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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爱不容易 七


年初二一早,东篱起的很早,外婆说要做她最拿手的菜。东篱帮忙洗菜,坐在客厅,老爷子院子里打太极,徐策起来的时候,东篱已经把菜都洗好了。徐策惊讶:“你们这么急做什么?”

        东篱笑话他:“只有你大概作息雷打不动,连鞭炮声都打搅不了你。”

        徐策笑她:“那今晚上我替你捂着耳朵。可以吧?”

        东篱边擦手边说:“我才不听你的歪理。”

        外婆笑着看着两个小辈闹嘴,笑呵呵的问:“鱼想吃清蒸的,还是红烧?”

        东篱问:“外公爱吃什么鱼?”

        外婆笑着说:“他从不吃鱼。”

        东篱觉得这对老人很神奇,各自爱好谁都和谁不一样,谁也不会影响谁。老爷子是文科人士,爱书法,打太极、爱刻章。老太太年轻时是机械总工,后来是大学物理电路老师。对书法一点不感兴趣,也不爱运动。比较爱养花。倒是对电子产品很精通,她现在的平板、电脑、手机,都是各品牌的最新版。而老爷子对这些一无所知,两个人的爱好兼容的很好。

        东篱想,最好的伴侣莫过于此了。

        徐策洗了手说:“我来做吧。”

        外婆笑起来,三个人俩聊天看起来很热闹,东篱最后还是没有能好好吃这顿饭。

        菜出锅的时候,老爷子给不速之客开了门,陈蔚荣的秘书来了,站在客厅里固执的请东篱走一趟,东篱手上端着菜,问:“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们吃过午饭再说?”

        老爷子问:“陈董越老越任性了,吃了午饭再说吧。”

        何卓对老爷子倒是恭敬,礼貌的说:“徐老,董事长出事了,让我来请小姐回家。失礼的地方,下次给您赔罪。”

        话已经说成这样了。徐正功没话再说。

        徐策问:”您这话说的不对吧,找我太太可没道理。您应该去找陈苓,陈小姐。我希望陈董能过个好年。”

        徐策已经明确拒绝了,何卓有些急,脱口而出:“徐小姐,您母亲也在,有些旧怨,都在场比较好。”

        东篱问:“旧怨?何秘书和我说说,我和你们董事长有什么旧怨?”

        何卓没想到东篱对陈家全然的拒绝,他原先以为这趟容易,没想到,却是最难的。

        他不敢再一味的强调旧怨,换了口气说:“打扰到你们,我非常抱歉,但是,叶小姐,董事长让我来接你,有重要的事。”

        这样一味的僵持没有意义,指只会打扰到两个老人。两个老人都不好说话了。

        东篱冷静考虑后说:“您等一等吧,先陪外婆外公聊着,我去收拾下。”

        说完转身上楼,徐策跟着她进房间,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愤怒,没出发泄!他们真是无处不在,轻易的搅乱她的生活。

        徐策站在她身后,她明明气的闭着眼睛,却不肯说出来。手攥起来又松开。反复这样。

        徐策握着她的肩膀,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真难看,居然被人追到家里来了。”

        徐策伸开手臂拥着她说:“东篱,这没什么,不要见外。不必惧怕这些。你要记住,首先你是我的老婆。”

        东篱挣脱开他,穿了外衣,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陪我,我自己来。你在家陪外公外婆。”

        徐策一直看着她,她很坚决的摇头。

        徐策知道她不愿意有人闯进她自己都不肯面对的局面。他也不行。

        东篱下楼的时候,徐正功正问:“严重吗?”

        东篱和外婆说:“外婆你们先吃,我晚上回来和你们吃晚饭。”

        老人拍拍她肩,笑笑说:“你爱吃的鱼,我给你留着。”仿佛她就是出门一趟,片刻回来。

        徐策送他们出门,上车前还在说:“真的不用我去?”

        东篱笑着摇头:“不用,说不准要你来接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东篱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事,但是看何卓的架势,应该不是好事,陈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又一想,有她妈妈叶丽雯在,事情大概不会好到哪里去。

        下山的路上,何卓一反在山上的态度,一句话也不说。东篱问:“现在是去哪里?”

        何卓答:“医院。”

        东篱问:“何秘书,陈董病了你们真的不应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何卓好久没说话,东篱以为他不打算和她说话了,他却说:“小姐,还是董事长和你亲自说比较好。”

        东篱再一句话也没说。

        何卓嘴上不说话,心里却感叹人的际遇。谁能想到,陈董的女儿,是从小摸爬滚打辛苦长大的?

