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垫背
庙宇正门的阶梯上站了几个衣着华丽的妇人，陆无双和黎烨也在其中，便是子溪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宁姐儿和嫣然正好坐在阶梯的最下方角落处，回头一看，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两人满怀喜悦的往台阶上跑去，一边儿还想着怎么着也得去吃顿好的，俩人把银子输光了，又找了许久，已经饿得不行。
两人刚到最上面的台阶，那衣着华丽的妇人便严厉的说道：“不与你无双姐姐好好看戏，你跑哪去了？”嫣然恃宠而娇，自然是不会把妇人的严厉表情放在心里，笑道：“娘，我去看斗鸡了，可好玩了。”
妇人眉头一拧，问道：“你怎么敢去那里，也不想想那儿都是些什么腌咂人！”嫣然抿了抿嘴，正想说话。却听陆无双从身后对那妇人水上声说道：“然妹妹可没这个胆子的。”
宁姐儿埋着头没理会他们，她是想着反正人送到了她也该去找她娘了，不料那妇人却道：“说，谁带你去的？”嫣然看她娘是真的生气了，嘟着嘴，皱着眉正想说话，却被陆无双抢了先：“夫人，别生气。这事儿我也有错，没把然妹妹看好。那孩子还小，乡野孩子哪懂得那许多。好在没出事，就算了吧。”
宁姐儿一听陆无双这话就火大，又听嫣然说道：“不是她的错，是我让她带我玩的。”宁姐儿心中的气儿消了一半，也不想再追究。
黎烨已经站到了宁姐儿身后，他也不知究竟是谁出的主意，听着那些话心里虽然不舒服，可瞧着那些人还算没有恶意，便只静静的站在宁姐儿身后。
哪知这陆无双还说道：“然妹妹这是好意，夫人还是算了吧，回头注意着些就是了。”那妇人似乎听进去了陆无双的话，叹一声气儿道：“然儿，这里人多，最是容易走丢，跟在无双姐姐身后，再不能单独出行了。”
嫣然看了看宁姐儿，说道：“对不起。”宁姐儿笑道：“没事。既然你找到你的家人了，我也要走了。”嫣然依依不舍道：“我们还能见面吗？”宁姐笑道：“有缘自然会见的，佛主在上呢。”
那妇人也不理会宁姐儿，牵了嫣然的手便往庙后面的厢房走去。陆无双回头看了看宁姐儿，那眼神似乎传递出了歉意似的，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从她的眼神却是在微微笑着的。
宁姐儿实在不懂这陆无双是什么意思，叫了声黎烨，两人也往另一边儿走去。
子溪一直没走。刚听到宁姐儿和嫣然走失的时候他也很着急，把寺庙四周都找了个遍，却怎么也没个影子。可现在看宁姐儿连看他一眼也没有，他眉头轻轻一皱，这小丫头这是在生他的气吗？
可她为什么就不为自己辩白一句呢？
宁姐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似乎也不想说一句话。黎烨侧头看了她几次，见她脸色不好，便想找些话说：“你们刚才真的去看斗鸡了？”
宁姐儿停下脚步，狠狠瞪了一眼黎烨，嘴一歪，也不回答。黎烨碰壁，只好怅然道：“我不是担心你嘛，人家是大小姐，要真出个什么事儿，你可怎么办。”
宁姐儿动了动嘴，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她想说的，不是她带嫣然走的，是嫣然自己想去的，可这说得通吗？而且，她有必要对黎烨说吗？白了黎烨一眼，又往前走。
子溪落后两人几步，不知两人说些什么，可看样子宁姐儿心情是极不好的。低头叹一声：气伤肝。
宁姐儿与黎烨在后院找到了芸娘等人，正等着他们一起吃斋饭。茹姐儿见宁姐儿终于来了，上前拉了宁姐儿手，又伸手抚了抚宁姐儿额上的细汗，问道：“怎么这么晚？”
宁姐儿朝茹姐儿一笑：“多玩了会子。”进得斋堂，里面已经坐得满满的。花琅那一家人坐了一桌，黎家也坐了一桌。黎烨进了斋堂朝宁姐儿说了声‘待会儿见’便朝黎大娘走去。茹姐儿把宁姐儿带到芸娘那一桌，芸娘笑道：“小丫头，又到哪玩去了，都忘了时辰了，再不来娘可要出去找你了呢。”
黎家那边儿朝芸娘笑了笑，也说了黎烨几句，便开始用饭。只花家，花大娘一直没抬眼，只花琅与宁姐儿直视笑了一下。
宁姐儿刚坐下准备吃饭，外头又进来一群人。
“师傅，斋菜可准备好了？”是一个婆子的声音。
斋堂里侍候的小和尚道：“准备好了，给施主单独留了一间，各位跟小和尚来。”
一行人便跟着小和尚穿过斋堂到了一个单独设置的饭堂
嫣然路过宁姐儿时，朝宁姐儿笑了一下。宁姐儿也回她一笑，只是这笑并不发自内心。陆无双也朝宁姐儿看了一眼，眼带笑意。陆无双看到茹姐儿时，眼里似有一丝的意外，却一闪而过。茹姐儿倒还陪上一笑。宁姐儿突然觉得有点儿毛骨耸然，像刮起了一阵冷风。
