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牵涉其中
彭渤伸手索要手机,说:“没错,我希望能够借此再筛选一下,但是目前为止,尽管我已经翻来覆去把这八个人在别墅里的各种反应全都反复看过不下五遍,甚至放慢一帧一帧地去观察,还是没能排除任何一个人的嫌疑。他们所有人,在面对二楼尽头的面镜子,也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入口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劲。”
“老白也没排除?”童贝贝苦笑,把手机还给彭渤,“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实老头,来这里是为了我们俩的饭碗。”
“不能排除,我是宁枉勿纵,现在为止,嫌疑人还是八个。”彭渤并不打算因为童贝贝的关系就对白仲文区别对待。
童贝贝撇嘴,无所谓似的说:“好吧,你本来可以排除一个嫌疑人,少八分之一的工作量的。那么,除了老白之外的七个人是谁啊?”
“第一个和第二个的嫌疑最大,他们俩跟谢震同龄,也是当年海滨市的富二代,很有可能是谢震的朋友。第一个是个胖子,跟谢震的瘦高身材全然不同,第二个是女人,跟谢震性别不同。”彭渤机械地讲述。
童贝贝明白了,这八个人看来也是正好符合那两道划痕的提示,也就是说,这八个嫌疑人都是跟谢震有明显区别的人。
其中白仲文跟谢震的区别恐怕就是年龄和地位上的区别吧。白仲文比谢震大将近二十岁,当年还是个穷困潦倒的小编辑。
“他们俩先后来到别墅,说是对别墅好奇,想要参观。我作为没有露面的新主人,就通过麦克风同意他们的请求。他们参观难免会把别墅内的一些陈设弄得变了方位,我就会按照最初我录下的原始情况,把一切恢复原样。”
童贝贝觉得彭渤真的是够执着,为了当年的一个案子,居然如此付出,如此辛苦。
“第三个和第四个是一对儿夫妻,今年都是三十岁,也就是说,十五年前他们都是十五岁,还是孩子。孩子跟成年人谢震也是有着巨大区别的。他们俩来此是要拍一个什么恐怖实录,放在网上。我当然不能允许他们这么做,所以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两人在别墅里玩了一个小时的探险游戏。”
彭渤喝了一口咖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继续说:“第五个人是山下城乡结合部的居民,是个靠山上采草药为生的中药铺子老板,大家都叫他老赵头,是公认的老实人,也是当年案件的报案人。老赵头今年也有将近七十岁的高龄了,所以年龄上也跟谢震有显著区别。”
“可他是老实人啊,十五年前也五十多岁了吧,你连这样一个人也要怀疑啊?”童贝贝不以为然,她觉得老白和这个老头都可以排除在外。
彭渤摇头,“这个老头一辈子没结婚,他也没有性能力。虽然表面看起来老实本分,但是……总之,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那他以什么理由进来别墅?”童贝贝问,她想不到,一个七十岁的老头来月光别墅做什么。
“当年老赵头之所以会发现别墅里出了命案,是因为大清早他上山采药的时候,声称在别墅的窗户里看见了白衣女鬼,那女鬼看起来瘦瘦小小,十几岁年纪,他还听见了女鬼的哭声,也是少女的哭声。警方这才出警调查,一查之下,才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八具女尸。”彭渤的眼神空洞,直勾勾盯着前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景象。
“然后呢?”童贝贝也被彭渤的讲述拉入了十五年前的故事,再次环视四周,不免瑟瑟发抖。
“老赵头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他依然十分肯定当年真的见到了女鬼,他两个多月以前过来的,说是要来找那个女鬼,向大家证实他当年并没有撒谎。”
“撒谎?”童贝贝心想,老赵头当年报警说见鬼了,而且还是大清早,也难怪大家以为他撒谎吧。
“本来警方听说老赵头看到了白衣女鬼,就以为是有女孩被囚禁在了别墅里,哭泣求救。可警方在地下室找到了八具女尸,最后死去的女尸鉴定死亡时间也是在十个小时之前。所以大家都认定是老赵头看花眼,或者是说了谎。
童贝贝后背冷汗涔涔,老赵头看见了已经死去少女的鬼魂吗?