        事情起因,不过是他多嘴了一句说:叶小姐倒是和夫人有些像,和小晖一样,左手来的快。

        就是这样一句无足轻重的闲话,偏偏让董事长起了疑心。这段时间钻劲的调查叶东篱,偏偏事情总是在不可思议的时候,就那样巧合。正赶上董事长家的季度体检,他做了亲子鉴定,偏偏医生多事鉴定了东篱和他们夫妻,一家三口完全吻合。

        东篱和夫人完全吻合。母女关系。

        有些错是自己亲手做的,因果都要自己收。

        东篱跟着何卓一路到医院顶楼的专护病房,楼上安静的不像在医院里。门外却站着何茗瑜、陈苓、陈晖、叶丽雯。

        母子三人站在叶丽雯的对面,恨不得吃了她,叶丽雯倒是随意,但是脸上还是看得出来焦急。

        东篱问何卓:“叫我来,就是为了看他们吵架吗?”

        说实话,她有些惊讶,看到陈晖。她从没往这里想,陈晖是陈蔚荣的儿子。

        她心里嘲笑自己,连个小孩子都能察言观色的在她面前讨教,她却毫不自知。他怕是早知道了,所以才会接近她。她现在却没时间感叹被时运捉弄。

        陈苓看到东篱,愤怒的骂她:“你们母女为什么那么无耻!爸爸刚病了,你们就迫不及待!”

        何卓推开门说:“叶小姐和我进来。”

        东篱问:“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大家听听?”

        里面的陈蔚荣传来:“都进来吧。”听得出来声音不太好。

        东篱进去后,陈蔚荣靠在床上,大概身体的缘故,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有些颓。何卓合时宜的推出去关上门。房间里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他环顾着病房里的每个人,很久。

        连何茗瑜都不说话。

        他看着叶丽雯很久,问:“是你做的吗?”

        叶丽雯笑起来:“你都知道了?那你是认定我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何茗瑜问:“老陈,到底什么事?”

        陈蔚荣盯着叶丽雯说:“我会把我所持有的所有股份全部给东篱。我已经在着手做相关移交了。”

        何茗瑜和叶丽雯都不可思议,东篱自己都不可思议,这些人都疯了吗?

        何茗瑜一听就炸毛了,尖叫着喊到:“你说什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陈蔚荣,你怎么敢!”

        她全是愤怒,憎恨。和不可置信。

        陈蔚荣却只看着叶丽雯。

        叶丽雯终于大笑起来,她笑的比任何时候都艳丽,都大声,还有狰狞。

        笑的疯狂,“陈蔚荣,你早知道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敢说?你也怕?那是你们活该!”

        陈蔚荣脸色很差,东篱看着这群人疯了一样,她等着散场。对面的陈苓和陈晖看着她,神色莫辨。

        陈蔚荣问:“所以,你没有一天好好对她是吗?住在鱼蛇混杂的地方,为了让她走入歧途,阻止她的事业,费尽手段是不是?”

        叶丽雯还是在笑,有恃无恐。

        陈蔚荣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面色紧绷,突然!他使劲的用力拽开点滴瓶。

        “啪!”,点滴瓶和点滴架摔在地上,声音刺耳。

        何卓赶紧冲进来,扶着他的手,他甩开何卓,只看着叶丽雯愤怒的嘶吼:“贱人!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偷换了我的女儿!你竟然敢!”

        东篱一时没懂他说的,她有片刻茫然,转头看叶丽雯。

        叶丽雯终于不笑了,脸色却依旧狰狞,还有疯狂。

        看着东篱,愤怒又尖利“我是换了她!何茗瑜,陈蔚荣,你们自己造的孽!何茗瑜你不是觉得你赢了吗?你女儿不照样在我手下活了二十几年。我就是让你们尝尝,心疼是什么滋味!不止你们是人!陈蔚荣,那是你欠我的!你怎么对我的?我没名没分,我都忍了,你竟然容忍你老婆买凶撞我!你们是人,我就不是人吗?”她接近歇斯底里的怒吼。

        东篱问她:“你说什么?”

        何茗瑜懵了,迷茫的问她:“你在胡说什么?”

        “闭嘴!”东篱打断何茗瑜说话。

        她脑子里这一刻静的什么都听不见,执着的问叶丽雯“你刚才说什么?”

