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放灯
出了这件事,影响实在太大,相关部门马上做出反应,江边大桥两侧修上了超高的扭曲栅栏。
栅栏往里弯曲,又高又滑,你就是世界跑酷冠军,想翻过去也得费一番牛劲。
加了栅栏,确实杜绝了一部分人的跳江行为,自杀率下降了不少,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完全杜绝,每年都会有几十个自杀者。
不知他们怎么翻过这些栅栏的。
每年的正月底,会有和尚老道的斋醮仪式,超度和祭奠亡魂。我们市有个地方传统,就是临近正月底,要老百姓们会自发去江边放灯。
所谓的放灯,就是把愿望或是祈福,写在纸船上。放着小蜡烛,推到江里,看着它们飘远。
越远越好,说明你的愿望能成真,祈福得到了老天爷的感应。
今年非常凑巧,斋醮和放灯赶在了同一天。
江边公园人不少,看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放灯有个规矩,就是尽量不要有人造光,比如路灯的灯光,还有手电光什么的。
所以今晚的公园,灯都没开,那么多人还挤在这里。江对面是市中心,那里不可能给你停电。
对岸灯红酒绿,江水锦瑟微澜,而我们这里黑森森一片,人头簇拥,就宛若两个世界。
刘光地和刘元贞拿来了纸船给我们,大家一人手里一个,和纸船配套的,还有一个小小的蜡烛。
刘光地告诉我们,一会儿道士们斋醮结束,就可以放灯了。
夜里起风了,有点冷,那么多人簇拥在一起,只听黑暗的江边,响起道士们吟诵之声。
先是很小声,渐渐大了,声调宛若唱歌。
对着吟诵之声,又有管弦吹笛的乐器声,然后道士与和尚们动了,顺着江边长廊,一直向江边大桥的方向走去。
身后跟着几十个居士,一边走,一边往江边扔花瓣。
那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就我和陈会计始终在一起。反正谁也不待见我,只能和这个老头一块玩。
陈会计跟我说,以前斋醮,后面的居士是扔纸钱,但是比明令禁止了,后来改成扔纸花,现在改成扔真花。
我看着朵朵花瓣,扔进江水,慢慢飘远了,遥远的对岸,灯红酒绿,宛若天堂。
到了江边大桥,所有人没有上去,而是来到桥下的大石墩附近。那里有个大平台,一直延伸到江里很远的地方,这么多人进去,也不挤。
道士们在整个平台的最前面,开始各种耍,步罡踏斗,经文唱诵,唱念做打,拐子流星,反正就跟唱京剧一样。
这时候人就越来越多了,道士附近根本就挤不进去,远远就看到火棍上下翻飞,经文的唱诵传出来。
有人喊了一声:“大家可以放灯了,注意安全。”
现在的人都有素质,等着前面的人放完了,退出来,后面再一批批上。
有的人不想在这里放,退出去,另找江边放去了。更多的人,还是想着,离着道士和尚们近,放灯祈愿可能更灵验,所以没走。
陈会计拍拍我,示意不跟他们挤了,出去再说。
陈会计的儿子陈音翰挤在人群里,也找不到了,那么个大小伙子,随他去吧,也丢不了。
我们两人拿着小纸船,来到一处无人的江边。
陈会计掏出打火机,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根,我们两人迎着江风抽烟。
陈会计点燃了自己手里纸船的小蜡烛,放在水中,一阵风摇摇晃晃飘远了。
我们两人看着小船,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你这是给谁放的灯?”我抽着烟问。
陈会计叹口气:“多了。我活到这个岁数,经历的多了,见的人也多了,今天格外有感触,就当是给我生命里遇到的每个人祈福吧。”
“你这福愿可够大的。”
我蹲在地上,点燃了船上的蜡烛,推着小船,摇摇晃晃进了江里。
“你呢?”
我说道:“给我爷爷吧。”
我们两人叼着烟,看着其他人的小船。无数小纸船,摇曳着火苗,在江中成了一片。
我看得出神,犹如小人国发动了一次海战。
“你别怪老刘、”陈会计吐出长长的烟雾。
我回过神:“哦,没怪他,护着自己闺女很正常。我要有个女儿,也这么护着,别让黄毛染指。”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陈会计犹豫一下:“但是我觉得可以不和其他人说,和你一定要说的。”
我看了看他,好奇心点燃了:“这么神秘?什么情况?”
“你知道刘光地的老婆哪去了吗?”陈会计说:“也就是贞贞的妈妈。”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
我对于别人家的这种状况,其实特别敏锐,不该问的不问。
比如说前一阵我和陈文博在一起,他家就是单亲家庭,他和他爸爸。我明知道他没妈了,但就是不问。
这是人家的隐私。
我不是那么讨厌的人,非得盘根问底。
刘光地养着女儿刘元贞,爷俩相依为命,为什么会形成单亲家庭,我虽然好奇过,但绝不会乱刨人家的家底。
刘元贞的妈妈可能是走了,私奔了,失踪了,也可能是……死了,都有可能,总而言之,这是人家的伤疤。
当事人不主动说起来,我绝不乱打听。
我抽着烟没说话。
陈会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吐出烟雾说:“刘元贞的妈妈自杀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
转过头看他。
陈会计指着不远处的江边大桥:“就是这座大桥修建的第一年,她妈妈从桥上跳下去了。”
我胸口堵的厉害,像是塞着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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