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四章
遇见那位谭老先生的事情，樊胜美并未放在心上，她大堂的事情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哪里有心思去记一个平常宾客，除了该放在脑海中的资料以外，随着VIP客人一个个的变换，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而她和谭宗明之间断联系也有将近一周时间，或者是说是她单方面断联系。谭宗明有打过电话来，也有发过短信，但是樊胜美就是没有回应。
长长吐了一口气，难以抚慰胸口难过的压抑，樊胜美捂着胸口整理好表情，这才进了更衣室换衣服。
推门而入，换班的鲁经理正在里头穿外套，看见樊胜美进来打了个招呼。
“怎么样，做了大半个月感觉怎么样？”鲁经理问。
说来，樊胜美来了也将近快二十天，时间飞逝，员工的试用期一至三个月，樊胜美一直是要争取一个月内转正的，所以格外卖力。她自觉地做得还不错，适合这个岗位，虽然初来乍到有挑战性，但比她之前做HR不差。
樊胜美大致回答还不错，适应良好之类的话，鲁经理也点头，似乎对樊胜美也颇为满意，也说了她心中大致的意思。
“你虽然刚做这行，但你的优势很明显，你也够勤奋，我看好你，你也得多多加油，争取一个月内转正了。”说着穿好了外套，拍拍樊胜美的肩头，鼓励一笑。
樊胜美看着鲁经理约四十岁的面庞，带着成熟的风霜与圆滑，抿嘴点头。
“我会的。”
这无疑是她每天都对自己这么说的话，无需别人重复，她就已经对自己说上千万遍。
“那我上班了。”
樊胜美点头看着鲁经理走出门去，而后才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撑着脑袋。
刚坐下，上衣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在衣兜里颤抖不停，隔着一层衣服，十分明显。
樊胜美朝后一仰，拿出手机来。
看了眼来电人——安迪。
有点意外，一边滑开接听。
“喂，安迪。”
“吃饭？晚上吗？”樊胜美侧身一倒，躺在长椅上。
那头安迪说是好久没见樊胜美，她自己刚好又是一个人，正好想吃某一家餐厅的菜，想吃得不行，忍不住就给樊胜美打电话了。
“你呀，现在生活也真是悠闲。”想想自己浑身累得不行，骨头都疼，压根就是个劳碌命，心里想想就觉得羡慕不已，“啊……我都累死了。”
那头安迪可不这么认为，孕妇的日子，可不是她这样工作狂喜欢的，她更喜欢有事情做的日子，时间更加好过点，生活更显得充裕，而不是现在这样，都成一头母猪了。
听安迪在那头抱怨自己胖了许多，过往许多衣服都不能穿等等的话，樊胜美这才忍不住笑开，开解她，孕妇都这样的。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安迪都已经难以想象等她生产完后，要费多大劲才能把身材瘦下来，一想起此事，便觉得前途漫长。
好久不见也没怎么通电话的两人聊了好长时间，不似从前安迪还工作那会儿，总是匆匆说几句，又刚好住在隔壁，电话里说不完的，都可以在欢乐颂说。
“好像我换了工作以后，我们俩都没见过面了，以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想到现在见一面还得专门约时间。”
安迪笑，“可不是，那你晚上有时间吧？我看你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生怕耽误你休息时间。”
“你都开口约我了，我不得有时间吗？肯定得有啊！”樊胜美瘫在椅子上动了动脑袋，将脑后的头花拆下来，松开一头发丝，好似将一身疲惫都卸下，躺着舒服多了。
“我转正以后休息时间就多了，到时候我就去找你玩玩，去你那儿蹭吃蹭喝的。”
转正后，樊胜美休息的时间就多得多，白中夜三个班倒，上三天班休息两天，白班早八晚八，中班早十一到晚十一，夜班便是晚八到隔天早八，白中夜休休，休息的时间给得也算充足，不过每天都是上12小时。现在实习的一个月是最累的时候，只要实习熬过去，熟练后，一切问题都好处理，也不想现在似的精疲力竭的感觉。
“尽管来吧。”那头安迪一副求之不得的口吻，“我闲着一个人的，对了，到时候你把老谭也带来，多个人蹭吃蹭喝的，他知道的好玩地方也多，让他带我们去才是正确的选择。”
安迪一个人说得热乎，没注意樊胜美压根在她提起谭宗明时候的沉默。
“到时候你就不是蹭我的了，我们俩一起蹭他的。”安迪接着道，又说了几句关于之前谭宗明带她去过的好去处，说了一小会儿，这才发现电话对面一直没有出声。
忙问，“喂？怎么了？”安迪才觉得樊胜美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说话？”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是在通话中，难道是耳麦出了问题？
嘟囔着，难道是耳麦坏了？又检查了下耳麦。
没坏啊……
“喂？小樊？”
此时躺在长椅上的樊胜美愣愣看着中央空调出风口，听安迪这么问，赶紧出声回复。
“我在呢。”
安迪不解，“怎么突然间不说话？我还以为手机坏了呢，你怎么了？”
