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苦命母女

一路上，童贝贝虽然十分迫切地想要问个彭渤究竟，可是看彭渤一直闭目沉思，她又知道不能打断彭渤的思路。

童贝贝知道，彭渤现在已经知道了凶手的身份，但是对于凶手藏匿三个女孩以及谢震的地点，他还没有答案。所以这个时候不宜打断彭渤的思绪。

中午过后，彭渤在秀翠山脚下的翠山乡下车，径直就往赵勇家走。

童贝贝则是坐着陆小虎的车直奔月光别墅，打算去地下室，用彭渤的电脑给童睿传资料。

赵勇并不在家，小山说赵勇今天一大早又上山采药，估计要到傍晚天黑前才能回来。

彭渤不想在赵勇这里等待浪费时间，便开始走访从前的老邻居，打听一个他从未见过，但是却从父母那里听说过的女人。

彭渤最先想要见的人就是翠山乡的大喇叭，八卦的王姨。当年，他就是从这位王姨的嘴里听来了有关地牢囚女案的一些细节。

“你说猪猪？”王姨现在已经是看孩子的奶奶了，见到彭渤惊喜意外了一番后，听彭渤居然问如此陈旧的往事，她满脸好奇，“小渤，你怎么知道猪猪，我记得猪猪来咱们这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彭渤客气地说：“前阵子跟我爸通了电话，突然就想起小时候我曾经听我父母聊天聊到了乡里有个女人叫猪猪。”

“对了，你爸还好吧，听说他回了老家，又结婚生子了啊？”王姨的八卦本质还是十几年如一日。

彭渤根本不想谈他那个几乎没有什么来往的父亲，转移话题说：“王姨，我真的很好奇，我记得当时我父母说过，猪猪是个女人，很年轻，长得也不错，那为什么要叫这么一个怪名字啊？哪有人用猪来取名字的啊？”

王姨捂嘴一笑，“其实啊，那女人并不叫猪猪，我们大家叫她猪猪那是因为她曾经在猪圈里，跟一群猪呆了一个晚上！”

“那她原本叫什么名字，身世来历呢？”彭渤追问。

王姨摇头，“不知道，她没有名字，她是个傻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智障，脑袋有问题的。哦，不，也不能说她没有名字，她男人给她取过一个名字，叫小傻。但是自从她在猪圈里藏了一晚的事情传开来以后，我们就都叫她猪猪啦。”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居然任凭她的男人叫她小傻？”提及这么一个可怜人，彭渤心里不是滋味。

“唉，都说了，她是智障，又是个聋哑人，更是不识字，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很正常，就算知道，也没法告诉我们啊。她男人，哦，也就是赵勇，现在的老赵头，更是没什么文化，给她取个名字叫小傻，那是因为当年那个女人还不到20岁，而当年的赵勇啊，都快40岁啦。”

彭渤再次问及猪猪的来历，“那么这个猪猪从哪里来？”

“被人拐卖到咱们这的啊，卖给了赵勇，谁叫赵勇那方面有问题，娶不到媳妇啊。”王姨说着，朝着赵勇中药铺子的方向努嘴。

告别王姨，彭渤又走访了两个老邻居，他们对于猪猪的描述跟王姨大同小异。

总算熬到了傍晚，童贝贝也下了山，跟彭渤汇合，两人又一起去了赵勇家。这个时候的赵勇也正好背着一箩筐的药材下山回家。

彭渤以前只听说过猪猪这么个女人，却不知道她却是被赵勇花钱买来的媳妇。赵勇这个人，30年前买来了一个媳妇，几年前又捡来了一个徒弟，当做儿子一样养着，想来也是挺可怜，虽说买媳妇当然不对，但他也是因为太过孤单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猪猪？”听彭渤开门见山就问猪猪的事，赵勇面露难色，好像是想起了极为痛苦的事。

彭渤把自己从王姨那里听来的有关猪猪的事跟赵勇和童贝贝讲了一遍，随后问赵勇：“猪猪后来去了哪里？”

赵勇剧烈地咳嗽，看来是想要用咳嗽来拒绝回答。

“猪猪怀孕了，对吧？而你根本不可能让猪猪怀孕，所以，你必须要跟猪猪分开，不能让她留下来，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这样你被戴绿帽的事情就是人尽皆知，你会成为全乡的笑话。所以，你是怎么处置猪猪的呢？”彭渤直言不讳，甚至咄咄逼人。

童贝贝惊恐地捂住嘴巴，潜意识里，她因为之前对赵勇的怀疑，所以把事情往恐怕的方向去想，“你该不会，不会把猪猪给杀了吧？”

赵勇突然用力拍桌子，厉声叫道：“没有，我没有！我，我没杀她，我就算再怎么恨她怪她，我也知道，一定是她被什么人给欺负了，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无辜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那你是怎么做的？”彭渤看得出，赵勇不像撒谎。

