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绿军装比简渔高出不少,简渔背的很是吃力,几乎是拖着绿军装往外挪,再出了门时,远处的光亮已经消失,耳边是轰鸣的水声,简渔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水淹没,简渔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几乎是带着哭腔骂背上的人,“你那都是什么猪队友,人都丢了也不知道来找。”
绿军装自然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复,简渔的眼里进了水几乎看不清东西,手却依然死死拽着绿军装的胳膊往前挪,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就在简渔觉得自己腿软的几乎在下一秒就可以跌倒时,海水也翻滚着巨浪奔涌而至,简渔只觉得咸腥的海水瞬间便没顶而过,她下意识的扭身抱紧绿军装,身体却已经没了力气再跟疾驰的水流做斗争,只是堪堪拖着绿军装一起浮在水面。
“你说这次我们是不是死定了。”简渔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问谁,甚至有一刻她觉得,就这样OVER了也好,至少免受未来几十年学医的折磨。
绿军装却在这时突然动了动,凑近简渔的耳朵,虚弱的用气声道:“远处那棵树,爬上去。”
简渔也顾不得他的突然转醒,赶忙去看,果然前面有棵分叉的老树,树挺粗壮,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被水连根拔起。
简渔点了点头,转了个身子,说:“抱紧我脖子,我空不出手拉你。”
绿军装把手攀上简渔的肩膀固定住,没敢使劲儿。
“紧点儿,勒不死,不然一会儿冲散了。”简渔不满,于是绿军装的手又紧了紧。
水流带着他们朝大树冲去,简渔搓了搓手掌,瞅准机会伸手一抓,紧紧抱住树杈,巨大的冲力让简渔的胳膊险些错位,绿军装也伸出只手抓住树干,把两人稳定住。
简渔呼哧呼哧喘着气儿,刚才那一下把她最后的一点力气也挥霍一空,可她不敢松劲儿,生死或许也就在这一瞬间,她不敢拿自己和绿军装的命去赌。
绿军装附在简渔身后,替她当去不少水流,简渔问他:“你有力气爬上去吗?”
绿军装说:“你先上,踩着我。”
简渔侧着头瞥他一眼:“我没劲儿了,你先踩着我上,上去拉我。”
绿军装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他跟简渔调了下位置,简渔往下沉了沉,让绿军装能一曲腿就踩到她,还不忘嘱咐:“别踩脸就成。”
绿军装低低咳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在笑,简渔只感觉肩膀一沉,还不等吃力,绿军装已经窜上了树,扭身朝她伸出手,简渔伸手拉住,借着绿军装的力也爬了上去,几乎是一踩到实地,简渔立刻便坐到了地上,绿军装比她好不到哪里,正靠着另一边的树杈缓劲儿。
过了好一会儿简渔才慢腾腾的爬到绿军装身边,探手去查看他的伤口,绿军装脸上的血已经被水冲洗干净,伤口泡的发白显得很是狰狞,简渔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在她有往口袋里塞东西的习惯,这会儿简渔掏了掏,竟然真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还有一瓶哇哈哈,刚才经过那样的折腾竟然也神奇的没有掉落。
简渔把娃哈哈塞到绿军装手里:“虽然幼稚,但是好歹能补充点糖分,凑合下吧。”说着自己去折腾那块手帕,看能不能给绿军装巴扎下伤口。
绿军装拿着娃哈哈沉默了下,又推回给简渔,“留着吧,还不知道得耗多久。”
简渔却不管,刚想给绿军装打开才发现没有吸管,只得用牙咬开,才凑到绿军装嘴边,“喝了吧,喝了好歹能耗久点。”
绿军装抿着唇不动,简渔恍然:“别介意,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时候你就当我是男的吧。”
绿军装依然不动,简渔便急了:“你不会还要我喂你吧,自己喝还是我灌你,你选一个,我告诉你,别觉得我灌不到你,我从小就帮我妈给我弟灌药,一罐一个准。”
绿军装看着简渔,简渔也回视着对方,绿军装的脸上有着先前留下的迷彩油,被水一泡便昏花的看不清相貌,但简渔却觉得他的眼晶亮的吓人,不自觉移了下目光,却还是坚持着把瓶子戳在绿军装面前,绿军装只得默默的接了瓶子,一仰脖子灌下去。
简渔见绿军装喝了,这才又拿起手帕继续在绿军装脑袋上折腾,好在手帕之前是简爸用的,够大,简渔东撕一块儿,西扯一条,竟然也凑凑合合的把伤口给包扎上了。半是邀功的朝绿军装一笑,才学着绿军装的样子靠在树杈上,问:“灯掉下来你挡什么,笨死了。”
绿军装反问:“那你为什么不逃跑。”
“跑了,可惜跑慢了。”简渔很是懊丧。
“不带着我你能赶上他们。”绿军装依然侧头看着简渔。
简渔挠挠头,迟疑了一下,才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灯砸,估计这会儿都跟你队友汇合了,我要是丢下你,多不仗义。”
绿军装低笑了一声:“丢了命就仗义了?”
