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少年溺亡案
19年前，吕昌玮跟曲斌还都是个15岁的孩子，这个年龄少不更事，很多行为不知轻重，当然也不知天高地厚，正是一个无法无天的胡闹时期。曲斌的家庭背景好过了同龄孩子，在吕昌玮眼里曲斌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小大人，学校里的老师校长对他赞美有加。当然，吕昌玮在意的，也是所有人看重的，是曲斌的家庭背景。
曲斌的父亲是一个退伍军人，虽然官位不高，但说出去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见了都得笑脸哈腰的打声招呼、问句好。退伍以后父亲便白手起家开了一个小厂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发展成了一家不小的公司，把当地的经济带动了起来。之后，这里的人无论年长年小，对曲家的人更为敬重。
曲斌家教很严，父亲不允许出现打架斗殴的事件，也不允许说一句脏话，无论在家还是学校，都必须严格要求自己的行为举止，生活作息按照父亲的意思来。如此，曲斌成了一个“懂事的孩子”，让父亲满意的孩子。
曲斌15岁的时候，学校分班，刚好跟吕昌玮做了前后桌。这使得吕昌玮极为高兴，因为再过一年大家都要参加考试选择就读的高中，等了这么久终于跟曲斌同班，座位还如此近。是时候做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朋友了，吕昌玮这么想着。
曲斌的周围不乏阿谀奉承的人，老师校长从他入学到毕业的几年时间里，都好生伺候着。连同周围的同学，都在各自家长的“教导”下经常送他些文具、零食，甚至邀请他参加聚会，去各种游乐场所玩耍。曲斌心里清楚，所有人的好都源自于父亲的实力，跟自己毫无瓜葛。
不甘心于现状，所以他才会强忍着学会人际交往，变成一个城府很深的彬彬有礼的小大人；所以他更加的努力奋斗，发誓要变成比父亲更厉害的人。抛去此刻我借他之手杀死吕昌玮一事，他的确实现了儿时的梦想。
吕昌玮并没有着急跟曲斌做朋友，而是安静的观察了几周，了解掌握到曲斌的习惯和为人之后，断定曲斌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富二代，便决定做些能引起曲斌兴趣的事——在曲斌生日时，吕昌玮送了双节棍做生日礼物，并附上一张李小龙主演电影的海报。
为了这双结棍吕昌玮煞费苦心，因为曲斌的父亲并不允许儿子有武器，他想了好久做了一个小包装来装双节棍，好掩人耳目。而海报则是他从别人那里偷来的，逃跑时险些被来往的车辆碾压。
曲斌喜欢李小龙的事只有父母知道，当然也是被禁止崇拜的。父亲的思维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呢，曲斌这么想着，抬头看看李小龙的海报，伸手摸了一下叹口气转身走了。这一幕刚好被跟踪的吕昌玮看到了。
投其所好，这是老师教的。吕昌玮高兴地不得了。
打那以后，俩人变成了好哥们，无论上学放学，还是放假都在一起，形影不离。同时，吕昌玮除了被他人排挤认定为马屁精以外，也收获了很多好处。比如为了靠近曲斌，他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所以很多的人透过他接近曲斌。
考高中的时候，两个人相约努力考入市里最好的第一中学，每天两个人挑灯夜战，恨不得把书咽进肚子里。
事情正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16岁的这年，大家备战中考，拼了一个多月的二人这天商量着到河边偷懒玩一会儿。
曲斌按时到了河边，发现吕昌玮还是习惯迟到，于是转身去了附近的小卖部买点零食。等他回来的时候，因为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手里的汽水直接狠狠摔到了地上，橙黄色的汽水溅了一地，跟泥土混在一起看上去很恶心。
在河边的桥下，吕昌玮正在强暴一个年纪尚小的男孩……那样子，比脚边混着泥土的汽水还要恶心。怔怔的看了片刻，吕昌玮慌张的望了一眼四周，便看见了被吓坏的曲斌，四目相对，是尴尬、是不安、更是心虚。
吕昌玮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死死的盯着曲斌的脸，露出让人匪夷所思的笑，对着身下的男孩不停蹂躏。
曲斌感觉到胃里一阵恶心阵痛，他转身踉跄跑开，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呕吐了好半天。靠在墙边，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额头大汗淋漓。