斋堂里的人都安静的吃着饭，忽然那间单独的饭堂里传来说话的声音：“然儿，再去买几个馒头进来。”
“娘，我没钱。”宁姐儿细嫩的声音响起。
“你钱袋里不是有些碎银子？”这声音一听便是嫣然娘的声音。
嫣然似乎不知该如何说，吞吞吐吐道：“那个.....那个......我用了，没了。”
“你买什么了？怎么就没了？”声音还算温和，听起来没有动怒。其他人也许不在意，可宁姐儿心里不知怎么就忐忑起来，这钱都是输出去的，可不是买了什么。
里头还在进行着对话。嫣然似想撒谎，慢慢吞吞说道：“我买吃的了。”嫣然娘显然是不信的，便道：“这些多银子，你买什么了？可不是被诓了吧？”
嫣然还没回答，便听陆无双道：“你是不是请你那个小伙伴吃东西了？是她让你买的吗？”嫣然立即反驳道：“当然不是，我没请她吃东西，她也没让我买东西。”
嫣然情绪有些激动，嫣然娘显得不相信她所说的，更相信陆无双说的。便道：“哪里认识的小丫头，这才第一次见面就把你身上的银子哄骗光了，你怎么这么大意？”语气不算严厉，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嫣然也有些气急：“真的不是她，她没问我要银子。真的。”可她越是这样说，那些人越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宁姐儿在外头听着心里却是窝着一肚子的火，这陆无双可真是不嫌事儿大。可她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出卖嫣然，说是嫣然去同那些妇人赌鸡斗去了。
她不能，这嫣然怎么也不敢说？哎，宁姐儿算是服了这大小姐了，胆子够小的。
嫣然娘似安慰道：“不是就不是吧，你急什么。便是也无所谓的，不过是几两碎银子，她一个乡野丫头没见过这些，正常。”
嫣然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她呢，这银子真不是她花的，她也没问我要，是我自己花掉的。”
嫣然娘叹一声儿，不知该说什么。陆无双道：“好了，好了，为着几两碎银子，然妹妹难道还要和你娘怄气不成。不管这银子是不是她用的，你与她不过萍水相逢，何必为了保她而与你娘怄气呢。”
“无双姐姐，真的不是她用的。是......”嫣然犹豫着是不是要说出实情。“是什么？”陆无双轻柔的问道。嫣然看了看她娘的脸色，慢慢儿说道：“是....是我去斗鸡用掉的。”
嫣然娘突然就生气了，语气也不似刚才那样随意，问道：“你说你去斗鸡？还把身上的银子输完了？谁教你的？什么叫自重身份不懂吗？与那些乡野丫头玩也就算了，竟学着玩这些低俗赌博，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嫣然见她娘真的生气了，赶紧道：“娘，对不起，我就是想凑热闹的，娘，对不起。”嫣然似要哭出来了一样，声音都有些发抖。
陆无双笑道：“三姨，别说然妹妹了，她还小不懂事，又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难免好奇。再遇上个当地的丫头领路，哪有不被蹿咄着玩些出格的。您饶了她吧。”
宁姐儿冷笑一声，陆无双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要她来当这垫被的嘛，她还真是杀人不用刀。
这些话别人没在意，黎烨听到了，子溪也听到了。黎烨不知发生何事，他认为宁姐儿会带了那小姐出去玩是有可能的，可要说窜咄着用别人的银子去赌博她却是不会的。
子溪一边儿咬着饭粒，一边儿看了宁姐儿几眼。宁姐儿哪是缺钱的，河边儿斗鸡的人堆儿宁姐儿是半步也没上前过，怎么这回就去了？子溪可不信那些人说的。
宁姐再吃得两口，放下碗箸，对芸娘道：“娘，我吃好了。一会儿你们是不是还要去念经？我到外边儿等你们。”
芸娘没注意到宁姐儿的情绪变化，许奶奶说道：“一会儿我去那边儿看看你大娘，茹姐儿也去，你要去吗？”
宁姐儿道：“我约了琅哥哥和黎烨呢，我还是在这边儿等你们好了。不会走远的。”许奶奶点点头，说道：“也好，反正我们去了也是帮着做生意，你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注意安全。”
宁姐儿应了声，焉嗒嗒的出了斋堂。
她刚出斋堂，黎烨后脚就跟上了：“花琅让我们去老地方等他。”
宁姐儿点点头：“我们带些吃的吧，我怕一会儿饿了。”
黎烨笑笑，从身后掏出一个小包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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