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十三章 旧梦成痴 1
我们害怕孤独
却总被孤独左右
我们害怕分离
却无时无刻不在分离
恐惧比梦靥更沉重
我们总是沉溺旧时的梦
2012年2月6日
新年过后的光南大学，处处透着新机。
阔别一月的室友再次重聚，大家有说有笑地打扫着属于自己的小家。
莫伶俜仔仔细细地收拾着桌面。不可避免地，那个记录着她年少执念的笔记本从书堆中露出了一角。仿佛一丝尘埃滚落心中，她愣愣地拿起笔记本，一页页翻阅开来。
上面的正楷清晰依旧，可记忆中的那张脸却越来越模糊了。仿佛刻意要堵住涌来的思绪，她惊慌地将笔记本合上，放进了带锁的柜子里。
一旁拖地的方敏发问：“好好的干嘛锁进柜子里啊？”
欧芸也说：“以前经常见你对着这个本子发呆，锁起来岂不是太不方便了。”
莫伶俜站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过去的事，我想放下了。”
“你跟宋公子出什么问题了吗？”齐婷好心询问。
莫伶俜怔了一下，“没有，我们没有矛盾。”
室友们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便不再多问。
当然，对新学期的到来最高兴的当属宋逸如了。寒假里，莫伶俜忙着给莫弱补习功课，他几乎都怎么没见着她。宿舍里的事情一搞定，他便出现在了420门口，“俜俜，我能约你出去散步吗？”
莫伶俜迟缓地望向门口，他还戴着自己年前送他的白色围巾，同样的围法。令她没想到的是，围巾送出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上面一处斑点也没有。如果不是刻意养护，很难想象一个男生也可以做到在生活中如此周到。
两人行走在冷风瑟瑟的校道间，阳光从光秃秃的树顶洒下来，积雪在路旁融化。
莫伶俜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少年。他漆黑的发丝和明亮的眼眸透漏着不羁，年轻的容颜俊逸依旧。只是她怎样也无法把他和从前那个狂妄的“黄毛癞皮狗”联系起来。
宋逸如被直视地不自在了，笑问：“为什么这样看我？”
莫伶俜回过头，深沉的目光中带着怜惜，“你为我受了那么多苦，如果你乐意，我不介意履行约定。”
宋逸如一时摸不着头脑，“我们之间除了那个条件还有别的什么约定吗？”
“当初我承诺过，只要你帮我办好那件事，就和你在一起。”
他恍然大悟般笑笑，不以为然：“可我也说过，在你面前，我愿意做君子，所以我要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你就那么确定我不是心甘情愿？”莫伶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刚刚说出口的话是否出自真心实意。
宋逸如却是一副洞悉所有的样子，“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内疚，心疼我为你坐了十个月的牢，想补偿我。可我不希望你内疚，也不需要你的补偿。能每天陪在你身旁，我已经很知足的了。真的俜俜，我愿意等到你真正愿意的那一天。”
仿佛一滴浓墨在水中渐渐化开，让光明有了再次穿越的勇气。
莫伶俜没有再说什么，背起双手，体态轻盈地向前走去。
宋逸如跟在她后面，心中的那一点点懊恼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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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是一个多巴胺旺盛分泌的所在。
阳光灿烂的春日周末，宋逸如庆幸自己又一次约到了莫伶俜。
临出门之前，他坚持不懈地站在镜子前拗造型，已不下半个小时了。
孙小胖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出言讽刺：“这都阳春三月了，马上就大热天了，你还戴着围巾，准备避暑呢？”
“我看啊，他是生无可恋了。身缠白绫，随时准备解脱。”小武总是见解独到。
一向不把别人看法放心上的宋逸如也被嘲弄得撑不住了。他将围巾一圈一圈解下来，陷入了沉思当中：“你们说，她是真心的吗……”
小武坏笑，“嗨！小金，宋小爷问你对他是真心的吗？”
小金从书本里抬起头，“你们就别拿他打趣了，这哥们儿准是失恋了。”
孙小胖不信，“失恋？这哥们儿何时恋过，人家姑娘不是一直没答应他吗？”
“还没答应呢！那他怎么隔三差五跑出去约会，自己跟自己玩？”
“人家宋小爷格调高，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
室友们还在叨叨个不停。宋逸如已穿戴整齐，气宇轩昂地踏出宿舍。
约定的校道上，莫伶俜逆着光站在道路尽头的桃花树下，朦胧缤纷的背景的勾勒出一个闪着光芒的曼妙轮廓，美得不可言喻。
