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秋水共长天一色
特别调查局刑事科科长办公室。
霍旗风的桌上放着江明诚的请假条，他正用充满疑虑的眼神看着他。
“你要请假？”霍旗风的声音显得很意外，“你居然要请假？”
“是的。”以警姿站立的江明诚不厌其烦地回答，“我想带秋水去旅行。”
霍旗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真没想到，你这个工作狂，居然还会想要带女孩去旅行。真是稀奇啊。你从来都不请假的。”
“那你到底批不批？”江明诚没好气地问。
“批，当然批。”霍旗风哄道，“你确定一天的时间足够？要不要我再给你多几天假期？找个小岛，带秋水去住几天，换个环境，放松放松，她一定会接受你的。”
江明诚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向她表白？”
霍旗风自信地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你的心事我还能不了解吗？怎么样？想好了吗？到底几天？”他手里握着笔，等待着江明诚的答案。
“我只是计划一日游。一天就够了。”江明诚还是一样的答案。“一来不想耽误工作，二来毕竟是孤男寡女，在一起过夜始终不太方便。”
霍旗风理解地点点头，感叹地说：“真不愧是有信仰的人啊。”说完，他在请假条上签了字，盖了章。
“谢谢。”江明诚朝他淡然一笑。
“水到渠成了必须请我一顿。”霍旗风翘起了二郎腿。
“一定。”
这天清晨，江明诚不到五点就起床了。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敲了敲齐秋水的房门：“秋水，起床了。”
不到几秒钟，房门开了。齐秋水早就准备好了，身穿一件粉色的长袖羊毛衫，配了一件白色的毛衣，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牛仔裤，打扮清新自然。这些行头都是和江烟雨一起逛街时购买的。
江明诚看着简朴而靓丽的她，目不转睛。
“明诚哥哥，你可以帮我戴这个吗？”齐秋水将手中黑白条纹的围脖递给江明诚。
“这围脖真好看。是烟雨选的吗？”
“是敏杉姐送的。”
江明诚淡然一笑，没有搭话。他将齐秋水柔顺的长发轻轻地拨到一旁，帮她套上围脖。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齐秋水白皙滑腻的肌肤，心里陡然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走吧，我们今天出外吃早饭。”江明诚轻轻牵起齐秋水纤细的手腕，将她带出了屋外。
江明诚开动汽车，先驶到了高速公路附近的一家港式餐厅。他们在里面吃着早餐，桌子上放满了烧麦、虾饺、萝卜糕等港式点心。
“秋水，你多吃一点。”江明诚自己只是随意地动了几下筷子，将大部分的食物都推倒齐秋水的面前。
齐秋水喝着自己碗里的皮蛋瘦肉粥，闻到了眼前传来的食物香味，忍不住食指大动，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吃过早餐，他们开始出发了。车子一路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江明诚按照自动导航系统的指示，朝南方的目的地前进。
“明诚哥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齐秋水有些兴奋地问。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江明诚笑着说，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大约行驶了两个小时，车子终于在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边停了下来。一下车，齐秋水就猛然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这是哪里？”齐秋水好奇地问。江明诚笑而不答，牵着齐秋水的手，缓缓地走向碧海蓝天。
一阵海风扑面而来，齐秋水的长发在风中飘起，更显女性的妩媚。江明诚怕她着凉，赶紧在她身上加了件外套。浩瀚无际的海面上，秋水共长天一色，几只海鸥自由飞翔，发出高亢嘹亮的歌声。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击打在沙滩，听到这些陌生的声响，齐秋水既好奇，又惊慌。
“秋水，这是大海。”江明诚弯下身，缓缓地在她耳边说道。
“大海？”齐秋水不可置信地问，表情又惊又喜。
“这是离金市最近的海边。我知道你从来没去过海边，一直不知道大海长什么样子。所以，我想带你去体验、去感受这个奇妙的创造。”眺望着海阔天空，江明诚温柔地说道。
江明诚小心翼翼地牵着齐秋水的手，带领她用不同的感官，去感知关于大海的一切。
他带她光着脚在沙滩上走路，抓着她的手触摸着细沙，感受着沙子从指间缝隙流走。
他让她用指尖感受着每一种贝壳的形状，让她从会在手心里移动的小螃蟹身上体会到了乐趣。
当浪花激起之时，他带着她来到了海水里，让她白皙、瘦弱的双脚感受着海洋的洗礼……
在江明诚的柔情蜜意之中，齐秋水的心已经完全融化了。他是如此地呵护她，守护她，关怀她，对她温柔备至，令她已经深深地被他震撼，被他感动，被他套牢了。
回到了沙滩上，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吹着海风，感受着彼此给予对方的温暖。
“秋水，你饿了吗？”江明诚柔声细语地问。
“嗯”齐秋水点点头。
“你等等。”江明诚站了起来，跑到车里，从后座上取出了一个五层高的保温饭盒，走了回来。
一打开盖子，一阵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扑鼻而来。他将精心准备的食物一盒一盒地拿了出来。
