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此情不待
日光耀目,远处杏林深翠如黛,湖面平静,小坡的别苑外,一粉衣身影踉跄走出来。云间,一道红白剑光破云而出,迅速降至小坡上,素袍人影从剑上落下,快步上前扶住那个蹒跚的人影。
“小骨姑娘。”素袍男子言语中略带焦虑。
花小骨抬眉瞥见来人,一时有些惊喜:“天胤哥哥……”
一边喊着小手一边捉住他那只扶着她的手臂,指尖微微用力。天胤见她神色甚是苍白,眉间似疼痛,更多了几分落寞,忙问:“昨日我察觉到妖气去查看的时候被困在迷阵中,后来赶回去,你已不见踪影,鸣鸢也受了重伤,是不是玄月妖王打伤了你?谁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我没事,可以先带我离开这里吗?”说着指尖更多了分力气,若有尖刺,恐怕已刺破天胤臂上的衣袍。
天胤不再多问,带了她驾剑光迅速飞去。
密林中,枝丫叠翠叶,把顶上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却遮不住白衣人心中巨大的羞耻和悔恨。林中寂静,秋风萧索,紧紧捂着左臂上的绝情池水伤疤,白子画额上俱是豆大的汗珠,英眉紧蹙,漆黑的眸中失了往日的幽深,只剩了莫大的悲哀,肠断欲裂,大错已成,终无法挽回。
他耻,是因为他记起来,昨夜小骨虽受媚药控制,然而是他,执念一起,放纵了自己的私欲。隐约记起两人皆失去理智之前小骨的抗拒,是他,那时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决不允许小骨恨他,也诀不允许那些怨念再占据小骨心头。他只想让小骨忘却那些,止住她凄然的控诉。
他悔,是因二人的身份,他们是师徒!欲念已生,在那一刻,他已然忘却身下的女子,是他的徒儿。他无法自控,突生的欲.望比之媚药的效果更为强烈。他无法否认,自己得到小骨的那一刻,隐藏在心底深处极度的欣喜早已淹没了他的理智。他无法否认,那具美丽白皙的躯体,让他深深迷恋,那茵茵小嘴里诱人的甜香,让他无法自拔,她身上的红痕,皆来自于他那令人悔恨的邪念。
此刻回想起身下女子声声痛楚的呻.吟,难耐的抵触,都犹如利刃般割在他心上。他却放纵自己,不顾她的疼痛,一次又一次折磨她,一遍又一遍折腾她,直到两人都深深沉沦。或许这媚药不在小骨身上,中此药的,是他吧,这一切,都因为他内心对小骨潜藏的欲.念。
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他想要小骨,那种执念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往日,他或已感受到小骨对自己的仰慕之情,依赖之思。小骨是如此善良单纯,小骨纵然对自己动情,也是美好的,她信他,并深深的依赖他,无论是以前,还是失忆之后,小骨把整个自己都交给了他。可他,竟对小骨存了跟凡间男子一样无法克制的欲.望。
如今他那可耻的欲.望终于毁了小骨,毁了她对自己的那份真挚。这样深藏执念的他,该以何颜面再去见小骨?这样放纵情.欲的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小骨,以后会怎样看他?
眼帘轻垂,一滴懊悔的清泪从白子画眼角滑落。不知过了多久,心绪渐宁,那道疤痕上的灼热也渐渐退去。
罢了,他承认,他是爱小骨的,他只想小骨永远留在他身边。这样一想,一种莫大的幸福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呐喊起来。六界何干?天下何干?我只要你……若没有了你,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带你走,去哪里都可以,你想怎样行。只是不要离开我……
一股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充斥着白子画的心,他只要她,不管是什么身份,师徒?夫妇?只要她是属于他的,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他只要她,他决不允许她再离开!他要回去找她!
心绪突然清明起来,原来,放下执念,一切是那么简单,清晰。只要她是他的,永远都是。此刻,他只想回去,抱紧她,跟他说他要跟她在一起,不仅要做她的师父,也要做她的相公!
银光忽闪,划过天际,黄叶飘零,静林里又恢复一片幽深,仿佛无人来过。
回到别苑,白子画匆匆找遍所有角落,哪里还有花千骨的身影。白子画望着榻上的那抹艳红,心中担忧无比,自己的结界几乎无人能进,是小骨自己走了,她身上有女娲石,可以悄无声息突破任何结界。忽然回想起刚刚离开时小骨眼中那抹惊诧,似乎还带了恨意,难道小骨她……
不再多想,白子画提气飞起,悬在云端,凝神查看,四围却再无半点小骨的气息。他该往哪里去寻她……
剑光并没有飞得很迅急,因为花小骨那张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此刻还印着几分不属于她的坚硬。天胤试着问过她发生何事,然而她始终没有回答。小白鸽匍匐在她怀中,她那双落寞的眼眸却只一直望向远方,小手无意识地划过鸣鸢洁白的羽毛。
“我带你回蜀山。”
“嗯。”
直至夜晚,回到蜀山,天胤没有惊动任何人,把她安置在自己寝居旁的客房。
“你跟尊上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关系。”
“白子画是六界最无情之人,连自己最亲近的人,最终也被他狠心的亲手清理门户。”
“她唯一的错,就是对白子画动了心。”
“白子画知道自己对她动了心,却始终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最终在天下人面前亲手杀了她。”
“可想而知,那人跟尊上的关系有多么地不容于仙界,不容于白子画内心。”
“他无心也无情,为了天下人,宁愿辜负自己最爱的人。”
“需要缘由吗?白子画亲手杀了她!”
