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由自主
时间缓缓流走，身旁的喧嚣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罩子，罩子下只有关安行和温还赐两个人。
目光对视，呼吸交错着。
树影婆娑，他被温还赐圈在怀里，斑驳的墙面上映出了两人纠缠的侧影。
温还赐盯着他，声音低了下来，“说话。”
关安行肩膀震颤了一下，几番挣扎之后嗯了一声。
“为什么撒谎？”
这话像是质问，没来由的还让他心虚了起来。
关安行声音哑了哑，道：“因为……不重要。”
空气有了短暂性的凝固，温还赐眉梢一挑，撑在墙壁上的手微微用劲，没有说话，但直觉告诉关安行：
他生气了。
呼吸声停顿了一下，又扑面而来，应当是裹挟着秋日疾风，所以比之前更猛烈。
“谁准你私自定义重要性了。”
他嘴角微勾，眼底却没有笑意，食指关节有节奏地叩了两下身后的墙板。
隐忍着新卷来的呼吸一般，他叫了关安行的名字道：“不能这么自私。”
关安行看着他的嘴角扬起又落下，听着他近乎诱哄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会跟“自私”扯上关系。
于是他喉结动了动，解释道：“我没有这么想，况且确实不重要，我……”
温还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关安行抿了抿唇，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呵。”温还赐气笑了，侧过头看了一圈，以为这样就能把心中的憋屈抛洒出去。
但是没有用。
他重新转回了目光，道：“我猜猜，他不仅对你说了话，还对你做了什么吧？”
关安行没有说话，温还赐当他默认了。
“那我再猜猜，这两日头痛发热，是不是也跟他有关。”
关安行皱了皱眉，他也不清楚那个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只能先观察着，没想到被温还赐一个劲地逼着问。
还以为先前那个话题跳过去了，正要敷衍几句就被温还赐重新拉回了那个话题。
“誉岑，好歹是文官，当真要装傻么？”
关安行抬头，有些疑惑不解。
只听温还赐暗自苦笑了一声，“什么重不重要，什么自不自私，都他娘的是借口。”
他的目光如同炙火，灼烧在关安行的瞳孔里，“我是在担心你。”
如此直白坦然的话语砸在关安行的脑袋里，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他愣怔了一下，还是说：“抱歉。”
“谢谢你，你担心我的安危让我很……感动。”关安行组织了一下言语，说完这句话便抬脚走了。
连一阵风都没有带走，如他人一般，没有半分留恋。
事实上温还赐还是像以往一样，每当他前进一步，以为自己就快到了，关安行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止住他前进的步伐。
这副无关自己的体面模样让温还赐卸了一声的刺，却又无可奈何。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来连那一步都是枉然。
长空浩荡，都说这天下是他帝君一人执掌，终究却隔岸观火。
“仅是……如此吗？”
枯叶不知情动，尽数了作相思。
长街拐角处，人影纷乱，脚步错杂。
一处泥塑店面围观的人数最多，都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有的小孩子还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可谓是占了先机。
陈玉别这个人最喜欢往热闹的地方钻，远远看到这里围的人最多，二话不说就拉着裴叹青跑来了。
“那里有这么多人，肯定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话刚说完，两人就挤进了人群里。准确的来说是陈玉别拉着裴叹青挤了进来，两个人高高瘦瘦的，一下子就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店家最为精明，看到这两人穿衣打扮不似普通人家，忙吆喝着，扯着嗓子问：“两位少爷可是要买泥人？”
那人满面堆笑，将尊贵客气演了个十成十，一般来说这样最会惹富庶子弟的面子。
但那店家这会是猜错了，二人根本不是什么达官子弟，陈玉别更是连人间的记忆都没有，更不要说看懂这种脸色了。
裴叹青也不会理会这种，他向来都是我行我素。
一时之间无人回话，只有陈玉别依旧叹着脑袋，时不时还扭头问问裴叹青。
店家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又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位小少爷，你看这个小泥人捏的最是精致了，跟你这样俊美的少年郎实在是相配，有没有兴趣买回去摆着看看？”
陈玉别前一瞬还在看这些泥人，闻言愣了愣，才狐疑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家的小少爷这么可爱！”
人群一顿爆笑，店家也不禁笑了笑，“是你是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啊？”
陈玉别看去，那是一只成色均匀，眉眼精致的小泥人。紧闭着双眼，乖乖巧巧地打着坐，左手手腕上还挂着一串佛珠。
俨然是一个小和尚的模样。
“嘿。”陈玉别忽地笑了，指了指这个小泥人又转头对裴叹青说：“小古板，像你。”
裴叹青淡淡地瞥了眼小泥人，收回目光的时候眼尾从陈玉别脸颊扫过，他薄唇轻启，“模样好看，更像你。”
“这位公子所言不虚。”店家在一边深深地附和。
“得嘞！买了。”陈玉别衣袖一挥，丢给了店家一吊钱袋子，豪气十足，“不用找了！”
陈玉别上前将那小泥人捧了过来，围观的路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道，好像谁都比他怕这个小玩意儿碎掉。
裴叹青跟在后面，离了人群他才问，“你哪来的钱？”
他们在幻境中历劫，一开始身上就没有带钱，后来还好半路下来个温还赐，才有银两支付客栈的钱。
陈玉别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时笑了笑，犹如光辉持平海面。
衣袖随风舞动，他举起小泥人摆在他肩头的位置，露出了漂亮的大白牙，“公主给的，够意思吧？”
嘚瑟的语调不加掩饰，海平面最后一缕光辉也淹没其中。
裴叹青弯了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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