“这是鲜虾奶油意大利面。”
“这是芝士海鲜焗饭。”
“这是培根火腿披萨。”
“这是炸鱼薯条。”
“这是鸡肉蘑菇汤。”
齐秋水惊讶得目瞪口呆：“这么多食物？这些……都是你做的？”
“没错。”江明诚颇有成就感地回答，“快尝尝味道吧。再不吃就冷了。”他拿起叉子，喂齐秋水吃了一口意大利面。
齐秋水瞬间陶醉了。
“太好吃了。”她的笑容十分灿烂、甜美、幸福。
“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些食物？我怎么没发现？”齐秋水惊喜地问。
“这就是我给你的惊喜。”江明诚在她耳边说道，“还有，”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条白金项链，吊坠是一个细细的十字架，中间还嵌着一颗小小的心。
“我从来没有看过你戴这个。”他抓起齐秋水的手感受着项链的形状。“我想，你戴了一定很好看。”
齐秋水受宠若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为什么突然送我项链？”齐秋水不好意思地问。
“送你的原因，我等一下才告诉你。”江明诚故弄玄虚，“你先吃午饭，吃完了，我就告诉你。”
听江明诚这么神秘一说，齐秋水只好压住了心中的好奇，乖巧地点了点头，安静地吃起了美味可口的食物。
她每样都吃了一点，每一样都十分好吃。
江明诚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她，嘴角扬起了甜蜜的笑意。
“我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吃甜品。”江明诚说，从包里拿出了保温瓶。“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饮料。”
“这又是什么惊喜？”齐秋水笑着问道。今天一整天的惊喜太多了，她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
“这是香蕉巧克力奶昔。我自己配制的，你尝尝看。”
齐秋水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从舌尖荡漾开来，滑过喉咙，口齿留香。三样材料的比例刚刚好，甜而不腻，十分好喝。
“明诚哥哥，如果你不做调查官，改行做厨师，或者开餐厅，一定会大受欢迎的。”齐秋水由衷地称赞。
吃过了午餐，江明诚把场地收拾干净后，二人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听着脚下的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
“海浪的声音真好听。”齐秋水靠在江明诚的背上，若有所触地说。
江明诚拿出项链，轻轻地拨开了齐秋水的长发，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齐秋水只是安静地抱膝而坐，表情微微羞涩。
良久，江明诚从她身后，缓缓地抱住了她。
感受着他清香的气息，齐秋水的脸更红了。
“秋水，我爱你。”江明诚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
“我感谢上帝，让我在最低谷的时候，遇见了你。你的出现，对我而言一直是一个震撼。我想不到世界上居然会有你这么好的女孩。想不到一个这么好的女孩，居然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齐秋水怔怔地听着江明诚动人的告白，感动得不发一语。
“这条项链象征着我对你现在的爱。”江明诚抓起她的手，摸了摸坠在锁骨前的项链。“这是一个十字架，里面有一颗心，代表我对你的爱，是无条件的爱。秋水，”江明诚深情地说，“我知道你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如果你愿意，我想要用我的爱来抚平你所有的伤痛，让你忘掉所有不愉快的过去，成为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女孩。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齐秋水含着泪水，犹豫着、挣扎着。
“你不嫌我脏吗？”过了许久，齐秋水终于怯生生地问道。
这一问，江明诚瞬间心如刀绞，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江明诚的声音痛苦得近乎沙哑，“你是我见过最纯洁的女孩。”他握紧了齐秋水的双手，字字句句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何脏之有？你是受害者，脏的是那个混蛋。”
齐秋水的眼泪徐徐滑落。
“眼睛……我的眼睛……”
“眼睛好不了，我也不会介意。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江明诚斩钉截铁地说。“你放心，你永远也不会是我的累赘。自从你住进我家，你不也一直在照顾我吗？我是你的生活支柱，你却是我的精神支柱。秋水，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江明诚的声音近乎哽咽。
“我渴望能牵着你的手，一同经历生命中的喜怒哀乐，一同分享生活里的甜酸苦辣。我渴望和你一起建立我们的家庭，携手相伴，白头到老。我渴望成为你这一生最亲密的人，咱俩风雨同行，生死与共……”江明诚说到这里，泪水已不知不觉地噙满了他的眼眶。
“秋水，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齐秋水的泪水已经泛滥成灾，弄湿了她原本干燥的眼罩。她将眼罩摘了下来，用手背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江明诚见状，赶紧找出了一条干净的眼罩，小心翼翼地替她蒙上。