“那,那第六个和第七个嫌疑人呢?”童贝贝说话竟然带着颤音,她意识到自己入戏太深,已经非常恐惧。真的没法想象彭渤是怎样住在这里,在地下室监视别墅的访客,每天浸淫在当年残忍的血案之中的。
“第六个人是当年血案女死者之一的叔叔,在年龄上跟谢震相差十五岁。他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谢震可能留下的线索,追查谢震的下落。第七个人是谢震的朋友,他的同龄人,可是却是个黄头发白皮肤的美国人。”
童贝贝若有所思地说:“外国人,就像你刚刚说的,这个同伙可能是谢震带回来的国外留学的同学。中国人和外国人,是人种的区别。”
“他承认他就是谢震当年的同学,也曾跟随谢震回国在月光别墅里一起开party。他来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证据为谢震平反。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生性纯良的谢震会犯下如此血案。”
童贝贝心情沉重,十五年前的案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让她呼吸困难。她自认为没有彭渤那么能耐,能够承受如此压力,追究到底。
当年案发的时候,还只有十岁的她就已经频发有关古堡的恶梦,童话里那些巫婆妖怪吓得她好几夜失眠。现在,虽然她长大了,但是跟彭渤一起调查这案子,会不会让她再次陷入阴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呢?她一个二十五岁的阳光女孩,能够承受这一切吗?
回想起之前跟彭渤一起调查的两个案子,悲情的结局,直面死亡,童贝贝动了心思打退堂鼓。也许,老老实实当个记者,过再普通不过的生活也不错。
彭渤艰难地从那个悲惨的故事中脱离,回到现实,脸上哀伤痛苦的表情渐渐隐去,冲童贝贝挤出了一丝笑意。
童贝贝竟然发现彭渤的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彭渤什么时候会因为案件而如此投入?至少之前的两个案子,他几乎一直保持着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观啊。难道,难道彭渤跟十五年前的地牢囚女案有关?
这个想法让童贝贝心惊肉跳,但很快,她就越加肯定这个想法。彭渤想要探究这个案子,恐怕不是因为侦探的好奇心,或者想要破了这案子让自己名声大噪。他之所以如此执着,那是因为他自己也牵涉其中!
可彭渤又是怎样牵涉其中的呢?他认识谢震?他认识女死者之一?可当年彭渤不过十几岁吧,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牵涉其中?
可能性太多了。
想到这里,之前的游移不定一扫而光,童贝贝几乎是瞬间下定决心,她必须参与其中,她必须站在彭渤的身边跟他一起面对。她没法让彭渤一个人沉浸在深渊之中,浸淫在血腥残酷的谜题里。十五年前的旧案,她查定了!
彭渤吞了口口水,恢复了以往的淡定,“记者的出现给了我一个提示,既然我在这些访客的录像中没能找出破绽,我就不能再固守着眼下的局势。我需要一个变数,一个能够让这些嫌疑人露出破绽,哪怕只是有所异动的变数。”
“借记者发稿的名目去公开别墅里隐藏的秘密,也就是两道划痕,向世人公开当年的血案除了谢震可能还有一个同伙,这就是你所谓的变数?”
童贝贝可以理解彭渤,时隔十五年再调查,寻找已经逃逸十五年的谢震,彭渤根本无从下手,他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从谢震的同伙着手。既然要找那个同伙,最好的切入点就是这八个嫌疑人。
既然这八个嫌疑人在录像中没有表露出任何破绽,那么就必须抛出一个变数,让同伙岌岌可危,让他先乱了阵脚。
“可惜老白没能发现划痕的提示,所以你才让他回去再找个同行下个月再来?直到能够有一个记者发现端倪?”童贝贝一拍脑袋,带着笑意问,“之前你跟我说让我出一个比较危险的采访任务,就是想让我过来这里发现这些划痕提示?”
“对,我担心你那个同事找来的还是一个菜鸟,”彭渤终于不再吝啬夸奖,“而你,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很有侦探的潜质,我相信只要是你,一定能达成我想要的结果。只可惜……”
“可惜我聪明过了头,”童贝贝捂嘴偷笑,“我看穿了你的意图,还以此要挟,迫使你对我讲明了一切。”
彭渤难得冲童贝贝微笑,心里面却在默念:讲明一切吗?不,我对你仍旧有所隐瞒。那是我不会轻易吐露的秘密,是我身上背负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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