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侮辱
陆东远喝一口茶，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
“让庭言削，他干这些细致活干的可好了，这方面像他妈。”
许佳茹苍白的脸颊骤然爬上几分红，小心翼翼而又满心期待地看了陆庭言一眼。
陆庭言没说什么，伸手接过来，修长的指节握着苹果，慢慢动作着。
他瞥了许佳茹一眼。
二人骤然四目相对，许佳茹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眸，脸颊上的血色一下子蔓延到了脖子上，慌张地躲避视线。
陆庭言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望向身后正笑着寒暄的陆东远。
——老许就这么一个女儿，宠的无法无天，她生病想见你一面，于情于理你都该过来一趟。也不用做什么，哄得她开心就行了。送到嘴边的资源不要就是蠢！你别忘了，小雅清苑那边可离不开人。
三言两语，一半诱哄一半胁迫。
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软肋，于是毫不留情地收紧了套在他脖子上的那根绳索。
陆东远哈哈笑了两声，看起来慈祥又和煦。
“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去吧，佳茹这儿有庭言守着，让他们年轻人之间好好聊聊。”
那笑声落在陆庭言耳朵里，像一颗一颗浑圆的石子塞进了食管。
病房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佳茹眼神亮亮的，忍不住主动打破沉默。
“庭言，听伯父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回家，公司的事很忙吗？”
陆庭言头也没抬，不答反问。
“你和陆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商量好了吗？”
许佳茹一滞，倏地攥紧了被角。
她强行提起一抹微笑。
“你怎么突然说这些？庭言，我心里有没有陆豪……”
她咬唇，忽然鼓足了勇气，期待地望向身侧的男人。
“我是怎么想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庭言没应声。
他慢条斯理地削完了苹果，刀尖一顿，一条完整而匀称的苹果皮掉进垃圾桶里。
苹果看起来光滑圆润，如同抛过光，简直像是天然就没有长那层表皮一样。
这颗抛光苹果被陆庭言放在床头柜上。
他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指尖沾上的果汁，冷不丁掀起眼皮来。
他靠的近了些，身上那股好闻的淡淡的味道便猝然闯入气息，让许佳茹心脏砰砰跳起来。
“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陆庭言看着她的脸，继续说。
“你很优秀，但我已经结婚了，我有妻子，我非常爱她。”
许佳茹脸上的血色刷一下褪了个干净。
“许叔有意要你和陆家联姻，你选择了陆豪，无论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他都不重要。你应该知道，现在你们可以各取所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陆庭言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谈论一桩事不关己的生意。
许佳茹瞬间如同万箭穿心，缓了缓才反应过来。
她委屈地咬唇，眼圈迅速红了。
“你今晚过来看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吗？”
陆庭言没应声。
他现在还不能和陆东远撕破脸，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对于许佳茹，他暂时还不能赶尽杀绝。
见他沉默，许佳茹不甘地咬唇，试图抓住最后一次机会。
“庭言，苏纨她真的不适合你，她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惹麻烦，如果你现在能回头的话，你就会发现最适合你的人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我真的……”
许佳茹越说越激动，音调陡然抬高。
忽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
“呦，聊着呢。”
陆豪一手揣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许佳茹眼圈还红着，莫名其妙地皱起眉。
“你怎么来了？”
陆豪撇撇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他拖了张椅子坐到床边，完全无视许佳茹因凳子摩擦地砖发出的刺耳声音而紧皱的眉心，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
许佳茹下意思挣扎，却没能挣脱。
陆豪死死攥住了她的手，笑起来，用一种变态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面前脸色苍白的女人。
“我未婚妻生病住院，我本人却不知情，还得我亲爱的小舅告诉我。哈哈，我这个未婚夫做的这么不称职，宝贝不会生我的气吧？”
许佳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多的却是震惊。
她回头看向陆庭言，一脸难以置信。
“庭言，是你叫他来的？”
陆庭言起身，扫了他们一眼，淡声开口。
“既然该来的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陆豪冷笑，“慢走不送。”
陆庭言前脚刚出病房，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摔碎的巨响。
他继续往前走，连头都懒得回。
病房内。
陆豪“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躲得快，花瓶没能砸到他头上，只是碎了一地。
但半瓶水都泼在了他身上，顺着他的衣服往下流，晕开大片深深浅浅的痕迹。
陆豪一脚踩在地板上的绣球花上，骂了句脏话。
“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想杀人啊！”
许佳茹双目赤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竟然敢来找我？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们之间只是利用关系，你再敢犯贱接近我，我一定弄死你！”
陆豪“哈”了一声，一脸戏谑地勾起唇。
他不慌不忙地拍拍身上的水痕，眯起眼睛看向病床上恼羞成怒的女人。
“我犯贱？许大小姐犯起贱来比我可厉害多了。怎么，我小舅舅不要你了，我这个外甥替他来疼疼你，不好吗？”
许佳茹精神几乎崩溃，开口要骂，嗓子却猛地一疼。
她抓住床沿，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为了见他一面，专程洗了个冷水澡，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还说什么‘苏纨她不适合你，如果你能回头的话，就会发现最适合的人一直在你身边’。”
陆豪故意学她说话，见许佳茹脸色苍白，笑的更加讥诮。
“真是感人的真情表白，连我都听得感动了。可惜我小舅舅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你看他，走的时候头也不回。”
“别说感冒住院这种连我都能一眼看穿的手段，太低劣了。许佳茹我告诉你，陆庭言这种人，就算你当场死在他身后，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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