“明诚哥哥，我也爱你……”
齐秋水的一句话，令江明诚陡然一震。
“你说什么？”
“我也爱你……”齐秋水红着脸，坦白道。
江明诚怔怔地看着她，两行热泪瞬间滑落了下来。从齐秋水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实在美好得太不真实。
他将齐秋水紧紧地抱在怀里。
“秋水，做我的女人……”他热切地压低了声音，“做我现在的女朋友，做我将来的妻子……”
在江明诚的怀里，齐秋水幸福地低声抽泣着，使劲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明诚哥哥。”
江明诚心里一阵狂喜。他抬起了头，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刚才叫我什么？”
“明诚哥哥。”齐秋水冷静了下来，不解地回答。
“你是不是应该改口了？”江明诚深情地问，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明诚哥？”
“不，”江明诚还是不满意，“叫我的名字。”
齐秋水脸倏地一红，半怯半羞地将江明诚的名字喊出口：“明诚……”
江明诚满意地笑了，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蜻蜓点水。
“秋水，今天我送你一条项链，等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会送给你一枚戒指。”江明诚认真地说。
齐秋水不曾与江明诚挨得如此靠近，他身上所散发出清新的男性气息，令江烟雨情窦初开的心不免小鹿乱撞起来。
傍晚的海边，海风越刮越大，海浪也愈卷愈高。江明诚与齐秋水蹲在洁白的沙滩上，用手筑起了一座城堡。
“秋水，有个想法，我想坦白告诉你。”
“什么事？”
“是关于敏杉的事。”江明诚说道，“我希望你不要与她走得太近。”
齐秋水一怔：“为什么？”
“因为她毕竟是我的前女友。”江明诚坦率地说，“我虽然对她已经没有感觉了，但我不想跟她再有什么瓜葛。我现在有了你，你是我最想保护的人，我不想再起什么误会，让你受委屈。”
齐秋水仔细地想了想，觉得江明诚的顾虑确实有理。
“我答应你。”齐秋水爽快地答应了。
“都已经六点了，你饿不饿？”江明诚柔声问道。“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好。”齐秋水微笑着，点点头。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来。”江明诚说完，宠爱地摸了摸齐秋水的头，径直走到卖鸡蛋灌饼的摊贩前，要了两个夹里脊灌饼。他回过头去，看着齐秋水安静地坐在沙滩上等待他的背影，心里不禁涌起了一阵深深的爱意。
齐秋水独自一人，坐在沙滩上听着浪潮汹涌的声音，回想起和江明诚之间的点点滴滴，心中被满满的幸福感包围着，甜入了心坎里。
就在这时，几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齐秋水的耳边响起。她身边走来了四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操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对她阴阳怪气、不怀好意地搭讪起来。
“嗨，美女，一个人啊？我来陪陪你如何？”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我叫Jason，我们做个朋友吧。”
“你真漂亮，身材真好！可为什么戴着眼罩呢？摘下来吧，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
齐秋水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傻了，顿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伸出手，将齐秋水的眼罩给摘了下来，四个人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笑声。
“还给我，求求你……”齐秋水操着生硬的英语说道，“你们走吧，我男朋友很快就要回来了……”
“哟，这小妞有男朋友了呀？太可惜了……”另一人怪里怪气地叫了起来。
当齐秋水的眼罩被陌生人硬生生摘下时，她蓦地感到了一阵恐惧。在一片惊慌失措之中，她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然而，当她回过神来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些异常。
她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一阵怪异的感觉从头顶传到了脚趾。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视觉”竟是这样一种感觉。十六年来，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她的世界是由其他感官构建起来的黑暗世界，从来都不知道“色彩”为何物。但如今，当她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前的一切时，所有的色彩、线条，一景、一物，对她而言都是十分震撼的体验。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外国男人，眼里带着惊讶与恐惧。只见他们呲牙咧嘴地笑着，将她团团包围，想要进一步地调戏她。
齐秋水再也无法承受这强大的冲击，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花容失色地尖叫起来。
