直像是一个模子上刻下来的。
只不过一个是放大版，一个是缩小版。
一看到温霜意，小团子笑得格外开怀，张开了手就跑了过来：“妈咪，好想你。”
温霜意也张开了手，将人抱得满怀。
她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你们怎么来了？”
“想你了。”
小团子乖巧的缩在温霜意的怀中，用头蹭了蹭。
随昱紧随其后的过来，自然也听到了温霜意的问话，“爷爷的情况很不好，可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其中的意思，两个人都听得很明白。
温霜意神情瞬间凝重：“我们回去。”
三人马不停蹄的就坐上车，从剧组赶回家。
一到楼下，温霜意的步伐没有半点耽搁，直接上楼就来到了老爷子的房间。
房间内透露着一股颓丧的气息。
温霜意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瘦了一大圈，面容没有半点血色的随老爷子躺在床上。
她走上前，搭上了随老爷子的脉，眼神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搭脉伊始，温霜意紧蹙的眉就没松开过半分。
脉象沉伏，主阴阳欲绝，病情危重。
大脑高速运转，不断浮现出她从小学习过的医书典籍，跟着刘飞弘见识过的具体病症。
以及，他最宝贝的病历簿。
按照常理，天下大大小小的病状都早有记载。
不能治愈也该有缓解的法子。
可……
温霜意绯唇紧抿，抬眸对上随老爷子释然的神色，心头一紧。
没有人比病患自己更了解身体本身。
“小意，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时日无多，我明白的。”
随老爷子眼角耷拉，病痛折磨下，双眼早已不复清明睿智，反而饱含疲惫与沉淀后的风霜。
温霜意不忍再看。
眼前情不自禁浮现出师傅弥留之际的模样。
都是疼宠她的长辈，可没有人能抵挡时间法则。
“随爷爷，会有办法的，您别放弃。”她强忍泪意，转而握住他皮包骨的手掌，柔声劝慰。
外界付出再多努力，如果他一心求死，也于事无补。
随老爷子不忍看她和随昱殚精竭虑，笑着应承下来。
“我相信你……”
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说完，人突然没了声响。
温霜意大骇，连忙再次去探他的脉搏。
感受到微弱的跳动，紧绷着的肩膀稍稍松懈几分。
幸好，只是因为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探着随老爷子的脉，温霜意细细回想上一次，温墨火急火燎把她叫回来，那时候情况同样危急。
但生机还在。
短短几天时间，竟然枯败至此。
温霜意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检查各个方位，一一查探无误。
“奇怪，阵法没有任何损毁迹象，老爷子的身体不该差到如此地步，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一手撑着下巴，讷讷开口。
当日，随老爷子被鬼上身，虽说顺利驱离，但留下的伤害不可逆。
温霜意特地布置了双重阵法。
其一，抵挡外界邪祟侵入，除非实力高出她太多，否则不可能突破。
另一个，则是聚拢生机。
随家老宅地基有高人指点，随老爷子住的房间风水极佳。
有她的阵法辅佐，只会锦上添花，绝不会雪上加霜。
现实跟料想恰恰相反。
温霜意百思不得其解。
“咳咳咳！”
床上，随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腔起伏带着身上盖着的薄被也跟着颤动。
温霜意连忙上前。
掀了掀眼皮，又按住下颌看了口舌。
双眼色黑晦暗，眼眶周围青黑，舌苔黄腻有齿痕。
单单看这些表现，温霜意就能清晰判断出随老爷子如今内里早已经千疮百孔。
活到现在，已经是苦苦支撑。
强弩之末罢了。
温霜意神色黯然：“眼下的情况，只能先护住心脉，再从长计议。”
拿出针包，一一消毒。
随老爷子消瘦得实在厉害，黄褐色的皮肤之下，暗红血管若隐若现。
温霜意深深提了一口气。
过于肥胖和过于消瘦的人，是最难施针的。
她只能依靠扎实的理论和实践知识，靠摸索穴位附近明显的记号来判断。
例如大椎穴，位于后正中线上，第7颈椎棘突下凹陷中。
施针时轻拢慢捻抹复挑，不同的穴位有不同的手法。
半小时过去。
温霜意额头汗珠大颗大颗滚落，后背早已湿透。
“该拔针了。”
计时器发出提醒，她大幅度活动一番身体各关节，手腕，重新投入进去。
这次给随老爷子施针，强度是从前的十倍不止。
之前都是对症，现在除了对症，还需要尽可能保住流失的生命力。
对温霜意而言，是挑战，也是锻炼自己的绝佳时机。
她全神贯注，不敢有片刻分神。
门外。
随昱不时抬腕看表。
心跳不断加速，扰得他整个人焦躁不安。
并非不信任温霜意，而是随老爷子的状况，有目共睹。
他找来的专家全都告辞离开，每个人都满脸灰败地告诉他：“节哀。”
随昱心如刀绞。
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温霜意身上。
手握成拳，狠狠砸在旁边墙壁上，皮肉带来的痛苦只能短暂缓解内心悲苦。
终于……门开了。
随昱脚步虚浮，双手紧紧钳住温霜意手臂：“怎么样？”
“让王叔来照顾，我们回房间说。”
温霜意倦怠万分，汗水的存在，让皮肤与布料贴在一起，实在难受。
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见随老爷子呼吸平稳，随昱点头，抱着她离开。
缓过劲后，温霜意半倚靠在床边：“我尽力了。”
她声音里难掩沮丧：“老爷子的身体破败不堪，我拼尽全力，也只能暂时护住心脉。”
闻言，随昱身形不稳，连连后撤，手本能地抓住桌脚，勉强站稳。
从任何嘴里得知随老爷子的情况，他都可以假装没听到。
独独从温霜意口中听到这几句，委实让他绝望至极。
“真的没办法了吗？”
他表情木讷，呆愣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往日风采？
商业上再雷厉风行，回到家里，随昱也只不过是面对亲人疾厄无能为力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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