“我知道，欺负猪猪的一定是乡里的哪个混蛋，我不能再把猪猪留下，让那个混蛋看我笑话。所以，我就把猪猪带到了城里。我带着猪猪坐长途汽车，倒车好几次，然后把猪猪一个人丢在了城里。”

童贝贝哀叹一声，“可怜的猪猪，也不知道她后来的境遇怎样。”

彭渤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边往外走边说：“猪猪后来的境遇我能够想象得到，不管怎样，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要找个人核实一下。”

童贝贝刚想问彭渤要找谁核实，就听彭渤友好地冲着电话叫了一声，“胡院长，您好。我是之前去过您家拜访的记者，关于朱雅馨的身世，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童贝贝全身一僵，目睹着彭渤的背影渐渐远去，彭渤跟胡院长通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意识到了一个目前看来再清楚不过的问题——朱雅馨就是猪猪的孩子！

可是，彭渤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或者说，他是怎么产生出这个假设，然后去核实的呢？

彭渤那边挂上了电话，童贝贝几步跑过去，仰着头眼巴巴地等着彭渤的解释。

彭渤拍了拍童贝贝的肩膀，“这事儿说来话长，现在我只能说，是朱雅馨的长腿叔叔的信箱暴露了信息。既然长腿叔叔要利用赵勇门前的信箱，也就说明，朱雅馨跟翠山乡绝对是有关联的。再加上一个孤儿，居然不随胡院长的姓，而偏偏是姓朱，我便想起了我小时候父母跟我提过的外号叫做‘猪猪’的女人。”

童贝贝恍然大悟地点头，又问：“刚刚胡院长说了什么？”

“胡院长告诉我，朱雅馨的母亲是智障人士，她生下朱雅馨之前一直在救助站生活，想来是有好心人发现了被赵勇丢在市区的猪猪，把她送到了救助站吧。而根据救助站的人说，猪猪虽然智障又聋哑，但是也会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她总是含糊不清地叫‘猪猪’，所以大家索性也就称呼她猪猪。只不过，救助站的人跟胡院长都以为是姓朱的朱朱。”

“我懂了，所以胡院长才让朱雅馨延续她母亲的姓氏，那么猪猪后来怎么样？”童贝贝很在意这个可怜的女人的后续。

“死了，生下朱雅馨后猪猪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没过几年，就发生意外过世了。”

童贝贝不无哀伤地说：“朱雅馨母女也是苦命的女人。”

彭渤纠正，“猪猪的确命苦，但是朱雅馨，哼，她作为15年前惨案的凶手之一，用苦命这个词来形容未免不妥。”

“这么说，你已经可以确定凶手之一就是朱雅馨了？”童贝贝反问。

“是的，虽然还没有证据证实，但在我看来，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

童贝贝挠挠头，回头看了一眼赵勇的中药铺子，问：“我不懂，朱雅馨的身世跟她是凶手之一，有什么关联吗？”

“没有什么直接关联，”彭渤拉着童贝贝往陆小虎停车的地方走，“但是有了猪猪这个身世背景，长腿叔叔又特意用赵勇家门前的信箱作为跟朱雅馨通信的地址，由此便可以得知，这位长腿叔叔的真正身份。”

童贝贝还是一脑子浆糊，“我还是不懂。”

彭渤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说：“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个最关键的信息，是刚刚胡院长告诉我的。有了这个信息，你应该就能懂了。”

“什么？”童贝贝跟上几步，迫不及待地问。

“胡院长告诉我，猪猪的朋友把猪猪去救助站时候的衣服给保留了下来，他们认为这衣服可能跟猪猪的身份有关，这衣服也是猪猪能够留给女儿的唯一的念想。胡院长一直保留着那套破衣服，一直到朱雅馨离开的时候交给了朱雅馨。而那套破衣服的口袋里，揣着一把中草药。”

“中草药？”说话间，童贝贝已经上了车，便透过车窗去看赵勇的中药铺子，“难道是猪猪在赵勇家的时候，拿着铺子里的草药玩，也揣了一些在口袋里？结果胡院长和朱雅馨就认为，猪猪的来历跟中草药有关？”

彭渤很满意童贝贝的回答，“所以这位长腿叔叔才要选择赵勇家门前的信箱作为跟朱雅馨通信的地址，他这样做，是在暗示朱雅馨。”

“暗示什么？”童贝贝挠头，但很快便有了答案，“长腿叔叔在暗示朱雅馨，自己就是赵勇？”

彭渤笑着摇头，像个宽容的老师，“赵勇没有生育能力，这点只要有心人一查就能知道。恐怕长腿叔叔暗示的不是自己是赵勇，而是自己也跟中草药有关，自己才是朱雅馨的亲生父亲。”

长腿叔叔会是朱雅馨的父亲！难道说，当年的地牢囚女惨案，竟是一对儿父女共同犯下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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