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东坊市
叶铃听了沐风的话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幼年丧母的原因，沐风的性格比同龄人都要沉稳些。虽然偶尔还是会体现熊孩子的特质，但是至少有一点，沐风一直对于自己所在的处境和自己想要的东西看得很清楚。自从叶铃和他讲过了现在对于二夫人要曲线救国，虚以委蛇之后，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也能做到每天在面对二夫人的时候露出关切的神色，还时常要讲讲课堂上老师说的孝的意思，还有之前听过的孝顺的故事，认真地表示要好好地孝顺父亲和母亲。这些话当然是让二夫人喜上眉稍，只是可惜，却没有让她停止自己原来的打算。而沐风在叶铃的提醒下，也时常给他远在平江的父亲捎信，自然也要写上种种思念之情，又每每讲到自己上学的时候的趣事，倒是多得了父亲不少的回信还有随信捎回来的各种礼物。
文青跟在沐风的身后，听到少爷的话也接口说到：“那少爷正好少花点钱，却是要给三少爷买个好玩的东西。剩下的就存起来留着以后再用。”叶铃可是说过，这少爷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少爷自己想着不浪费就最好了。
沐风哈哈地笑了：“那也不必，我们几个出来也得好好玩一下，今天可是休沐呀。”
三人说笑着，已经到了角门。沐永康和平安早已经到了，看到三人过来，沐永康也站起了身。
“二弟，你们过来啦。”
“大哥，你来得好早。不好意思，又让你等我了。”沐风快步跑了几步，也跑进了角门的门房。
“没事，我是早晨就直接出来了，昨天晚上已经和我娘说过我们今天要出门，早晨她就把车都准备好了。倒是你，是不是又去给二夫人请了安才出来？”沐永康不能说沐风这么做不对，对继母能这么尊重，也是难得了。想到沐风因为早早生母就去了，对待继母总不可能像他这么自然，心里面又多了几分怜惜。
“没白请安，母亲给了我一个大大的荷包呢。”沐风把从二夫人那里得到的荷包打开来给沐永康看了，“今天都是我请客。”
“好了，怎么会让你请客。你跟着大哥出来还要你请客。今天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得下来，咱们走吧。”
因为天气冷，沐府也不苛待下人，所有的人都上的马车。大夫人早早就安排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带上沐永康，沐风两位少爷加上几个小厮，还有两个护院，竟然坐着一点也不拥挤，叶铃上了马车还真有些好奇，他来了古代四个来月了，还没有真正的上过街呢。反正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能掀车帘，他在车窗边上小心地把帘子掀起来一丁点，既防着外面的冷风会吹进来，又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
马车逐渐驶出了宁静的街道，向着坊市驶去，越靠近坊市，外面的声音就越热闹，都可以听见两边的摊贩的声音。虽然这会儿天气是冷了，但是也正因为靠近年底了，大家都要置办年货了呀。等沐府的马车到了东市的时候，已经几乎行不动了。
“行了，吴伯，就停在这里吧。”沐永康掀开车帘看了看，马车周围已经有不少的行人，在这里用马车还没有走路快。
几人下了车，平安又给了吴伯几角碎银子：“天这么冷，吴伯去打点酒暖暖身，少爷们逛逛，晚些再回来。
”得咧，谢了平安小哥了，小的就在这儿候着。“吴伯笑呵呵地接过碎银子，在旁边找了个地方把马车停好。府里头跟着大少爷出来是件美差，因为大少爷每次出来都不会呼喝让他们赶路，还时常会有些零碎地打赏，不为这赏银，就是为了这份体面也值得他这冷天跑一趟。
沐风好奇地看了沐永康一眼，他之前没有和大哥一起出来过，以前少数乘过几次马车都是和父亲回外祖家，也有和二夫人出来过几次，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给车夫赏钱呀。
沐永康看沐风好奇宝宝的模样，笑了笑，低头跟他说：”二弟可是在想我为什么要给吴伯赏钱？“
沐风点了点头：”嗯，父亲总是说要节俭持家，吴伯本就是我们家的下人，也给他们发了月钱，他们就要给我们驾车的。“想了想，沐风又补了一句：”而且我看父亲母亲也没有给他们赏过钱。“
沐永康点点头，这个弟弟能想到这么多观察又这么仔细已经相当不错了。