正午时候，所有的人都在睡觉，街上的行人少之又少，桥下发生的事除了自己，似乎并没有外人知道，若是要报案，想必以自己的年龄和身份，警察非但不会相信，还会招来父母亲的责骂。毕竟，同性恋和强暴小儿这种事，没有人会允许发生，更没人愿意面对。
“吕昌玮的样貌平平，但牙齿难看得很，每次咧嘴笑都让自己浑身冒冷汗，浑身不自在。他个子不高，身材偏瘦，身体状况倒是一般，体育考核时总会把班级的成绩拖后。他当初还送了我双节棍，谁会知道我喜欢李小龙呢？还有，他是最后一个跟我认识的同学，明明就是前后桌，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来跟我搭话？难道……”曲斌忍住胃痛分析着过去一年的种种，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吕昌玮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阿谀奉承的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哥们儿。
他不能逃避，也没办法逃避，好奇心更是怂恿着自己去看一眼吕昌玮。待胃痛得到了缓解，曲斌一步步挪到河边，望一眼桥下，吕昌玮已经不在了。
“怎么，逃跑了么？那个小孩子呢？”曲斌焦急的看看桥下和四周，并没有人的迹象。他不敢走下去，虽然预感到事情已经结束，但他还是没有胆子走下去。
正要离开时，吕昌玮从桥下走了出来。
“哟！”他巧妙淡写的打了声招呼，慢悠悠的爬上河堤，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曲斌感到很是恐怖。
“你别躲开啊，不是说好一起来河边钓鱼么？”吕昌玮边说边拍拍身上的泥土。
曲斌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嗓子里像是又要吐出些胃酸，他强忍着极为难看的做出一个笑脸。
“快别笑了，难看死了。”吕昌玮白他一眼继续说道，“我把他埋在桥底下了。”
“什么？！”曲斌听到这句话，脑袋都要炸了，嗡嗡直作响。
“我说我把他埋在敲下了。”
“谁？”这个字一出口，曲斌便知道自己已经知道答案，只是不敢承认，不肯承认。为什么不问是什么东西被埋，而偏偏问了是谁被埋了呢？
如此在惶恐中复习着，彻夜不眠的学习来麻痹自己的神经，直到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曲斌才算松了一口气。
“我们没有考到一个学校呢。”吕昌玮咋舌，嘴巴里嚼着已经没有味道的口香糖，痞子一样歪身站在曲斌身边。他的胳膊有意无意的搭在曲斌肩上，那一秒曲斌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啧，真可惜。不过你要好好的啊，以后兄弟有难还得需要你帮衬，可别嫌弃我是土老帽。”说完吕昌玮拍拍他肩膀离开了，留下紧张到崩溃的曲斌，独自一人在烈日下烤着，晒着。
一场持续多日的大雨把男孩的尸体冲了出来，镇上为此炸了锅，失踪许久的孩子不成想竟被埋在桥下，若不是大雨冲刷，想必是要烂在这里了。孩子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曲斌离着老远都听得到，此后的丧事更是折磨人。每一声哭喊，每一声唢呐，都像是在鞭挞刺痛自己。倒是吕昌玮，事不关己的姿态让人恼火愤怒，可是自己包庇的罪名脱不掉，这么久了再去举报，一定毫无意义吧？是毫无意义的吧……？
曲斌这么安慰着自己，在“漫长”的时间里终于等到了开学。
“李家那孩子警察说是溺水身亡呢。”茶余饭后，曲斌的母亲说道。
“妇人家懂什么！”父亲低声吼道，“他人的事不要多嘴。”
母亲讪讪的岔开话题：“再过几天曲斌就要开学了呢，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啊……”长舒一口气，曲斌闭着眼睛想道，“一切从新开始。”
整个案件整理后整个汇报给警局，陈柯和我们整个团队私下受到了表扬和相应的酬劳。但从头到尾，我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差。大概是发现每个人心里堵多少藏着不可见人的秘密，有的恶心、有的美丽，有的残酷，有的甜蜜。
曲斌因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女友李修曼受到强烈的打击而精神恍惚，面对现实和媒体的无情采访，不得不搬离了这座城市。
而我，将继续努力的过活下去，揭示每个人的过去，又为每一个人编织它独有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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