江明诚手里提着装了鸡蛋灌饼和烤鱿鱼的袋子，第一时间冲到了她的身边，一脚踢开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离我女朋友远点！”江明诚狠狠地指着他们，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看你女朋友漂亮，想和她做个朋友而已。”
“你们东方男人不是这么小气吧？连女朋友交个朋友也要管？”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被踢倒的那个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恼羞成怒地对江明诚戟指大骂：“我们是外国旅客，你居然敢打我，我要报警抓你！”
“外国人又怎么样？”江明诚反问道，大义凛然地说：“你们来到了我的国家，就要遵守这里的法律。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女人动手动脚，我随时都可以告你性骚扰。对了，你想报警对吗？”江明诚从兜里拿出了钱包，翻开了□□，展示在他们面前。
“我就是警察。想跟我回去警局做笔录吗？”
四个人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真的是个警官，只好面面相觑，吞了吞口水，不敢作声，并悻悻然地离开。
他们走后，江明诚来到齐秋水身边，搂住了她：“没事了，你别怕……”
此时此刻，齐秋水抬起了头，两只漂亮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江明诚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
齐秋水刚刚才拥有了视力，就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自然没有关于“美丑”的审美概念。江明诚的样貌对她而言，并不是“英俊与否”，而是“亲切与否”的问题。她曾经无数次在幻想中“看”到了江明诚的脸，而如今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幅脸孔，深邃的眼睛、立体的五官、线条分明的轮廓……的的确确就是她所朝思暮想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英俊”。
“你怎么了？”
齐秋水看着江明诚亲切的容颜，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江明诚陡然一颤，抓住了她的手。
“秋水，你——”他瞪大了迷人的眼睛。
“明诚，我看到了。”齐秋水迎着江明诚震惊的目光，缓缓地说道。“我看到你了。”
江明诚呆了几秒钟，才猛然意识到发生什么事。
他不敢相信地直盯她的眼睛。
“你真的看到了？你看到我了吗？你看到大海了吗？”
齐秋水点点头。她转过头，对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看到东西的感觉这么好。”齐秋水的眼泪夺眶而出，心里因抑制不住强烈的激动而微微颤抖，“这个世界，真是太美了。”
想到这里，齐秋水不禁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白色……这是粉色……这是黑色……”她喃喃自语地说。
江明诚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与狂喜，他用手掩住了嘴，不停地留下了欢欣与感恩的泪水。他过于激动，以至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叨念着：“感谢上帝……感谢上帝……”
“原来，这就是沙……”齐秋水欢天喜地蹲在地上，抓起了一把沙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沙子从她指间缓缓滑落。
“原来，这就是水……”她像个好奇的幼儿，碰了碰海水，脸上露出了世界上最天真的表情。
“秋水，快，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江明诚冷静下来以后，拿出了手机，让她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齐秋水此时此刻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她对着摄像头，摸了摸自己的脸。
从小到大，齐秋水也听了不少人们对她的赞美。她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尖尖的小脸、小而立的鼻子、红嫩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漂亮”就是这样的概念。
齐秋水自从懂事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幸福快乐过。
她终于看得见了。她终于是个正常人了。她在黑暗里活了十六年，当她终于走出黑暗时，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是多么新鲜、多么特别的体验。她想到不止今天，而是从今以后的许许多多个黑夜白昼，她都可以用眼睛去感知，去观察，去发掘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她就感觉到了一阵飘飘欲仙。她感觉自己不像是在人间里，而是在天堂里。
齐秋水的世界，因为有了彩色，顿时美好得太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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