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你医不了所有人
陈伯隐笑了笑,拿起来他的酒葫芦,安静的喝酒,不说话,殊不知,薛漱玉也看不见,陈伯隐眼里除了笑意,还有凉薄。
“小娃,我可奉劝你一句,宫中的事,不要沾染的好。”
薛漱玉听了,以为陈伯隐只是个寻常叮嘱,毕竟一入宫中深似海她还是明白的,所以也就没有深究陈伯隐的话中的深意。
“徒弟知道,只是,这件事情不光为公,徒弟......现在还不能跟您说,徒弟也在泥潭当中,渴望脱身。”薛漱玉低下头,说下这些话,心里也飘忽的远了,手不自觉又抚上胸口。
“你们这些小娃娃,总有些由头,罢了,依你的吧,开门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就这么一个心愿吧?我允了,不过说好了,老夫只管救人,其他的,我一概不过问,救好了就出宫,你也别想拦!”
薛漱玉头扬起来便是笑了,掀了下摆跪下,连连道谢。
“替天皇老子跪下谢我?哈哈哈,真是痛快,别把我的小娃跪坏了,快起来!”陈伯隐见了哈哈大笑,直拍手称快,状若疯癫,一把拽了薛漱玉起来,拽的她一个趔趄。
薛漱玉知道自己师父与宫中是不对付的,眼下时疫尚未完全清除,只是解决了大问题,薛漱玉不想留下来一摊子事情等着别人来擦屁股,知道启程回京的时日快近了,做起事情来更是卖力。
一日,陈伯隐吩咐了薛漱玉去看下药,自己去到了点水去烧茶。没成想,刚端了茶水放在桌子上,就看见薛漱玉蹲在药炉子面前摇摇欲坠,晃了两晃,索性闭了眼,直直的就往正沸腾的药罐子里栽下去。
陈伯隐惊的瞳孔都放大了,扔了茶水大喝一声,就奔命一般冲过来,可是隔得这样远,除非陈伯隐差了翅膀才拉的回来薛漱玉。这千钧一发时候,站在难民边上帮忙的一个侍卫眼疾手快,揪住了薛漱玉后衣领猛地往回一拽,薛漱玉这才回魂一般,一屁股往后坐在地上,一脚还带翻了药炉子,刚煮沸的汤药水大半都撒在了薛漱玉的腿上,烫的她大叫。
薛漱玉忍不住,当即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滚,拉她的侍卫也是吓的一愣,手都忘了放开,就拉着傻了一下,陈伯隐这时也冲到了薛漱玉面前,翻开了薛漱玉的裤腿,白白嫩嫩的腿红了一大片,马上就浮起来水泡,陈伯隐又气又心疼,帮薛漱玉仔细撸上去裤子,呵了呆傻的侍卫一起,扶着薛漱玉进屋子。
“怎么突然还泛起来困,若不是他反应快,你今日半张脸,是整张脸!都要溶了!”
陈伯隐急匆匆的从药箱子里找出来针,和药粉,一边吹气一边给薛漱玉挑破水泡,忙完了这一些,又细细的敷药,一切做稳妥以后才坐在薛漱玉面前。
薛漱玉状态十分不佳,揉了揉眉心,总觉得眼前直发昏,陈伯隐在她面前询问,她都和耳朵灌进去了水似的,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
“师父,给我诊个脉试试,我总觉自己今日来身体不舒服的紧。”
“云珠,你扶漱玉躺着去,劳烦这位小友帮我取来药箱。”陈伯隐嗔怪一般看了薛漱玉一眼,唤云珠将她挪个地方,侍卫拿了药箱,也没走,云珠扶着脱力的薛漱玉,这个小侍卫便主动帮着陈伯隐打下手。
陈伯隐换了几种方法看探薛漱玉的脉象和身体状况,半晌才松下来一口气,幽怨地看了薛漱玉露出来的伤腿。
“你呀!就是累到了,晚上是不是又出去偷偷配药了!”陈伯隐责怪薛漱玉,但也松口气薛漱玉没再得些什么难治的病症。云珠见了薛漱玉精神涣散,心疼极了,撅了嘴,也是要落泪。
“世子!您可不许再出去了,好好养着,如今外面早就没大事了,您何苦这样劳累,伤了自己的身体啊!”
云珠抽了自己贴身的丝帊心疼地给薛漱玉擦着疼出来的冷汗,薛漱玉疼的不轻,心里还是惊着了,虽然还想出去治治病,可是这身体确实不容她逞强了,只得乖乖窝在云珠温软的怀里,由着她嘴里碎碎的念叨。
陈伯隐也念叨她,薛漱玉应付的头疼,瞥见了在忙前忙后的小侍卫,忙把话题往他头上引,三个人都是夸他,一时就没人再惦念薛漱玉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本来定好的明日启程,因为今日薛漱玉这么一出,行程便往后耽误了两天,大后天薛漱玉才能回京。
养病这么些天,薛漱玉便一直卧床在房里,天天由云珠一边照顾一边念叨,头都大了,算是安安分分几天。
云珠觉得奇怪,上次看见的那个帮忙小侍卫长得帅气,仓仓促促地竟然是忘了嘉奖,再去寻人怎么找也是找不到了。
云珠跟薛漱玉提到过一会,薛漱玉也觉得奇怪,想了想出行并未见过,兴许是黄粱当地哪个好心的民兵吧,索性也就不再找了,送上自己的体己百两赠与黄粱的地方父母,算是表达感恩。
三日的日期转眼便到了,薛漱玉启程离开时,医馆所有的病人都已经能够下地回家了,皇家的马车洗洗了南部的风尘,重新站在了医馆的门前。
来之时,道路两旁宛如人间地狱,寸草难生,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的难民衣不蔽体,瘦骨嶙峋,活像些从坟堆里爬出来的恶鬼。今日,马车也是围得水泄不通的,当日受灾的多半今日大半都在,夹道送行。
薛漱玉和陈伯隐共坐一辆马车,他们的马车和几位太医的马车更是人潮涌动,薛漱玉的车帘子被外面感激涕零的乡亲们塞进来各种土特产,塞啥的都有,这不薛漱玉怀里还丢进来一只小鸡仔,扑腾着掉了她一身的小绒毛。
薛漱玉无奈的笑了笑,拢了这只小崽子在手里,感慨的很,眼睛飘向远处,远远的山坡上,那日拦路讨吃的的小孩竟然就站在那里正向薛漱玉笑着招手,薛漱玉见了,开心极了,攀上窗框也跟他挥手。
“漱玉,和谁在打招呼呢?”陈伯隐见了薛漱玉这般开心,问薛漱玉。
“师父,你看!”薛漱玉回过头回陈伯隐的话,再回头想指给陈伯隐看,可是,远远的山坡上哪里还有小孩的影子,那处,只剩下一个立着无名碑的黄土堆。
薛漱玉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是不是你没有活下来......也来送我吗?”薛漱玉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心里都揪起来了,离别的伤感越发浓郁。
“是什么?”陈伯隐见了奇怪。
“没什么。”
医不了所有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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