宋逸如绅士般走向她，像参加一个神圣的仪式。
她梳着蓬松自然的丸子头，身着大红色半身长裙，就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模特。
看到宋逸如的那一刻，她也报以恬淡如菊的温婉笑容，缓步向前。
“俜俜，你想去看樱花还是桃花？”
“随便吧，反正都长得差不多。”
难得春日这样大好，外出踏青的师生一拨接着一拨。
一枝纷繁的花枝前，宋逸如掏出手机：“这花开得真好看，咱俩拍两张呗。”
莫伶俜没有拒绝。她盯着屏幕上的自己看了两秒，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宋逸如看准时机，咔嚓嚓按下快门，将最美的风景刻录在手机里。
两人散步在春意盎然的校园里，过路的同学纷纷忍不住多看两眼。谁叫宋逸如这般风度翩翩，莫伶俜又是这般仪态万千，他俩走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的最佳写照。
宋逸如感受着路人眼波中的惊叹，轻狂万分。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配得上这么出色的小孔雀呢？得亏了他当初的“星探之眼”，才有了与她并肩的今天。
不过，彼时的莫伶俜并没有他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感想。她不言不语地欣赏着春/色，往事都融化在春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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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外的中式餐厅里，坐满了前来就餐的大学生。
熟客宋逸如和莫伶俜坐在一处偏僻角落里，仿佛与世隔绝。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透着一股淡淡的恬静。窗外车水马龙，繁华依旧。宋逸如并不拨动碗里的饭菜，兴趣盎然地看着对面的佳人，“俜俜，我们约会吧。”
“约会？”她没有当即否决。
“听说市中心新开了一家咖啡店，下个周六，我在那里等你好不好？”
莫伶俜静静喝着汤，不置可否。
宋逸如当她是默认了，顿觉胃口大开，吃得比谁都快。
饭后，他照例护送她回宿舍。女生宿舍楼前，她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吧。”
他笑着惜别，“那好，我看着你走。”
莫伶俜倒退着走了几步，勾起嘴角转身向前。
少年站在仲春与暮春之交的空气里，目送她的背影移动，漫天的温暖似要将他掩埋。
渐渐远去模糊的背影里，一朵初开的杨絮从树梢飘落，飞至他眼前，他怔了一下，好似瞬间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笑容凝住，他突然间变得害怕起来，害怕失去眼前所拥有的一切。这些日子太不真实了，美好得如同从来不曾存在过。曾经习惯的伤痛，在了无痕迹的春日里慢慢愈合。如果好戏再次落场，他是否还能受得住那样的打击。
梦有多美，醒来时就有多失落，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陷在这致命的春日温暖里，在花谢梦醒时受千刀万剐之痛。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解她的真实心意了。
他迈开步子转身前进，不是回宿舍，而是一个人走向街头。他原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也不怕豁出去再赌这一把。不论结论是什么，总该有人告诉他下一步怎么走。
宋逸如下午回到宿舍的时候，拎着几只商场纸袋。
他对电脑前打游戏的小武说道：“小武，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说吧。”小武回过头，发现他是少有的认真脸。
宋逸如从纸袋里拎出一件黑色风衣，扔给他。
小武把弄着衣服，“哟，送我的？”
“不，这是戏服。”宋逸如的眼波中透着深沉。
“怎么，你要请我演戏啊？”小武不解。
“嘿，我说你请他演戏咋不请我呢？”孙小胖在一旁不平。
宋逸如不羁地勾起嘴角，心中藏着难以名状的苦涩，“因为他身材好呗，哪像你孙胖子。”
孙小胖佯装发威，“那你要不要尝尝我孙胖子的厉害？”
“别别别，胖哥我错了。”宋逸如用插科打诨掩饰内心的焦虑。
小武疑惑脸，“小宋，你说的演戏，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宋逸如决心孤注一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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