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生死之伴
宋太后这才注意到卫容的存在。
“当年的小容儿如今竟也长得这么大了。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宋太后在闺中时曾与卫容母亲私交甚好，奈何卫容母亲早逝，当年宋太后听闻此事，还痛苦了一场。
“恩。谢太后赞赏，卫容身为将领，义不容辞。”
“小容儿啊，你这轮廓可跟你母亲当年一模一样，想当年你母亲的姿容，那可是迷倒了京中万千子弟呢。”
众臣听到这话，有几个不免捂嘴笑起来。
压根没人见过卫将军女装的模样，平日作风也和男儿无异，众臣早已习惯了将她当做男儿看待。
“卫容自认为比不过母亲。”卫容莫说比不过了，她从未见过母亲的样子，哪知道是何等风采。
“哎，若是你母亲还在世，你也不至于……”宋太后想到卫容的母亲，眼眶竟红了起来，不禁替她感到惋惜。
“太后莫要伤感，人生离别皆有时，卫容如今守家卫国，以此为荣。”
太后听了这话，既替君主有这般臣下而欣慰，却还是因为卫容的遭遇又有些许遗憾感伤。
席已过半，觥筹交错，众人谈笑言语。
殊不知，危机悄然而至。
“皇上！有刺客！”
侍卫从外门匆忙跑进来，高声护驾。
“什么！”
席间顿时传来杯盏落地的声响。
卫容第一个站起来，
“护驾！众人听我指挥。”她立于群臣之间。“皇上与太后先行离开，武将留下，随我一同。”
“大概多少人。”
“一百五十人之多，身手奇崛，宫中侍卫根本不是其对手！”
“混账！分明就是明目张胆的刺杀！”楚宵提着剑，迎风而立，墨青色的衣角在风里摇曳。
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向来笑面生风的三王爷此刻无惧反怒，众人以为三王爷只会文政之道，却没想到，此刻第一个拔剑的人却是他。
正说着，外面一种黑衣之人杀入宫门。
“是东夷的死士。”卫容远远便看到了他们的身法，与东夷人交过战的她再熟悉不过。
东夷擅养死士。
卫容见到太后与皇帝已先行离开，群臣乱做一团。
赵熙站在那儿，那副模样像是誓死要与卫容并肩战斗到最后一刻。
“赵熙！你走！”卫容冲着他吼了一句，赵熙只是个文弱书生，刀剑无眼，他根本扛不住。
“卫木头！”
“你！给我带他走！”卫容将腰间的将军令扔在地上的侍卫面前，若间此令，将命不可违。
“你的刀借我一用。”
赵熙被那侍卫强行拖出老远，
“卫木头！活着回来见过！”
“我死不了的！”正说着，卫容已然与东夷死士厮杀开来。
楚宵的剑刃染血。
“楚宵，后面！”
楚宵回身一刺，鲜血溅满衣衫。
两人四目相对，卫容粲然一笑，挥手便是一刀。楚宵见她被人群包围，仿佛那一瞬间前二十多年里所有的一切都无足轻重了，他挑起剑，将面前之人一一刺毙。
“阿容！”
卫容在层层包围中一愣，他刚才，喊自己什么？
便是这一分神，卫容一个疏忽，东夷死士的弯刀飞向她，这一击，必死无疑。
她脑海中几乎是空的，最后浮现的是，十六岁那年，王府的树下，楚宵的笑脸。
然而，下一瞬，墨影纵身挡过，弯刀擦着楚宵的衣袖飞过去，霎时涌出血来。
“你走啊!他们的目标是我，与你无关！”卫容见他收了伤，怒色于他。
“卫容！你怎么那么傻！到现在都不明白！”
楚宵说着，剑在左手中飞舞起来。
卫容记得，楚宵的左手受过伤，一生不能提重。
“你！”
“小心！”楚宵一面厮杀，一面顾及卫容这边的状况。
卫容终是以一敌百之势杀出重围，一百多人悉数剿灭。
“楚宵！”楚宵最后一个倒下去，墨青色的衣衫被染作黑色，滴出血来，卫容抱着他，匆忙敢来的宫中禁军只看到三王爷倒在卫将军的怀中。
“救他！快救他！”
鲜血顺着卫容的脸颊留下来，她像是哭了。
卫容只是感受到他伤口的血一直往外涌着，丝毫没有停下的征兆。她心底念了千遍万遍他的名字，那一刀，她宁愿划在自己身上。
又怎么舍得让楚宵受半点伤害啊。
卫容眼前一黑，后来便没了知觉。
卫容在疲乏的昏沉里坐了一个梦，一个藏在她心底好多年的梦。
“楚宵，这里，好痛。”十五岁的卫容与楚宵缩在漆黑的角落里，本来是偷跑到山中，躲到山洞里躲雨，山洞却莫名塌了下来，楚宵死死护住了卫容。
仅剩的角落使得两人幸免于难，卫容在他怀中颤颤的呼吸，只觉得肩膀一阵痛。
“阿容，你等等。”
是压在她肩膀上的石头。
楚宵拿手肘撑在她肩膀上，手掌撑着石头。
“再忍一忍，应该，应该会有人来的。”
人是来了，楚宵的左臂却废了，筋裂骨碎，此生再不能提重。
卫容从抑郁的苦痛里睁眼，眼前屋里人的面孔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将军，你醒了。”
“这是？”卫容艰难开口。
“宫中。”
卫容想起自己倒下的最后一眼，是楚宵！
“王爷他怎样了？”她扯着太医的衣角，用仅有的力气摇晃着。
“王爷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还未醒来。”
“噢。”听到他并无大碍，卫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掉了下来。
“皇上驾到~”
外面太监高声呼道。
“爱卿不必行礼，好好躺着。”楚懿疾步从外面进来，神色紧张却满是关切。
“你们都退下吧，朕与话要与爱卿说。”
众人听了皇上的话，一一退了出去。
“皇上，王爷，王爷他……”
“容姐姐！”
楚懿一开口，卫容呆了。
“三哥他没事，已经醒了，他是喊着阿容醒过来的！”楚懿神色有些激动，抑制不住了。
“他……”卫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又救了自己一次，又是自己没用。
“容姐姐，你怎么就不懂三哥的心意！”
“他的心意？”
多年以前，他们三人，每次都是卫容为首，跑出宫去，在外面接头放肆嬉闹一通，天黑才溜回宫。卫容总欺负比她小的孩子，留下烂摊子楚宵帮她来收拾，楚懿那时尚年幼，只知道跟着兄长后头。
“三哥他倾心于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卫容被楚懿说的失了神，他一直对自己的心意？
自己竟然从来不知道。
“我知道你与三哥之间有误会，可有什么事情不能与他好好说，你知道吗，我多讨厌三哥，皇位本就是他的，他偏让我来，总说什么你阿容姐姐不喜欢权力之争，还说什么一辈子只想要阿容一人。你对三哥却那般态度！若不是因为你！三哥怎么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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