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承君一诺
到了晚上，白子画再帮花小骨运功疗伤时，已感觉到那股气息渐趋平和，又休息了一夜，花小骨第二天醒来已经感觉身上的伤奇迹般的好了许多。幸好白子画把所需物品一一从船上搬了下来，满足了花小骨凡人生存的需求。
她终于能够走出渔屋外好好看看周边的景色，站在海边，望着前面的潮水，她试着伸展了一下手臂，背上的伤果然不那么疼了。往周围看了一眼，他们的船被拴在海湾右面的岩石边上，她又转头看向左边，发现白子画正一个人安静的立在不远处的海边，动也未动，好像没看见她一般。
为什么师父这两天总是一个人待着，难道上仙也会有什么心事吗？
她灵机一动，悄悄脱下鞋袜，忽然走到他附近的浅海中，双手鞠了一把海水，直往白子画身上泼去，口中叫着：“师父，我来了，哈哈哈……”
白子画早已发现她醒了，但对她那孩子气的行为却防不胜防，差点儿身上的白袍就要遭殃。白子画挥手把水滴全挡在了一边，叫道：“小骨，停手！”
但是那孩子却不死心的继续，只顾低头鞠水，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来，就连小白鸽也在一旁的枯枝上拍着双翅给她鼓劲。
听着她一扫昨日伤疼的欢笑，又有鸣鸢在一旁唧喳着，这湾宁静的海域一时荡起一股岁月静好的氛围，诚如心如止水的白子画，此时嘴角也不由自主微微上扬，他一时兴起，凝力从海中聚起水滴，往花小骨的方向掷去。
然而，花小骨望见他惊为天人的脸上露出那一抹千年难得一见的微笑，竟看得痴了，一时整个人呆呆的，一动也不动，水滴袭来也忘了躲闪。此时海中突然袭来一个浪潮，她脚下一个不稳，身子直往后倒了下去。
“小骨！”白子画一惊，掌中结印，直接把她从海水中摄到自己身边抱住。
“啊……师父，哇，吓死我了，幸好有师父在。”
“为什么不专心，以后不许顽皮！”
“小骨不是故意的，小骨只是在想，师父也会笑啊……”
白子画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刚刚那不自知的举动，连同刚刚摄取水滴的行为，一时有些不解，哎，谁教他收了这样一个顽劣的徒弟。
“你的伤怎么样了？”
花小骨拍拍自己的肩，说：“师父你看，小骨已经没事了，从小到大，不管受过什么伤，很快就会好了。”
忽然花小骨腹部传来一声咕噜声，这时却听她兴奋的说道：“小骨做东西给师父吃吧。”
说完一溜小跑，回到船上，取出之前见到过船舱中储存的海带、豆子等食物，半个多时辰后就做好了一锅清甜的海带汤。
她把桌子凳子从屋子里端出，就地在屋外布置了一张简单的餐桌。她又小跑到白子画身边，笑盈盈的说：“师父，吃饭了。”
“你伤还未好，不可以乱跑。”
“好的，师父大人！”自从她这次受伤后，师父真的变得好啰嗦呀，花小骨扯着他白袍一路把他拉到桌前坐下，递给他一碗海带汤。
“师父，你快尝尝。”
看着她那双定定望着他满是笑意的清澈双眸，白子画忽然感到心中一块冰封多年的心角似乎融化了，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好吃么？”
“好吃。”
花小骨忽然整个人跳起来转着圈子欢呼起来，差点把白子画愣住。
天空碧蓝如洗，初秋的海风徐徐而过，在这片平静的细沙滩上，远远可瞧见两个身影，一粉一白，还有枯枝上的白鸽，听见那阵纯净无比的欢笑，就连天上的神仙也会艳羡不已吧。
晚间月光出来，银色的月辉如华般洒在海滩上，坐在门口学着师父凝神的花小骨望见眼前那抹比月光还皎洁的白影，心中感到十分满足。
白子画回过身来，走到花小骨身边，花小骨连忙站了起来。
“把手给我。”
花小骨虽有不解，却乖乖的伸出一只手到他面前，只见白子画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静静地查探着她的脉搏。望着白子画那双润白如玉的手，他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皮肤，花小骨忽然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闪而过的战栗，一股奇怪的麻痒瞬间略过她全身，她不由自主深吸了口气。
白子画放开她的手，说：“你现在的伤势，不宜再用蛮力，我现在再教你一套剑法，对修身和提高内力大有好处。”
说完径直走到前面海滩上，袖袍飞舞，在月下挥洒而出。他衣白如月，身姿翩然，招式轻灵似梦似幻，远处碧波上月光倒影粼粼，已与花小骨眼前的九天仙人融为一体。白子画身形飘逸，变换无常，在月下衣袂翻飞，忽而直指水面，一道银白色水华飞天而起，瞬间又打落在翻涌出潮的海面，连同月影皆被震得碎了一地。
花小骨只知道自己身子动也动不了了，一直屏气凝神，望着那个让人不由自主伏地崇拜的仙人，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画面。忽然她跳起身子，提起赤郢剑就把刚刚白子画所交的那套剑法行云流水般挥洒而出。
白子画停住身子转过身来，静静望着她，眼中渐渐充满诧异，只见花小骨的身影在月下起舞，赤郢剑下的一招一式跟他刚刚所使出的剑法竟然毫无二致。这套剑法是自己自创的，此前从未传过任何人，也很少在别人面前用过，平时花小骨练习剑招几百遍还不会，为什么这次却能一招不差？
花小骨停下来走到他身边呼唤了他一声，白子画才回过神来，“师父，这套剑法很好看，你看我都已经学会了，叫什么名字？”
“镜花水月。”
“连名字都那么好听，跟今晚的月光好相配呀。”
那天晚上，花小骨在睡梦中梦见了师父，师父在月下的海面上舞着镜花水月，自己在一旁的船上学习着，后来她躺在甲板上师父身边，望着身边的白衣身影和天上闪烁的星子，花小骨露出异常幸福的笑脸，这一刻她希望自己可以一直沉浸在这个梦里面，再也不要醒过来。
此时在地面另一端的山洞里，玄月妖王闭着双眼一刻不断的催动妖气，似乎想把空中那块薄薄的红玉炼化一般，渐渐地，外围的紫气不断侵入红玉，原本嫣红的玉石已经慢慢泛出紫光，里面那道紫红色的光线，不断地挣扎着，扭曲着。
