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尽欢眼睛盯着手里捧着的木簪子,面上神色镇定自若,心里却波浪汹涌。
木簪子看起来普普通通,细看却会发现上面有精细的花雕与纹路,看起来好像也是一份比较适合她的东西,但送来这个簪子的人却是十分的不适合。
在她回来之前的前几天青衣府之内接到一桩奇怪的案子,报案的不是别人,正是扬州知府胡满青。
因着近一个月来扬州大大小小地方出现了不少知县被刺杀的事情,刚开始也只是小范围之内,本以为只是官逼民反的一个事情,但连日来这股刺杀风潮却是愈演愈甚范围不断扩大,看起来凶手似是有所组织有所目的。
这引起了胡满青的恐慌,所以没办法只有连夜转向青衣府,霍苌懿有事在身,这几日之间霍问昕也就经常外出打探虚实。
而手上的东西是昨日在外路过集市时问昕突然丢给自己的东西,陆远华扭伤的脚虽然好了,但却因为昨日头疼病发没有同行,霍子聆也因为有些事缺席,最后只剩下他们二人。
虽说尽欢下定决心依照问昕的意思一切如从前,但明明是连他的眼神也不敢触及。
一路上她只管埋着头走路,鲜少有交流。
一双木簪子突然横在自己眼前,她顿了顿抬起头来。
“问昕...”
霍问昕又转过身去,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胡大人送来的贺礼,看起来比较适合你,收下吧。”
因为他的样子坦荡的很,声音也十分寻常,她也不敢多想小心翼翼的收下簪子放入怀里。
指尖触到冰冷的陶笛,匆匆上前迎上问昕的步伐。
但心里的小妖怪也只是平息了片刻,她又开始无法遏制的用她木讷的脑袋思考一些东西。
就好比说怀里的陶笛,在归家后的第二天她才发现它静静立在自己桌边看起来有些让人恍惚,而现在又有这么一只木簪子。
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几天的时间之内也会偶尔对上问昕默默注视着她的眼睛,因为没有勇气坦然的与他对视,尽欢也只是草草避过做一只缩头龟罢了。
但现在想来那时问昕的眼神分明是有些熟悉的,想了好久,才发现他的眼神与山洞时如此相似,让她在怀着不安的困惑之中又带着一些不安的憧憬,这是为什么呢?
先不说陆远华贵为公主的身份,这个女人也是一个即使不担着那重尊贵的身份也可以在人群中大放异彩的女人。
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京城有名的文学士人。
然即使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至于但上完美的称号,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是一个谦虚好学,性情温格明辨是非的人。
她可以因为她的缘故,将贺玲珑禁足二日。
也可以只消一两句话就将霍子聆说的心悦诚服。
就连迟钝如她也会由衷的喜欢上陆远华,那么问昕待她与众不同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了。
无论是之前的谁,崔莺莺也好,贺玲珑也好,程小宛也好,他一向但着一视同仁的原则激不起他一丝波澜。
但他却会同陆远华在一间屋子里面谈论着她无法触及的话语一整日也不会乏闷,在和陆远华对弈时也会出现她从未看到过的类似于皱眉思考的模样。
从小他也会偷偷地像若是以后她能够有幸与问昕成婚的话那会是怎么样子,但也心知自己是无论如何高攀不上他的,即使是同住于一个屋檐下,并不代表他们是可以共同生活的。
在这一点上她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自知之明。
于是也会带着复杂的心思想着以后可以同问昕成婚的人是什么样子,可以得到问昕的心意的人应该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而如今看来,这个模样应该就是陆远华。
她是应该这么思考的。
但因为这些天凭借她不灵光的脑袋得到的一些个异常的东西,她开始有了些胆大包天的想法。
这在过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要自己慢慢忘却这么些的思绪也不是不可能。
但今天这个簪子却像投入她心湖的一颗小石子一样,激起了万千涟漪,让她得以有胆量来思考这么一个问题,这些个异样之处。
譬如完璧归赵的陶笛,在当时他昏迷的情况之下。放在一边的陶笛无论如何也不会吸引到匆匆赶来的陆显等人的注意,定是将它遗在那个山洞罢了。
她原以为是要从此失去这么个东西,如今却完整的在自己手中。
难道事后问昕又重新回过一趟驼峰山?
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譬如这根簪子,霍仙人从来也不是会因为东西适合而有这份闲心特意挑了送人的主子,至少霍长奕和霍子聆是没有享过这样的福分的。
还有她之前刻意忽略的山洞内的那个吻。
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也自小学会着自给自足少些期待的好。
但这次却是错在问昕,是他无缘无故的给了她一些尚且有迹可循的期待与东西。让她如今莫名的变得有些大胆与狂热,心里怀揣着那些个不安的但又期待的憧憬。
她想起明日的花灯会,届时必定大家也都出行。
看来自己也要怀着这么些个期待与憧憬好好去证实一下这胆大的猜想了。
既然是要去证实这么一份小心思,哪也不免会考虑到若是真是这样的话,于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面上的准备才是。
尽欢将目光投向那尘封在一边许久的箱子,脑中灵光乍现。
第二日傍晚霍子聆噗的推开她的房门,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大摇大摆。
“尽欢....”
