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时光
常青从未感觉到被人时时刻刻惦记照顾是一种很烦恼的事。肚子里的小崽子还没出世，她先被云泽无休止的嘱咐弄的头晕脑胀。肚子还是平平坦坦，如以后肚子万一大起来可怎么办啊，实在希望没有那个小东西多好。
绿烟看她苦恼，翻了白眼说：“你知足吧，他说的都是对的。你现在一个人承担两个人的负荷，你说你去看朱雀没人说什么，干嘛非要爬树，这不是找不自在吗？”说完用脚轻轻踢了常青一下。
常青双手手指绞了绞，低声委屈的说：“我不是觉得好没意思吗？现在有法力了什么事情感觉都很容易，怀念下小时候。”
绿烟像是又想起什么又说到：“还有啊，他一个人给宝宝灌输灵力就好，你干嘛也偷偷给宝宝输送灵力。你本来就要给朱雀灌输，现在好了每次弄的自己全身虚弱灵力透支，你自己一个人管好自己，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就好，让他知道别以为爹好当。”
她看了看常青低着头在偷偷笑，提了提她的耳朵说：“你听见没有？下次在让我知道，我要你好看。”
常青疼的咧了下嘴，连声答应“听见了，听见了，再拽耳朵就红了。”绿烟现在都成事妈了，有时候比云泽还爱念叨，赶紧转移话题，“爷爷怎么好几月都没有回来了？不会是被调离无界了吧？”
绿烟放开手瞪了她一眼，说道：“就他在九重天那点资历能调哪儿去？老头早就传话给我，说司命仙君让他帮忙办点事，办好了才回来，想必他又欠那个什么司命仙君的情吧，甭管他。”
常青欲哭无泪，还是爷爷在的时候好说话。绿烟现在是山中无老头，青蛇成霸王，只要云泽不在的时候就开始絮叨，对她也是耳提面命。
看见云泽从远处走来，手里拖着一盘东西，连忙跑过去。
绿烟是个有心思的人，虽说因为常青的关系，最近能与云泽见面不那么仇视了。但到底心里对他有芥蒂，看他走来一闪身化作绿色烟雾，随风飘走消失在院子里。
常青见云泽手中拿着的托盘里放着十几颗红果，笑道：“我都忘记红果成熟了，我去给他们送去。”说着从里面取出几粒，边数边说：“绿烟，来给你的。”转头哪还有那丫头的身影。
云泽将手中的托盘全递给她，一手搂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屋里走：“从今年开始红果你全部都吃了吧，就不给他们了。”
常青一听就不乐意了，万年来红果成熟时她定然都会平均分配给他们，现在怎么能为了自己增加灵力独吞了所有的果子，“不行，无界也就这么点能帮助他们提升灵力的东西，我吃了他们修炼就会慢上很多。”
云泽叹气，常青把那几个仙妖都当成自己家人，生怕有一点点亏待了他们，还好自己早有预见，“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前日教给他们吸收灵气的方法，你不用担心。”
常青这才没有异议，谁知她吃了红果后腹痛不止，整个人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云泽用神力护着她，用真言术在她体内探测一圈，才发现她肚子里有个红色的小块在不停的吸食她的灵力。因红果带有魔性，常青将所有红果全吃了，小东西觉得很美味吸食速度过快，吃完又觉得意犹未尽，又吸食她自身仅有的灵力。常青护体仙法不强，控制不住小东西才让剧痛不止。
云泽从自己手指尖抽出一滴血，用神法送进常青的腹部，滴在那块红色小肉块上，随后强行中断它吃食的举动，严厉的说：“再让你母神受苦，我和你母神就不要你了。”
看见那小东西蠕动了两下，嘴角微微一笑。
常青不疼了后，看着云泽一脸严肃的表情嬉笑道：“他现在能听懂什么？再说，他即使再闹腾，我都要他，不会放弃他的。”
云泽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青璃上神陨灭等于抛弃常青，留她一人在无界不管不顾，六界任何一界中甚至都没有常青的位置，即使她是上神之子又如何，神力封印身无半点神法，所以修炼异常艰难。
她非神非魔非妖，更非凡人，她没有父神即为私生，六界不容。没有父神为她遮风避雨，没有母神悉心教导，长这么大还如此纯真与善良，全凭无界这几个修炼的半妖半仙，没有他们亦没有她。
云泽一双黑眸温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常青，“你睡会吧，我就在身边守着你。”
常青早已疲惫，轻嗯了一声，转身向里闭上眼睛。她想起很多以前不愿意想的事，她刚从母神肚子里出来时，母神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等她长大了一些，有日母神一脸温柔，温暖的手指带着光芒抚摸她的脸，她给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我青璃一个人的孩子，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常青。
再后来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任何母神温柔的样子，最深刻的表情便是她一脸冷漠，她用尽各种方法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如今她自己也是当母亲的人了，她一定不会让她的孩子重蹈覆辙，她一定会让他自由自在，翱翔天际。
