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决定 捉
当日夜里，芸娘和许奶奶一同到石家把宁姐儿接回去，还没到家门，便看见茹姐儿的马车走了过来。
等马车到得家门口时，芸娘和许奶奶已经进了屋子放家伙什，只宁姐儿守在那。
“姐，你回来了？”宁姐儿似有十年八年没见到茹姐儿似的跑上前，一把搂住茹姐儿的手臂。茹姐儿摸了摸宁姐儿的头，笑道：“给你带了好些东西，等回去了便给你。”
茹姐儿只当她是惦记着礼物，哪会知宁姐儿想的却是茹姐儿安然回来了，总算放了心。宁姐儿嘿嘿一笑：“真好，又有得吃了。我这几日都是石家，自己都会做冷食了呢。”宁姐儿顺着茹姐儿的话接了下去，心里埋了几日的阴霾一消而散。
茹姐儿牵着宁姐儿的手进了院子，芸娘正在布桌，喊了声：“二娘，我回来了。奶奶呢？”
芸娘扭头笑道：“在里头换衣裳呢，今儿生意不错，不过下了点儿毛毛雨。”如此一说茹姐儿便道：“那可得再熬些姜糖水来，驱驱寒。”
芸娘道：“翠儿正做着。你也快去洗洗手过来吧，吃饭了。”说着又对宁姐儿道：“宁儿也去洗手去，别把大黑身上的虱子染上了。”宁姐儿瘪着嘴道：“大黑可干净了，子溪哥哥每日都给它用药水洗过的。”
芸娘只笑不语。茹姐儿一边儿往自个儿屋里走一边儿对身后的婆子道：“李婆婆，把东西放在厅堂里就是了，你也快回去吧，李老爹可在外头等你呢。”李婆婆笑道：“不急，姐儿快去换一身儿，明儿我一早就过来。”茹姐儿笑了笑，又问宁姐儿：“子溪哥哥是谁啊？”她不常在家，只知道宁姐儿最喜欢提的便是花家的琅哥哥和黎家的黎烨，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了？
宁姐儿满不在乎的说：“就是石家二少爷，年前还问爹借水道那家。”茹姐想了想，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等大家都换好了衣裳洗干净了出来厅堂时，芸娘早就把饭摆好了，翠儿站在宁姐儿身后给她布菜：“宁姐儿想吃什么？”宁姐儿扭头萌萌道：“翠儿，我长大了，会夹菜了。”一句话倒说得大家都一笑。
许奶奶笑道：“翠儿，别管她，你也坐下用些。咱家没这么多规矩，反正你家老爷也不在。”翠儿笑应了一声儿，搬了凳子坐到宁姐儿身边。
芸娘问茹姐儿道：“在那边可好？你爷爷身子如何？”茹姐儿放了箸说道：“一切都好，有李婆婆和李老爹在，我什么也不用担心的。爷爷身子健朗，一顿可吃三碗饭呢。”许奶奶一笑：“嗯，倒没少了饭量。你没去时没个做饭的，估计他都是下馆子。”
茹姐儿笑道：“正是呢，爷爷还说让奶奶早点儿回去，他可不想过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有句话茹姐可没那脸皮说出来，那许老太爷说夜里连一个暖被的都没有，许奶奶若再不回去，他可得去找个暖被的。
茹姐儿想了想又道：“县令家的宴也好，学里那几个姐妹都去了，还认识了两个姐妹，是从京城来的，她家官位没人介绍，不过看县令家对她的态度，位置肯定不低。还不准随意进出，去的时候让我们早了半个时辰，家去的时候也得等那两个妹妹先走，我们才能走的。”
听到这儿，宁姐儿心里一咯噔，箸上的食物一下掉到桌子上。芸娘和许奶奶知道是因着那事儿，都看了宁姐儿一眼。许奶奶道：“那日可有发生什么？就没个人闯进去的？”
茹姐儿笑道：“奶奶说笑呢，宴客的地方分了内外院，外院一层两层的护卫家丁，便是躲过了外院的护卫家丁，想要进得内院也只有一个圆型的门，门口可守着五门个婆子呢。”
茹姐儿看宁姐儿不说话，又笑道：“你啊，真应该去的。那些东西带不出来，可都是咱这里没见过的，听说是专请了京城的师傅来做的，就做了那一日，第二日便走了。”宁姐苦笑一声，问道：“那些大小姐，就没几个脾气倨傲的？没为难姐姐吧？”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
茹姐儿笑道：“哪能啊，都是学里的姐妹，便是那两个新来的，都是礼仪十足呢，一言一行都是规矩，又有大人在一旁看着，听说便是行差踏错一步便会受到斥责的。大家闺秀可真不好当，吃也不能放开了吃。”宁姐儿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又问道：“姐姐与那两个新来的可有说上话？”
茹姐儿道：“嗯，也是她们的礼数，一个一个挨着来说了会子话。那个大些的叫陆无双，席间还抚琴一曲，技艺真是没得说。那个小的比你大上两三岁的样子，姓张名嫣然，很是活泼。”宁姐儿看茹姐儿的样子，怕是与那陆无双有了一面之缘还不止，印象更是不错。却听茹姐儿又道：“听说她们也在九岭，说是改天邀请我们去山上玩，到时姐姐带你一起去。”
惨了，这哪是印象不错，两人只怕再见几次面就成了手帕交了。宁姐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叹得一声，也不说话，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许奶奶和芸娘只道宁姐儿是那日的事受了委屈，也不说破，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饭。许奶奶还得到铺子去准备第二日的食物，芸娘也要收拾一下家，茹姐儿这个年纪也不好再出去，宁姐儿便又把大黑拉着跟了许奶奶去铺子上。
到得铺子上，许奶奶便忙起来。
“宁儿，你自个儿先玩着，奶奶可要忙的。”宁姐儿应声是，带着大黑坐到铺子外头那颗大树下，拿了两个包子，慢慢咬着。
黎烨的话一直在她心里，在别人看来，可能她是配不上花琅的，尤其花家还想把花琅往京城里送，以后亲事自然也该往京城里寻。她是要放弃呢，还是.......