在渔屋中又度过了一日，花小骨的伤势竟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时白子画终于开口道：“小骨，你先在此养伤，为师需要暂时离开，处理一些事物。”
“师父，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因为有小白鸽的陪伴，花小骨一时倒没觉得什么。
“明天。我会在四周布下结界，没事不许乱跑。”
“好的，师父。”
说完白子画就自招来一朵云彩，御风往长留方向而去，他终究是想回去问清楚，到底之前发生了何事。
白子画走后的后半日里，花小骨或者凝神，或者练剑，或者在海中玩水捉鱼，或者跟小白鸽聊天，但是却依然觉得时间为何过得那么慢。
到了夜晚，除了波涛拍打海岸的声音和海风偶尔呼啸而过的声音，四周静悄悄，一点其他动静也没有，花小骨心中有些害怕，却还是凝神睡去了。
等花小骨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此时身子已经不在那个小渔屋的床上，不知道为何到了一个昏暗的空间里。忽然四周飞来几道紫气，花小骨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些鬼魂。她吓得大惊失色，口中不由自主地喊着：“啊——！师父救我！”
她往四周奔去，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阻拦，怎么也跑不出去，那些面目狰狞的紫色魂魄却一直跟着她。她心里害怕极了，眼前一只魂魄朝她面上直飞而来，大惊之下她闭上了双眼！
然而什么动静也没有，花小骨睁开眼睛，这时却发现自己此时被绑在一个广场中央一根巨大的石柱上，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远远地她看见前面高台上坐了三个人影，中间那个，正是她的师父白子画，却见白子画面色极其凝重，口中似在对她说着什么，她尖叫起来，大声喊道：“师父，救我！”
但是白子画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她又听到旁边一个长得很凶的人，对她说着什么罪犯滔天什么逐出长留，之后空中飞来几颗钉子钉在她身上，痛彻心骨，花小骨浑身痛得快要晕过去了，却只能微弱的喊着：“师父，救我！”
但是那个白子画依然面色如霜地一动不动，在这一瞬，花小骨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撕裂般，比身上的剧痛还要痛苦万分。而后她单薄的身子坠落地去，却见那个白子画举着一把剑走了过来，毫不犹豫往她身上刺去。数不清自己到底承受了他多少剑，花小骨觉得自己的心早就像碎了一般，再也毫无知觉。
在一个四面钢柱的牢中，身上疼痛剧烈的花小骨听到有人进来了，忽然脸上被什么东西泼下，那些东西碰到她脸上，呲溜一声，皮肤就像被灼烧了一般，她惊叫着捂住脸，但是手上也被那液体泼下，花小骨疼的不断挣扎，这样还不够，她又感觉到有人掐住她的嘴，把一瓶液体往她喉咙里灌了进去。瞬间喉间传来的剧痛让花小骨整个人剧烈的扭曲着，简直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渔屋中，床上的花小骨在梦里低低轻呼：“不要，不要……师父，救我……”她小脸皱成一团，忽然花小骨睁开眼睛，口中发出一声惊吓的尖叫声！
屋内的小白鸽瞬间被吓醒了，跳起来扑了扑翅膀。却只见到花小骨身形一闪，已经往屋外奔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刚的梦好吓人，她要逃跑，她不要待在这里！
小白鸽追了出入，却见花小骨已经消失在海湾后面的树林中。
花小骨在黑暗里毫无方向地奔跑着，口中不断地呼喊着：“不要！不要！我不要待在这里！啊——！”不知道到了哪里，此时她头部不断传来剧痛，她只好双手抱头，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
也不知到底跑了多久，花小骨终于停了下来，她双眼恢复清明，终于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她在哪里？这里好黑！这是什么地方？她不是在小渔屋中睡觉吗？为什么会到了这里？难道自己还在做噩梦？四周一个人也没有，黑不见五指，花小骨想起梦里的鬼魂，心中超级害怕，她却不敢喊叫，怕从什么地方就会引来鬼魂。她抱着身子蹲在一棵树下，一声也不敢出，只能瑟瑟发抖着。
忽然前方传来一道光线，而后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出现了，但是花小骨却不敢靠近，直到那个人蹲下身，呼唤了她一声：“小骨！”
“师父！”真的是师父吗？黑暗中花小骨难以置信，她害怕那是她眼里的幻影。
“小骨，别怕。”白子画手掌轻抚向她。
碰到那冰凉的手掌，花小骨才确信，这真的是她的师父白子画。她跳起身来，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白子画，口中喊道：“师父！你终于来救小骨了！”但一瞬间放下心来的花小骨却双腿一软，直接摊在白子画身上。
白子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地说道：“小骨，是师父回来了，为师听鸣鸢说你做噩梦了。”
花小骨靠在这个安全的怀抱里头猛点如蒜，“师父，你再也不许离开小骨了。”
“好，师父不走。”
“师父，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
“师父，你答应小骨，一定要收小骨做徒弟，好么，师父？”
“嗯。”
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复，花小骨终于晕倒在白子画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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