安迪轻声询问，却叫樊胜美心口一股一直想要排解的郁气越来越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说些什么内容。
只是躺正了身体，长长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脑中一片茫茫。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了……”
那头安迪往沙发一坐，表情郑重，知道每次樊胜美这样肯定是遇到了大问题，又想起樊胜美那个拖后腿的家庭，担心是不是樊胜美父母哥嫂又在钱上为难她。
“是不是家里又……如果有什么要帮助的，你可不要和我客气起来。”
听安迪这么问，樊胜美苦笑否认，“不是。”
纠结片刻，最终还是说了。
“是，我和谭宗明之间的事。”
她和谭宗明之间的事……
和谭宗明？老谭？
安迪万万没想到是这个事情，惊讶，“你和老谭怎么了？”
“我们现在，大概算是进入分手状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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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酒店，樊胜美上了公交，默默在车后座找个位置。
而Kempin面对着大街正门的22楼，有人沉默地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下沉的太阳，金色的黄昏，脑海里不停回想起方才经过更衣室门外听到的话。
心头一股难言的蠢蠢欲动。
每次都在他觉得没可能的时候来撩拨他，给他希望。
分手了……
他直起身躯转过身去，静静往椅子上坐下，将樊胜美那页档案缓缓合上。
“分手了？”安迪微隆着肚子，实在不解樊胜美怎么会和老谭变成这个情况。而且是这样突然的。
“也不算分手，只是我这么打算，谭宗明不肯松口答应。”樊胜美吃了几口，就觉得饱，这几天心情沉闷，胃口都变得差，看什么都没食欲，只想喝酒。
说着便拿起一旁红酒大口喝了一口，如牛饮。
安迪看她脸色着实有些疲倦难看，担心她喝酒喝的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
“你，别一下喝太多了。”忙把红酒瓶拿远，眼睁睁看着樊胜美酒杯一下见底，实在喝得太猛。
“老谭人品我很相信，他应该不会乱来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们……”
“不是关于这个。”拿着空酒杯，樊胜美苦笑。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的，从我们第一天开始交往，不，是从，我们还没开始交往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抬眸望着安迪的面庞，望着她姣美关切的面庞，嘴角扯着难看的笑意，像是方才喝了一口苦酒，苦极了。
“人，还是少做点梦好。”突然说了这一句，樊胜美放下手里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长长吐了口气，“我之前就说过，人和人之间就是有差别，有阶级，有鸿沟……”
当她说到这句，安迪心中似乎就已经猜到樊胜美接着要说什么了，以及她和谭宗明之间的“问题”。望着樊胜美眼角偷偷汇成的泪水，霎时也觉得这一桌爱吃的餐点没有那么美味了。
“你也知道我，我的，家庭情况，是，我挺自卑的在这点上，我……”想说的太多，樊胜美瞬时有些语无伦次，却又急切地表达，“我，好羡慕你。”
“但我又不是你，不可能，我和谭宗明，只能谈恋爱。”樊胜美觉得自己说的都没有错，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越是陈述着事实，泪珠子就一点点颤巍巍地，在眼眶里抖了抖，落了下来。
“但是，我又真的喜欢他，但是他又不能娶我……但，但，我和他总不能一直谈恋爱吧，我不小了，我得结婚，没有结果的恋爱，还谈什么。”眼泪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越落越多，但是，脑子和话语却是越来越清醒。
太多的但是，太多无奈和事实，陈述得越清晰越是叫人颓败。
这次安迪没有阻止，反而递上红酒，给她倒了一杯。刚倒完，就见樊胜美昂首一饮而下，一大杯子又是精光。
“你明天还得上班呢。”安迪提醒。
像是听到一句十分残忍的话，樊胜美松开杯子撑着腮帮子笑起来，又是笑又是哭，模样有些狼狈，“你不说，呵，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我明天还得上班，不能喝醉。”往椅背上靠，推开杯子。
“没办法醉了。都忘了，我对面还有个孕妇呢……”樊胜美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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