宁姐儿正出着神，没发现花琅已经走到她跟前。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花琅脸上的伤还没好会，眼下还是青的。宁姐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时却没有喜悦。
大黑也抬起头来，只那么淡淡的叫了两声儿。若是平时，指不定早跳到花琅身上去了，这会儿却是圈儿在地上，懒懒的，动也没动一下。
花琅见她不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瞧这一人一狗，精神头似乎都不太好的样子。花琅可不知道宁姐儿去他家碰壁的事儿，只知道当日他娘不让他见人，说是他伤没好，不好出来见人的。他也觉得如此，便真个儿没出来见宁姐儿。不会是因为这个伤了宁姐儿的心了吧？却听宁姐儿道：“琅哥哥，听说你以后是要去京城的？”
花琅有些意外，这事儿他似乎谁也没说过，而且都是大人们的想法，他现在还没个概念，便笑道：“怎么了？你也想去？”
宁姐儿嘴一瘪，看来黎烨说的是真的了，她该怎么办？宁姐儿想了想，低下头道：“我不想去。”
花琅眉一皱，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宁姐儿。他如今日日努力读书，为的就是长大了好在京城谋一官位，但他想便是不在京城做官也成的，回九岭或者去锦城做官也可以，这样也许离宁姐儿就会近些。想通此节，花琅道：“京城肯定要去的，只是不用太长时间。我听说也可以回乡或者到县上做官的，如果再好能到锦城就更好了。”
宁姐儿瞪大了眼道：“真的不用在京城做官的？”花琅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做自己的主，不过看宁姐儿现在这副高兴的样子，只怕她是真不想去京城的，便道：“那当然，听说锦城更漂亮呢，百姓的生活也更富庶，当官的也轻松。”
宁姐儿心情突然就好了，想到花琅不用去京城，她也不该这么轻易放弃不是，便又想到了自己该如何与他靠近一些。花琅学问深，她又能帮他什么呢？宁姐儿出着神，花琅又看不懂她了，问道：“你又在想什么？”宁姐儿笑道：“我明儿就去拜石老太爷为师学习。”
花琅完全不知这逻辑是如何转换的，愣得片刻，却又笑起来。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不是她叫你出来的？”一个婆子的声音响起，很是尖厉的样子。宁姐儿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花琅见好不容易笑了的宁姐儿又丧着一张脸，对那婆子道：“我自己要来的，你跟出来做什么。”
那婆子对花琅谄媚的笑道：“少爷，你该好好学习的，再不能贪玩了，功名要紧。”说着便上前拉住了花琅的手。力道看起来轻，实则紧紧将花琅的手腕捏在手心里，花琅动也动不了一下。
宁姐儿知道花琅出来不容易，定是瞒了家里边儿的。便对花琅笑道：“琅哥哥，你快回去吧，婆婆说得对，功名重要。”花琅扭头看着宁姐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点了点头，随了那婆子回去。
宁姐儿既打定了心思要开始学习，终究是有原因的。只要不去京城，哪里都好。花琅要做官，她便努力让自己做一个贤内助，让他后顾无忧。她身无所长，除了认识几个字，还真没什么手艺傍身。如今石家正好在，她可以央求石老爷子教她一些寻常的药理、药膳之类的，也好给一家人调理身子不是。
越想便越觉得有希望，心情也好了许多。
“想到什么，这么高兴？”
宁姐儿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大黑已经一爪子扑了上去，甚是亲热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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