花小骨躺在黑暗中,天胤的那些话却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回响,还有今日早晨相公,不,白子画脸上那样的悔恨,深刻地印在她心上。原来,那人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绝情断念。他是上仙,他修道千年,他怎么可能爱她,爱她这样平凡的女子。
何况,她根本不属于这里。
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何想法,怨他么,只是她一厢情愿,谁又规定了谁必须回应谁的情,何况她并未对他做过任何事,既没有一身的仙力可以在他危难的时刻为他坐化,也没有那么能力去偷十方神器,为他跟天下人作对,说起来,若是谁毁了这个他一心守护的天下,他一定恨那个人都来不及。
恨他么,他做错了什么?他既没有离弃她,也没有亲手杀过她,而她还毁了他的仙身,他的道心,他的名誉。仙界的人不问缘由要杀她,他,好像也没有捉她回去。她又如何恨他?难道只是为了他负了她的情?
情算什么?他不在乎,甚至避之唯恐不及。任何其他女子都可以给的东西,也不差她的,都怪自己,自作多情。如今,她能怎么做?
身心的痛楚折磨了她一天一夜,终于在凌晨来临之际,花小骨沉沉入梦。这一夜梦魇并没有光顾,似是恩赐般,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第二日清晨醒来,心情却已转好,没有痛没有怨,也许,是自己真的看开了吧。
天胤听到她起身的动静,敲门进来,替她束了蜀山男弟子的发饰,又给她细细地易了容,只说:“你伤还未痊愈,如今仙界的人都认得你,我不希望你再受任何伤害。遇到本门弟子,只需说你是我带回来的新弟子即可。”
花小骨微微一笑:“天胤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仙界的人,可以成亲吗?”
天胤一怔,回道:“嗯,仙界不限婚配,你看几派的掌门都是有子女的。”
“是么,那为什么……”花小骨轻叹口气,又见天胤皱眉探看的样子,忽然一笑道:“那你也可以娶妻生子咯!”
天胤莞尔一笑,忽然想告诉她长留掌门素来戒情,然而却忍住了,什么也没说。两人沉默了一会。花小骨又问:“不知道仙界有没有可以穿梭时空的仙法?”
“你问这个做甚?”
“要是有这样的仙术,我就可以回到过去,把我爹娘救回来呀。”花小骨心虚答道。
“这样的仙术,恐怕就连大罗金仙也没有。”
却见花小骨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天胤又说:“不过传说,十方神器里的不归砚,可以穿梭过去未来。但神器是仙界至宝,而且需要有强大的灵力,才能解开那封印。”
“不归砚?真的吗?不归砚在哪儿?”花小骨倏地抬眸,兴奋一问。
“我还未正式接任掌门,所以十方神器的位置,蜀山也只有掌门真人知道,不过,必是由各派分管了。”
花小骨再想要问,蜀山的弟子却寻了来,说有事务需要天胤处理,天胤吩咐弟子照顾她,匆匆往外殿去了。
花小骨这一次没再在蜀山四处闲逛,只待在房中照顾鸣鸢。
又过了两日,时有蜀山弟子到隔壁天胤房中汇报,花小骨又毫无仙力,无法听清他们在谈论什么。这日她见到自己熟悉的亦风也来了,遂也跟在他身后踏入天胤房中。
“天胤哥哥。”
好在天胤早把她在蜀山的事情告诉亦风,亦风也没觉得奇怪。天胤只问她何事。
“我想问一下,现在仙派的情况怎么样了……”
天胤闻言,眸光骤聚,知她想问什么,心中微叹,只向着亦风说道:“亦风,尊上现在在何处?”
花小骨听他提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心中一紧。
“师叔,尊上这两日还在玉浊峰上。由于前几日尊上大破几路魔徒,现在玉浊峰附近的妖魔都悄悄隐藏起来了,玉浊峰百年前曾遭灭门,守御力量最是薄弱,所以情况未明之前,尊上还未离开。”
“他没有找我吗……”花小骨咬牙问道。
亦风语意一转:“小骨姑娘,其实那日仙门一战后,仙派还有人在暗中查访你的下落,至于尊上,近日未见有何动静。”
待亦风走后,花小骨也默默回房了。忽然手腕被谁一把拽住,花小骨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是天胤拦住了她。
“小骨姑娘,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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