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魑魅目击者
赶到赵勇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中药铺子由赵勇的学徒看着，赵勇则是在后面的住宿区一个人做师徒两人的饭菜。
彭渤带着童贝贝进了中药铺子，跟学徒讲明要找赵勇，以老邻居的身份。
两人穿过前面的店铺走向后面的生活区，在厨房里看到了正挥舞着菜刀剁排骨的赵勇。他虽然一把年纪，却老当益壮，估计是经常爬山采药的成果。但童贝贝怎么看这个赵勇挥舞菜刀的样子都有些恐怖，不由得往彭渤身后缩了缩。
“赵爷爷，”彭渤仍旧是15年前的称呼，“我是彭渤，你还记得我吗？”
赵勇放下菜刀，转头去看彭渤，三秒钟后眉开眼笑，“小渤啊，都长这么大了啊。我当然记得啦，我记得你是高中考到了市区，然后就去住校了，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啊。”
彭渤干涩地笑笑，“是啊，我离开这么久了，想要回来看看，正好路过你这里，就进来看望一下你老人家。”
童贝贝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彭渤嘴里说看望老人家，可是两人却两手空空。
赵勇招呼两人去里屋坐下，询问童贝贝的身份，又客套了一番，最后说什么也要让两人留下来吃晚饭，说是家里难得热闹。
彭渤欣然答应，并且主动提出要下厨帮忙。
童贝贝本来也想帮忙，但却被彭渤拒绝，说是厨房太小，容不下三个人。
“你不是一直对药材很感兴趣吗？先去外面店里参观一下吧，让赵爷爷的学徒给你讲讲。”彭渤含笑对童贝贝说。
童贝贝马上会意，自己从未对药材感兴趣，彭渤故意支开赵勇，就是为了让她去询问学徒这两天赵勇的行踪。如果这两天白天，赵勇都去上山采药了，晚上也经常不在店里，那么他的嫌疑基本可以坐实。
学徒是个十七八岁的半大男孩，为人冷淡，赵勇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小山。童贝贝跟他先聊了几句场面话，问了问药材和他的身世。原来小山是个孤儿，7岁被遗弃，四处流浪乞讨，14岁那年被赵勇收养，从此就住在这里，成了赵勇的学徒。
童贝贝不免往阴暗的方向去想，难道这个赵勇真的就是对十几岁的孩子感兴趣吗？这个学徒之所以这么阴郁冷淡，会不会是被赵勇精神和身体双重折磨的呢？
“小山，你会不会跟着赵爷爷一起上山采药啊？”童贝贝准备话入正题。
“会。”小山头也不抬，惜字如金。
“这两天也上山采药了吗？”童贝贝假装不经意地问。
“没有，这两天变天，爷爷自己上山，我留下来看铺子。”
“那么晚上呢？赵爷爷会很晚才回来吗？”童贝贝一边摆弄称药材的小秤杆一边随性地问。
小山也是不假思索，忙着手里的活，头也不抬地说：“赵爷爷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他说秀翠山上有女鬼和魑魅，到了晚上就会出来。”
童贝贝再次确认，“最近几天赵爷爷每天晚上都在天黑之前回来，一整晚不出门吗？会不会是他又出门了，你睡着了不知道啊？”
小山很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话，抬头一本正经地说：“赵爷爷没出门，这两天忙，每天晚上我都要跟赵爷爷一起熬药到很晚。”
童贝贝赔笑，“哎呀，你别在意，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山撇撇嘴，“你跟那个女的一样，问题那么多。”
“那个女的？”童贝贝本来还在琢磨小山的话是否可信，突然听说那个女的，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小山口中的那个女的莫非是姚沁或者潘妮娜？
见小山不往下说，童贝贝赶忙追问：“哪个女的啊？还有人跟我一样喜欢问问题？”
小山埋头工作，微微点头，“那个女的比你大，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大概一周前过来的，也说是赵爷爷的老邻居，问了赵爷爷好多问题。”
“都问了什么问题？”童贝贝好奇地问。
小山脸色一沉，翻了个白眼，“问的都是关于秀翠山上传说中的魑魅。”
“那个山妖魑魅？那不是传说吗？”童贝贝也记得这个传说，但她几乎没有当真，否则当初也不敢一个人踏上秀翠山，去月光别墅采访了。
小山不高兴了，纠正说：“那不是传说，是真的，山上真的有魑魅，赵爷爷见过的！而且，那个女人也说她见过。”
“那女人叫什么啊？”童贝贝心想，如果那女人也是赵勇的老邻居，说不定彭渤也会认识。
“叫林畅，”小山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无关痛痒地边忙活边说，“她问赵爷爷有没有看清楚魑魅的长相，她说她看清楚了，他们说了好多，后来，她就走了，再也没来过。”