        叶丽雯看她,不知是悲还是怒,“你像是他女儿,硬气,那么些年,都自尊自爱。我是把你带不进歧途,可你也不见得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东篱认真的想了她的话的可能性,转头问陈蔚荣:“是不是?她换了我,是不是?”

        陈蔚荣看着她的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东篱拔高声音愤怒的问:“是不是?”

        房间里安静片刻后,乱成了一团。

        何茗瑜不能置信,突然哭成泪人,问:“你们什么意思?你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陈苓和陈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可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陈苓尖叫着喊:“不可能,是这两个贱.人在这里狡辩!不可能!这两个贱人想方设法要得到爸爸的财产!”

        东篱的声音执着冷静:“我不信你有那个本事,在医院里能把我换出来。值班医生值班护士难道不会有人起疑?父母不认识我,妇产科医生不可能不认识。我的出生记录不会错,出生时间对不上,血样对不上,没有可能。”

        叶丽雯笑的讽刺:“为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所有事都能干净磊落?你那个亲妈当年找人撞我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报应!”

        东篱声音依旧静静的,听不出喜怒,固执的问“你怎么可能逃过医生的眼睛?为什么没人知会?”

        何卓扶着陈蔚荣,解释道:“医院婴儿被换,当值医生和当值护士要负全责的,他们面临的是被开除,或者更严厉的处理。如果家属没有起疑,医生自然不会自找麻烦。相反还会帮忙掩盖。”

        东篱心里那一点不相信终于成了死灰。

        她喃喃道:“所以,我就这样轻易被人换了?而我的家人却没人知道?差错中,甚至有人掩盖这桩丑闻?是吗?”

        陈蔚荣叫她:“东篱,这是我们的错。”

        东篱笑起来,她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个事情,也不打算接受,“你的罪孽太多,何止这一件?”

        她原本等着散场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奔溃,她声色俱厉的质问陈蔚荣:“你们造孽,为什么要连累我?我被换了,那她是谁?她是谁的女儿?我出生的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正牌太太巩固地位?情人篡权?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陈蔚荣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陈苓用手捂着嘴,摇头,不相信她的身份一瞬间天翻地覆。

        陈晖却依旧看着东篱。

        何茗瑜被眼前的真相搅起了二十几年的旧恨,仓皇不知所措的看看东篱,哭看着叶丽雯,看着陈蔚荣,拽着陈蔚荣的胳膊问:“陈蔚荣,到底为什么?我忍了你二十几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容忍这个贱人一次一次的伤害我!你竟然容忍她偷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知道吗!那是我的女儿!”她指着东篱,一声一声的重复,说到最后她哭声变成悲苍的哀嚎。哭得房间里的人都面目肃然。

        东篱依旧在看叶丽雯,她眼神里的怨恨、不甘心、还有疯狂。

        她问叶丽雯“陈苓是你女儿,对吧?所以你怨恨我和徐策结婚,你不准我接触陈蔚荣,你怕我抢了你女儿的东西?是吗?”

        陈苓却不信:“不!怎么可能!不!我妈妈不可能是你这个贱人!不可能!”

        东篱感觉自己像是站在炙热的气息中,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为什么是她来收这个结果?

        东篱不知道叶丽雯心里怎么想,她是罪犯,却让她背了原罪。她该得到她的恶果。

        房间里哭声吵声,东篱失望的看了眼陈蔚荣。

        大年初二,他送给她一个潘多拉盒子,里面装了二十几年的所有罪恶。

        她紧攥着大衣的衣摆,沉默的转身,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真的不想和他们有瓜葛。

        身后的陈蔚荣叫她的声音被她闭上的门隔绝开了。

        楼道里的窗开着,有风吹进来,却仿佛吹进她骨头里一样,让她冷的发抖。她站在楼道里,脑子里空成一片。

        身后追来的人说:“我知道你是我姐姐。”

        东篱转身看陈晖,她对他是有些抱歉,可是不能接受他是她弟弟。她没有家人,她从来就知道。

        “不是,我不是。不要当我是亲人。”

        陈晖却执着的说:“可你是我亲姐姐。”

        东篱笑起来,“你亲姐在里面。你们不能愿意付出的时候,就全心爱护一个人,不愿意的时候,就随意舍弃。你们把亲情给了别人,却要我来负责任,该负责任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她深深的看了眼陈晖,心里发疼,她原本不是这样的,她可以有家人,有人爱护,还有弟弟。她原本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活着,不用背着那样的原罪,自卑的活着。她不该得到这样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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