“那也不能看着你死,我是要当医生的人,医生慈悲心怀是根本,我爸说的。”
于是绿军装轻笑起来,没再说话,简渔也觉得累,两人便沉默下来,虽然有树叶遮着,雨水依然冲刷的身体不舒服,疲惫一波一波的袭来,简渔终是抵抗不住沉沉睡去。
再清醒时,简渔是被人摇醒的,雨已经停了,下面的水却没有退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温度有点低,简渔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衣服,只觉得全身发冷。“怎么了?”她抱着胳膊问正看着自己的绿军装。
绿军装眼里隐隐有着担忧:“你体温有些低,得起来活动一下。”
简渔试着爬起来,却觉得脚上根本就使不上力,反而是折腾的那几下让晨风有机会灌了进来,更觉得冷了。她朝着绿军装苦笑,显得可怜兮兮,“我实在是动不了了,低点就低点吧,又不是北极,冻不死人。”
绿军装无奈的叹了口气,脱了雨披离得简渔又近了些,才说:“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个时候把你当男的,你说的。”
简渔茫然,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却被绿军装揽入怀里,温热铺天盖地的袭来,简渔只差舒服的喟叹一声,又往绿军装怀里挤了挤,绿军装抱的很绅士,两只大掌附在简渔的后背上替她取暖,“好点了吗?”或许是离得比较近,绿军装的声音听起来磁性的很好听,简渔点了点头,也把自己的手环在绿军装的后背上,相帮他捂热一些。
两人就这么裹着雨披相拥着挤在一起,看着日头渐渐升到正空,温度逐渐上来,阳光把衣服晒得半干,简渔却依然觉得冷,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滚烫一片。
绿军装也发现了简渔的异样,伸手去试她的温度,然后更加担忧的把她抱紧了一些,这里没有水,也没有药,靠的只能是意志,他真担心简渔撑不过去。
简渔的脸不自然的泛着红,这会儿脑袋也开始昏沉起来,她迷迷瞪瞪的把脑袋歪到绿军装肩膀上仰头看他:“你说我会不会死?”
“不会。”绿军装毫不迟疑的说,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
简渔被勒的不舒服,却觉得分外安心,她睁着眼看了会儿天空,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简渔发现自己正倚在绿军装胸前,天空昏暗一片,看不清时间,雨又开始往下落,不算大,但是冷冰冰的一滴一滴砸在两人身上,简渔瑟缩着动了动胳膊,绿军装立刻睁开眼睛看她。
“什么时候了?”简渔的嗓子沙哑干涩,问完了便忍不住的低咳几声。
“你睡了一天。”绿军装帮她调整了下姿势,又用雨披把两人裹好,“少说些话,节省体力。”
简渔浑身无力,温度比早晨时又升高了些,烫的她浑身难受,骨缝里却又冷的出奇,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再一点点流失出去,她很渴,便伸了舌头去够雨滴。
绿军装只是看着她,没有阻止。
“听说你们当兵的野外求生遇到这种事连那什么都会喝,是不是真的。”简渔好奇,强打起精神问绿军装。
绿军装点了点头,“那有什么,有时候也会喝血,动物血,人血,都喝过。”
“那我不行,我晕血。”简渔恶心的皱起眉头,太阳穴突突的疼的更厉害了。
“那你还学医,哪有医生晕血的?”绿军装也好奇。
简渔撇嘴,没有回答绿军装,眼里却有些落寞,“其实我是想当歌手的,可是我哥有勇气追求梦想,我没有。”
绿军装便轻轻的拍着她不说话,简渔继续道:“你陪我说会儿话吧,我又想睡了,我现在不能睡,我怕我醒不了。“
“你想聊什么?”绿军装的动作顿了一下,才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聊聊你的事儿吧,你叫什么呀?我要是死了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亏大了。”简渔又咳了几声,觉得嗓子里堵的难受。
绿军装给她抚了抚背,说:“我叫齐孽。”
“哈?哪个孽?”简渔只觉得这名字说不出的怪。
“妖孽的孽。”绿军装勾起唇角,从简渔的角度看,却更像是自嘲。
“那个——“简渔想了想,才勉强说了句,“你爸妈挺有创意,你看我们家,我哥叫简牧,我叫简渔,我弟叫简农,渔牧农全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一家子农副产品呢。”
齐孽咬着舌尖轻笑,“名字是我妈起的,还没生就起好了,我一生下来她就自杀了。”
这下简渔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齐孽便揉了揉简渔的脑袋,“其实名字也就那么回事,代号而已。”
简渔点了点头,却觉得有点难过,或许是因为生病,或许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又或许是她此刻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绿军装,简渔莫名的便对齐孽有了些脆弱的又不可思议的心疼,她伸着脸在齐孽胸前蹭了蹭,眼睛有点湿,不由得低声嘟囔,“你不该挡的,我知道你是替我挡的,可是现在我要死了,你或许也会死,你本来可以离开的,你就是笨,我也笨,我要是不留下也不会这样,我爸还说来接我,让我坚持两个小时,可我没等到他。”简渔说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留下来,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脸,混在雨水里也清晰可辨。
齐孽抿着唇不说话,简渔却哭的更厉害了,仿佛一瞬间,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彻底崩溃,她把齐孽的手拉过来死死拽着,“我们也算难兄难弟了,记着我叫简渔,简单的简,三点水的渔,我要是死了你就去替我找我爸,他叫简项南,就在701军区医院当副院长,你就让他告诉简农,回去退学重考,考华夏军大医学院,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齐孽回握住简渔的手,那双手因为之前抱住树干被蹭破了一层皮,现在泡的发白,看着惨不忍睹,齐孽眼里神色莫测,说:“你自己去跟他们说。”
简渔流着眼泪:“你不会真打算让我托梦吧,怪吓人的。”
齐孽忍不住拿下巴磕了下简渔的脑袋:“活着出去,想说什么都可以跟他们说。”
简渔吸了吸鼻子,毫不避讳的把鼻涕蹭在齐孽胸前,哽咽着说:“精神是美好的,可惜现实挺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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