她转过身来,霍子聆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出不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吐掉嘴里的东西走近她,捏着她的脸。
“谁给你搞成这样的。”
手上残留着自她脸上滑下的鲜红色的胭脂,尽欢那张画的五彩缤纷的脸配上那一层不变的沉闷表情看起来简直有种诡异的突兀。
他又后退一步,瞧见她身上层层叠叠颜色鲜艳的裙子。
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怔怔望着尽欢半天没有言语。
好半天才问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
小傻子却像是没有听他所说一般,虽然在那张死人脸上没有多显而易见的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好像有着平常没有的东西。
他也没有阻止他,由着尽欢以这样一副装扮出现在大厅之内,已经等再一旁的霍问昕在瞧见他们时,一向从容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话。
她偷偷望一眼他转身离开的高挑身材,对上陆远华的眼睛,对方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笑,霍子聆在一旁憋着笑搂着她一路前行。
所谓的花灯会是扬州城一年一度的庆祝好收成的日子,每到这时候总是十分热闹的。
大大小小商贩逮着机会纷纷推出许多新奇玩意,像是谷物杂耍,而每年都有的比如灯谜与诗会,放孔明灯等等。
她幼时满满当当的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么一天是最为尽兴与闲适的,寻常女子玩的小游戏也会偶尔玩性大发参与一些。
尽欢在热闹的大街上,有些目不暇接的瞧着两边新奇的小东西,心情也变得舒畅了不少,但无论如何,今夜她是有任务在身的。
她时刻谨记着今夜她的任务,视线牢牢锁定着面前有说有笑的霍问昕和陆远华身上,想着自己要怎么样委婉但又有所目的地接近问昕,继而来证实她那些个大胆的猜想。
她正看的入迷,冷不丁霍问昕忽然转过头来,在她还来不及做反应时对上他在黑夜里依旧像闪着光的眸子。
,四周是嘈杂的人群与摇摇曳曳的烛光,他却依旧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让人移不开眼:
“你乏了吗?”
霍问昕问道。
她摇摇头,慢慢的眨了眨眼。
真是鬼迷了心窍,那些个小心思居然想要去证实。怎么想都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他这么优秀,她几乎又要动摇了。
但
她还是想要去试试看才行。
怀揣着这样的小决心尽欢颇有些紧张的紧紧跟紧前面的问昕,思索着要怎么去证实呢?
是要自己厚颜装作跌倒的扑上去还是如何?可这样也未免太恬不知耻了。
这样的亲密接触,对象是问昕,就已经让人感到羞耻了。
她这样想着脸蛋有些发烫。
在她一路还在思索时,陆远华已经端正走到一处灯谜之处,颇有些兴趣的模样。
“说到底,这还是第一次接触这这些东西。
”
她似是颇有些感触的说道,霍问昕瞧她一眼伸手捏住一张纸条:
“左边一千不足,右边一万有余。”
霍子聆摩拳擦掌一副想要大展身手的模样,这边陆远华已经笑笑作答
“是仿佛的‘仿’”
“这位姑娘真是天资聪颖!”
摊主在一旁夸赞的道。
“这也不过去问昕选了容易的罢了。”
霍子聆一腔热血被像是被冷水从头到脚浇的全无,不甘心退下身子。
陆远华一双手在灯谜中飘荡,好半天才选中一张一下子捉住,转过身来对着端正站在身边的霍问昕:
“你也来试试?”
走在上边,坐在下边,挂在当中,埋在两边。
尽欢抬起头望去,瞧见问昕执起一旁豪笔一挥,一个大字在白纸上突兀
‘土’
陆远华投以赞赏的目光,霍问昕手里握着笔正想收笔。
身后一阵人群攒动尽欢被一人猛地一推朝向霍问昕,正好对上他蘸满了墨的豪笔,一个转头,额上已经有了一条黑色的墨迹。
整整齐齐的行云流水的一笔。
.....霍问昕也是怔了一怔嘴角有些松动。
陆远华掩着嘴被她逗乐,尽欢反应过来严肃的面容一派镇定,红潮却开始自耳边蔓延。
一双微微泛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角,她抬头看见问昕正执着一方丝巾擦拭着她的额头,然后又停下。
“这墨倒不大好去了。”
尽欢捂着额头表示没关系,霍问昕瞧了她一眼也没有在说什么。
他们又继续闲逛着,走着走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在前面的问昕到了自己身边。
她晕晕乎乎的想就算这样也是了无遗憾了,身边的人是问昕,稍稍用余光就能看得见。
在人多的地方甚至还会同问昕挤在一起,而他居然没有那些个疏远的动作。
这样一想,今晚的证实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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