童贝贝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那句“再也没来过”引发的，她总是觉得，这个林畅是很想再来的，可是却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再来。
晚饭后，童贝贝跟彭渤告别，刚一出赵勇家，童贝贝便急着向彭渤汇报她从小山那里得来的情报。
彭渤听到了林畅这个名字，果然点头表示认识。当年彭渤的家离赵勇家并不近，倒是林畅是真真正正的赵勇的邻居。林畅比彭渤大10岁，今年应该是有将近40岁的年纪。
而且林畅是个学霸，是乡里好孩子的代表，也是让当年翠山乡骄傲的大学生。
彭渤也察觉到了林畅可能遭遇危险，毕竟赵勇跟自己可以一句林畅曾经造访的话都没说，而且林畅来找赵勇竟然是为了问魑魅的事，还说她见过魑魅。
彭渤从怀疑朱雅馨开始，就猜想朱雅馨会是秀翠山上魑魅传说的源头，所谓的山妖魑魅恐怕就是朱雅馨，她出没于月光别墅周围，为了掩饰自己，所以才故意打扮得恐怖，被人看见后引发了魑魅传说。或者说，魑魅就是赵勇，或者干脆由他们两人轮流扮演，毕竟魑魅传说兴起的时候，正好也就是在地牢囚女案发生前不久。
如果林畅真的在山上见过魑魅，要么她就是见过朱雅馨，她以为当年报案的赵勇也是看见了朱雅馨，所以过来询问，想要知道两人看见的是不是同一个女孩；要么，就是林畅看到的是赵勇扮演的魑魅，她来找赵勇对峙。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赵勇是真凶之一的话，林畅就危险了。
“贝贝，恐怕还得找童睿帮忙，我想要查林畅的住址。”彭渤示意童贝贝马上打电话给童睿，他把林畅的出生地，出生年份以及父母的姓名直接发送短信给童睿。
童贝贝把电话给童睿打过去，大致说明了情况。童睿那边跟随马晋调查几个嫌疑人，寻找被囚的两个女孩已经忙得人仰马翻，再加上修梓正的命案，整队人已经超负荷运转了好几天。
但童睿对彭渤的要求不敢懈怠，毕竟彭渤的成功案例不少，以往警方配合彭渤的思路总能加快破案速度。因此这一次，童睿也决定开个小差，为彭渤查询这个林畅的所在。童睿告诉童贝贝，大概明天可以给他们回信。
眼看天色已晚，现在又正好在秀翠山脚下，彭渤便邀请童贝贝和陆小虎都去他的月光别墅过夜，以便明天一早得知林畅的所在之后能够第一时间前往。
夜里，彭渤辗转难眠，他在想，如果赵勇是凶手之一，他最为熟悉的地方就是他所在的秀翠山，赵勇在这里采药几十年，这座山对他来说就像自家后花园一般熟悉。那么有没有可能赵勇就是把几个女孩藏在了秀翠山某个隐蔽山洞里？
彭渤觉得有必要把这个猜想告诉警方，警方是否愿意抽调人手搜山，虽然他不能够决定，但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有责任把自己的想法告知警方。
另外，关于朱雅馨与长腿叔叔写信的信箱问题，彭渤在厨房跟赵勇忙活晚饭的时候，他也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可赵勇的回答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家门前有什么信箱，他是个小学毕业文凭的粗人，对那种东西根本不感兴趣。但是他也承认曾经看见过有邮差往那个箱子投递信件。
赵勇的话又让彭渤疑虑。的确，赵勇不像是能够有耐心和能力跟一个女孩保持通信往来的男人。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是个大老粗，唯一精通的就是各种草药，要让他写信，而且是长期写信跟别人交流情感，还真的是有些为难他。
难道是有别人利用了赵勇家门前的信箱？
即便彭渤也不确定赵勇的嫌疑有多大，但他还是给马晋打去了电话，把赵勇的嫌疑和自己的猜想讲述了一遍，没想到马晋竟然非常爽快地答应一大早就组织尽量多的人手上秀翠山。
彭渤又坦诚告诉马晋他怀疑朱雅馨的事。马晋听彭渤仅凭一颗纽扣和猜测就怀疑一个聋哑舞蹈家，当年还只是14岁少女的朱雅馨会是惨案的凶手之一，不免有些为难。显然，他不相信彭渤的猜疑，但是眼下的案子没有任何进展，他又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便也答应会派人去盯紧朱雅馨。
彭渤挂上电话，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他想，如果朱雅馨是无辜的，那么他一定要正式登门谢罪，不单单是为了当年的见死不救，也是为了如今对她的怀疑。
彭渤入睡前一直祈祷着明天警方能够传回好消息，失踪的女孩能够及时得救。就这样极为不踏实地睡了五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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