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这世间的对手
“咳咳……父皇……”卓尔公主环视了眼众人，才轻轻地开口，“我昏睡了多久？”
老单于的眼泪都快滑落下来，“已有月余，卓尔你告诉父王，是谁将你害成这般模样？”
桌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谁？女儿不是痼疾复发么？并无人害女儿。”
那老单于听后，将她被子中有水蛭的事同她说了，卓尔公主听后，大吃一惊，目光落在无羲的身上时，眼中明明已写满了震惊，可到头来却只喃喃问了一句，“是你么？”
无羲并未说话，可二人四目相对之间，公主便垂下了眸子，老单十分担忧，扶了她一把，“卓尔，你……”
“定然不会是驸马。”卓尔再抬眼看他时，目光已不是方才那般犹疑，反而是十分坚定的。
“卓尔，你糊涂了啊，可是他来之后你才病的，难道你当真一点都不怀疑他么？”
“不！驸马不会做，倘若父王定要处置驸马，那卓尔也不会苟活！”她这话说得莫名急燥，气喘之际，又开始咳了起来。
老单于担忧她的身体，便也没再同她争辩什么，遣散了众人，只留了几个游医照顾。
无羲出来时同宗政熙对视了一眼，勾了勾唇角，便离开了。
我的心沉了一下，对无羲的信任已开始如履薄冰，明明方才卓尔公主的眼中有犹疑，却为何无羲看了她一眼，她便改了口风呢？
难道当真是无羲做了那许多事情么？
宗政熙握了我的手，轻轻地拂去了我肩上的雪花，才开口道：“你眼之所见，有事也并非是真相，事情的真相，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不必想太多。”
卓尔公主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我去看她时，已然能下床走动。
营帐中燃起的篝火上烧着奶茶，卓尔公主笑着拉过我的手，轻轻地开口，“听闻父王要留您和先生在这里？”
我点了下头，酷烈老单于却有此意，宗政熙也不置可否，这两日一直在营帐中练字。
“那倒也是好事，正好也能同我做个玩伴，我自小在这里长大，父王就只有我这一个公主，连说个体己话的人也无。”
“驸马……同你的关系不好么？为何不同他说一说平日里的事呢？”
卓尔双手拖腮，放在膝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略带愁绪，“驸马呀，他一天实在是忙得很呢，哪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听我啰嗦，总是冷冷的，我……”
她话音至此，戛然而止，捂着胸口开始喘息起来。
我连忙她替她顺气，将她扶到了一侧的小塌上，她这才好了不少，想必是这篝火灰被吸进去了一些。
“你方才要说什么？”
“没，无事。”她连忙摆手，目露惊疑。
我回去营帐将此事同宗政熙说起时，他也只是淡应了一声没有下文，我凑过去看他写的字，不禁赞叹，“还真是行云流水，笔法遒劲。”
宗政熙拉过我，将手上的狼毫笔递给我，“你也来试试。”
“我……我不写，你明知我写字难看。”
“难看要练才是。”他说着，已经握了我握笔的手，吐气如兰地在我耳边轻轻地开口，“想写什么？”
我想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蹦出几句词来，“小楼昨夜又东风。”
“好。”
宗政熙的手心传来淡淡的暖意，我便同他一起这下这两句，“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我已记不清这诗叫什么，可这两句的印象却极为清晰，仿佛印刻在头脑中。”
宗政熙但笑不语。
接下来的几日，公主的身体已好的利索了，竟开始了同他几个哥哥出外围猎，老单于自然是不放心的，可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心，便也作罢了。
我是第一次见匈奴人围猎。
此时刚停了一场雪，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一众匈奴勇士在这雪原上策马驰骋，追捕野物。
“这雪原还时常有狼群出没的，可是我们曼城的勇士也不怕。”卓尔公主兴高采烈地同我道，她目光落在远处，不知是谁射中了一只麋鹿，竟高兴的跳了起来。
“好极！好极！我要鹿皮小靴！”
酷烈单于见她如此高兴也是开心，侧头问宗政熙道：“医师对行猎之事可有兴趣？”
“略通一二。”宗政熙淡淡地回答，看了我一眼，才又道：“若是夫人也想要这鹿皮小靴子，白某自然也是愿意为她猎的。”
酷烈单于抬手指了指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听得也是有些脸红，只有那卓尔公主面色不对，她眼中有一丝晶莹，动了动唇，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的。
好似有事在心中不吐不快地意味。
“来人！赐先生马匹弓箭！”酷烈单于吩咐着，手下之人很快便牵来了一匹白色的烈马和一壶弓箭一把长弓。
卓尔公主看了眼无羲，声音若蚊蝇一般，“驸马……不如也同去？”
无羲掀起衣摆起身，公主的面色这才好了许多，满目期待地看着无羲。
宗政熙和无羲几乎是同时日驾马奔出的，只一黑一白，倒似棋盘上对弈的两子。
又似纸上挥洒的墨，有一种气韵在自然流淌，在这天地之间，美得动人。
“果真是少年才俊啊，中原果真是人杰地灵，好，实在是好！”酷烈单于忍不住赞叹着，那远望的目光下却是暗流涌动。
是了，哪一个上位者不曾怀着这般一统天下之心呢，只不过是能现出多少罢了。
这匈奴委实是冷，我呆了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住，本想着去营帐里暖一会儿，刚走了一半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身上的咒术还未解，她记不得自己爱你，所以才会对我有所留恋。”
我连忙止住脚步，退到一侧。无羲？！他二人不是去猎麋鹿了么？为何……会在这里？
“呵呵，是么？”宗政熙冷笑一声，“所以，公主身上的毒蛊也是你，是么？”
“卓尔公主想要的，我不能给，唯有此法。”
“那她还着实可怜。”宗政熙继续道：“你北据匈奴，发动战乱，不过是为了将朕引来，如今朕已在这里了，你为何还不动手？”
“宗政熙啊宗政熙，我无羲自诩这世上无甚对手，可之于你，总是这般让我头疼。”
“过奖。”宗政熙话音一落，无羲便已抬手，我惊了一瞬间，立即奔出。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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