时间飞快，在神仙永无止境的生命中百年已过。
千年古桐上，常青为朱雀灌输灵力，她一手掌心挨着蛋壳，一手护着自己腹部，腹部已经微微隆起，“朱雀啊，这次就到这里了，我好累。小东西好像不高兴你抢了他的口粮，有点闹腾，等你出来了自己教训他吧。”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勾起，“说不定哪会他都几百岁了。”
如今，她每次给朱雀灌输灵力间隔越来越长，也越来越觉得吃力，她仅有的哪点灵力已经不够分了，只能维持他们的最基本的保证，而自好像快回到身无法力的时候了，不知道为什么连缩地术的咒语都不起作用了。
云泽算准时间出现在鸟窝边上，看着睡着的常青伏下身体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抱起她腾云回去。
百年前常青怀孕后，双修就再也不能增加灵力了，前几年常青精神还算可以，没什么变化，灵力虽然不多只要注意好了还是源源不断的，可最近一年她越来越嗜睡，有时候能睡好几天不醒，且睡梦中总是梦魔不断。
他问过麋鹿是不是女人生孩子都这般情况，麋鹿摇头，当年的青璃上神和常青的现在根本不能相比，青璃上神从来没有说失去神力的时候，她也没给常青灌输过神力，甚至喝过红花，也没见常青怎样。
百山仙君那次去九重天也在几年前才回来，见常青如今这般状况也是束手无策，他更不敢随意的给她吃药。
云泽见常青一天天消瘦，一天天沉寂，甚至早生华发。开始一根两根，最近半月已经半黑半白，每次看到睡梦中的女子，他都自责不已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
这百年他几乎把天书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找到有用的方法。天书中也仅仅提到，神力浅薄的女子怀上天神之子，神胎在腹九死一生。
云泽法力虽至上神巅峰，却没有晋升天神，他们的孩子更不可能是天神之子，他也只有不到两万岁的阅历，从不知道女子怀孕会如此凶险。
百山仙君看着昏迷中常青，叹气的摇了摇头，“若在如此下去，怕是不好！”凝思很久抬头看向云泽：“相传人界昆仑山天池中有一株万世生长的紫草，有安神安胎之功效，可治百病。只是数亿红尘凡世有无数位面，至于那株紫草生长在那一位面的昆仑山天池却很难说，而且即是神草必定有妖魔鬼怪看护。”
云泽明白百山仙君的意思，但凡神仙都不能私自下界，要入红尘需封印仙法神力，可如此只能凭借自身力量与那守护的妖魔鬼怪打斗，且那紫草在那一位面需要去地府才能知晓。
过了一会百山仙君又说道：“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只是这方法比去人界更为不可取，天宫有一锁灵石，可锁住神仙灵魄不受侵蚀，听说当年天后怀上天女长公主时也是万般不适，天帝曾将此石赐予她随身佩戴，才能顺利产下公主。不知道你去相借，天后会不会借给你？”
他与天后并无交情，若父神去借可能还有点希望，只是他去借恐怕不能，回青丘在去天宫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也要数月，在耽误点时间怕常青在出现岔子。
云泽将怀中的常青轻柔的放回床上躺好，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山峦叠绕，沉思了一会，转身给百山仙君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爷爷，我先去人界寻找紫草尽快赶回来，请您务必在这段时间照顾好她。”
百山仙君凝重的看着他，“你去人界无数位面中寻找那一株紫草，需要的时间自然不会少，我怕常青她……”
“爷爷放心，我会去地府查询，直接从鬼门过去想来也不会费多少时日。”云泽走到床边疼惜的看着睡梦中拧着眉心的常青，为她舒展眉心，一脸的不舍。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随后自他口中吐出雪白光晕的狐丹，准备送入常青体内。
百山仙君一惊，严肃的说道：“不可，你若将自己的本命狐丹留于常青体内，你神力消减此行怕是危险重重，”
云泽用手将常青的朱唇启开，义无反顾的将那颗狐丹推入她的口中，站起来说道：“爷爷，我不在时咱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用本命狐丹保住常青性命不管走到天地间的任何地方，我都能知晓她的情况，如她出现危险我会赶回来的。”
百山仙君无奈的叹息，挥了挥手说道：“你去吧，在你回来之前我和无界这几个半妖定会护她无事。”
云泽转头留恋的看了眼常青绝美的容颜，深深的将她刻在自己的心上，凤眼中风云变幻，在回首一道冰蓝的光芒直接从门口闪出，再无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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