“你说得的确不做，吴伯是我们家的下人。给我们驾车本来就是他的本分，我们赏或者不赏，他都应该来当这个差。但是，二弟你有没有想过，当差有用心地当差和不用心的当差。比如吴伯给我们驾车。这次用的是大马车，车里面都打扫得很干净，车门帘也是清清爽的。而吴伯一路也把车驾得很稳，今天这么冷，他一个人在外面驾车吹风，却没有丝毫怨言，还要在这里等上我们几个时辰，才可以收车。这些，都说明吴伯当差当得好。府里面的车夫，月钱拿的是一样的，那你觉得一个车夫驾车驾得好，伺候车马伺候得经心，一个车夫驾车马马虎虎，对车马的清理也糊弄，应该得到一样的待遇吗？“
”那当然不行。“沐风摇了摇头。
”那么怎么鼓励别人认真地当差呢？其实平安给的这点儿散碎银子，并不值什么，可是却让吴伯对我们都很感激，也愿意好好地驾车。这既是给了吴伯好处，对于我们也是一样有好处的。但是这打赏却也要注意分寸，做得好当赏，本来就是本分里的事情却不当赏，免得得了赏的人心被养大了。比如吴伯今天在这大冷天里驾车带我们来坊市，可以稍稍赏些银两，可是若是平常地出行到别的府上做客，路上既不辛苦，到了也自有那家的人安排了让车夫休息喝茶，却不用再赏了。“
”当然，这些只是对待普通下人的方法，某种意义上说，也不过是小恩小惠，不过图个行事方便。却另有一种下人，就是你的心腹，并不是这样能够培养起来的。“
”那心腹要怎么培养呢？“沐风可记得，叶铃和他说了要发展自己的力量呢。那不只是要有银子，也要有技巧。
沐永康也没有想一下子给沐风都讲明白，这驾驭下人本来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他也是跟着父母身边耳濡目染，又经常有母亲给他细细地分说，这才略微有些理解。只是想到二弟肯定没有人给他讲这些，他才想着多少给二弟讲一讲，免得行事过分的古板。
”心腹难得，每一个都要悉心去教导，你要知道他心里面要什么，把他的目标和你的目标一起实现了。“
沐风点了点头：”是了，首先要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想自己要做成这事需要谁，而这人又要什么。“
沐永康听到沐风这么说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二弟你这说法更精辟，不只是对下人，简直可以说做成任何事情，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沐风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其实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叶铃告诉他的。不过叶铃早说过平时在外面别多说什么事情是他想出来的，他还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沐风也不想自己这个难得的机灵小厮被人发现了给调到别处去。找个机会一定要问问叶铃他想要的是什么，沐风在心里面暗暗打算。叶铃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心腹的。
年末的坊市人影攒动，人们积攒了一年的银钱，这时候都来坊市上选些年货过个好年。梁州分东市西市，西市多是贵人去买东西的地方，那店面整洁干净，来往的都是衣着华贵，身后跟着大群奴仆的富商和官眷，东市则是普通老百姓来买东西的地方。也正是因此，东市的人要多得多，这临近了年底，不但是里面的商铺都生意红火，路边上也有不少的小摊，乘着这年底的时候卖些糖瓜，糯米糕，小糖人，还有各式的小孩玩意儿什么的。因为东市卖的东西颇有些野趣，也常有富人家的少爷小姐来这时逛逛，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买回去。
沐家两位少爷显然就属于这一类型，所以看到他们一路走过来，两边的小贩们都在热情地叫卖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两位少爷也挑着看着喜欢的，买了一些小糖人，小灯笼，小铃铛什么的，只当回去赏人玩儿了。反正这些东西都不贵，多是几个十几个铜板。叶铃倒是看得兴致勃勃地，这古代的街市也还是挺好玩的，真跟当年看到的清明上河图一样，这么热闹。看来这个朝代经济发达，政治也比较清明，老百姓都是安居乐业啊。
几个人走了半个坊市，到了拐角处的一间点心铺子。沐永康指了指点心铺子，沐风这才会意。
”大哥，你说这就是我娘的陪嫁铺子。“
”嗯。“沐永康点点头，”你可要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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