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令人厌恶的手段
伯府门前。
云阳伯直挺挺地跪着，分毫不敢挪动，就这样，整整跪了一刻钟。
往来的路人见状，交头接耳开始议论。
“嘿，这云阳伯莫不是被自家婆娘赶出被窝，在这儿罚跪呢？”
“听说那女人是当今宠妃的亲姐姐，好看是好看，就是性子泼辣。”
“没想到这伯爷也是个惧内的。哈哈～”
要是搁在往日，给这些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当官的内宅开玩笑。
现在却不同了。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砍头的砍头，下狱的下狱。
内宅夫人小姐，皆被没入教坊司，如那妓子般成了这些抠脚大汉肖想的对象。
京中人人自危，夹着尾巴做人，谁也不敢在此时惹事。
“那天在刑场，我瞧见何家小姐，那长相，真是天仙下凡！若能给我摸一摸，这辈子也值了。不知道这云阳伯府的姑娘怎么样。”
云阳伯气得脸色铁青，只觉得这些人的口水都快滴到自家夫人的身上。
宫中，何妃被勒令闭门思过。
何家被抄，何思彦身死的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口。
“父亲，母亲！”何妃手中的茶盏“啪嗒”一声掉落，碎片在地上迸溅开来，”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她脸颊滑落，“皇上，真的这么狠心。”
“娘娘，大人涉案，证据确凿，如今家出事，娘娘可不能再倒下了，何家就靠您了。”
何妃心痛，却也知无能为力。
若有办法，姐姐也不会看着母亲嫂子们遭罪而无动于衷。
“嬷嬷，我知道的。”她抹了抹泪，“皇后那怎么说？”
“皇后娘娘说，皇上最近……娘娘若拿定了主意，就早点行事，迟则生变。”
“好。”
她挤出一抹笑。
看来，皇后也没有表面看着那般淡然。
…………
春寒料峭，墨色的苍穹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宫城上空。
“摆驾……瑞和宫。”皇帝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再去玉贵人处。
玉贵人是新入宫的美人，不过伺候了几日，就晋升贵人，宫里人不免妒忌，一个个在私底下骂她“狐狸精”转世。
她却知道不是皇帝有多喜欢她，是她这够清静。
都说后宫是前朝的影子。
宫里这些人，哪个家里没有在朝为官的，现在朝廷查贪腐案，皇帝不想去睡个觉，还得被人吹枕头风，所以哪也不想去。
“贵人，外头……”
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笛声，那声音宛如夜莺初啼，婉转空灵，在静谧的宫殿之中悠悠回荡。
她能听得到，皇上自然也听得到。
“不用管它。”玉贵人神色平静，轻声说道。
先前朱公公差人来报，皇上今日还歇在瑞和宫，这突然响起的笛声，意图再明显不过，想必是哪个姐妹等急了，想来“截胡”皇上。
“奴婢去迎一迎皇上。”一旁的宫女机灵地说道，眼中透着为主子分忧的急切。
“不用了。”玉贵人轻轻摆摆手。
她能得到皇帝的恩宠，在于一个不争不抢，所以这事她不能做。
这些日子皇帝日日来她这，她早成了其他嫔妃的眼中钉，行事便更得慎重。
那竹之声如丝，似情人低语，又带着几分忧思之意，飘飘袅袅地钻进众人耳中。
“谁在那里？”皇帝听到这笛声，目光有几分冷淡。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登大宝，会被一曲笛声轻易打动的少年天子。
这个时候想起的笛声，因为什么，她心知肚明。
朱高循声望去，只长春殿的方向，宫灯摇曳，灯火通明。
这可是大手笔呀。
若不能把皇帝引过去，明日等着那位贵人的将会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老……奴不知，这就派人过去看看。”
“等等。”皇帝顿了顿，“朕亲自去，看看这宫中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
淑妃在时，这长春宫也是花团锦簇之所。
自淑妃病逝后，长春宫就上了锁，除了例行打扫，鲜少有人踏足。
如今，宫门的锁不知被何人撬开，孤零零的丢在一旁，宫门虚掩，门缝中露出昏黄的灯光，似夜的眼眸，窥探着这沉寂已久的宫闱。
“皇上，老奴先进去看看。”朱高弓着腰，脸上全是谨慎。
皇帝啪的一脚踹开门：“不必了，这深宫之中，还有人敢行刺朕不成？”
这就是帝皇的权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死了，还得感恩戴德。
现如今，他再怒，也是杀该杀之人。
若有人胆敢行刺，那就别怪他让人九族陪葬。
能在这宫中活下来的人，都不会是傻子，知道怎么取舍。
“是。”朱高马上躬起身，在前头引路。
宫门缓缓敞开，殿中红烛高烧，锦幔低垂，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梦如幻。
或许是知道要等的人已经来了，笛声戛然而止，殿中女子抛开玉笛，转而跳起舞来。
“踏，踏，踏踏～”
宫装的裙摆如盛开的花朵，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着。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极致的柔美与优雅，像是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又像是飞蛾扑火，明知前方或许是无尽的毁灭，却依旧义无反顾地投入。
皇帝愣在原地，一只手轻抚锦幔，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皇上？”朱高轻唤一声，请示是否要把人叫出来。
皇帝摇头：“走吧。”
很多事，不需要说也不需要问，两方心知肚明。
如此熟悉的一幕，早早就暗示着她，殿中的女子是谁。
不管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应，又何必进去看她眼泪涟涟的哭求呢。
“走～”
“啪～”随着他的走字，殿中女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皇帝下意识想转身，又硬生生地忍住了，他双手紧紧握拳，狠心道：“朱高，摆驾！”
这声摆驾，皇帝用了重力，想提醒她，没用的，不用演戏了。
“皇上，您真的狠心，不愿再见臣妾最后一眼了吗？”一声带着哭腔的悲呼从殿中传来，那声音宛如一把锐利的钩子，试图勾住皇帝离去的脚步。
皇帝脚步一顿。
“何氏，你又何必呢。你要知道，不是朕狠心，是你父胆大包天，死有余辜。朕还留着你的妃位，对你何家已经仁至义尽。”
“是，的确罪有应得。臣妾从一开始便深知父亲难逃一死，也预见了何家的悲惨下场，所以自始至终，臣妾半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何妃泪如雨下，声音颤抖，几近崩溃地嘶喊着。
“皇上，您究竟还想臣妾怎样？难道非得要臣妾亲手弑父，您才肯罢休吗？”
她艰难地站了起来，凭着一口气，抬脚冲了出去，直直撞到皇帝身上，伸手抱住了他：“皇上，您是不是连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了。”
说着，她脚下一软，整个人直直地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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