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打算出谷
夜徐徐降临，广袤的天空中，繁星闪烁，仿佛冥冥中神的眼睛，散发着神秘的光彩俯瞰人间芸芸众生。
洛儿独自跃上了山洞旁的一棵参天大树，坐在一根粗壮的枝桠上，无聊地数着天上的星星。
许久，她发出一声轻叹：“会是谁主宰这一切呢？”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突兀的蜂鸣，她大惊，迅速侧头，一粒石子从她的耳侧飞快地擦过，击中了身旁的另一根枝桠。
“啪！”枝桠应声而断。
随即，余光中风一般地袭来一个白色身影，伴随着一股凌厉的掌气。
洛儿单手抵住枝桠，纵身一跃，白影扑了个空，随即反弹回去，同时带出片片掌影。
她抽身不及，临危一瞬间，一个倒转乾坤支开掌影，双手劈向对方的双肋。
白影一个虚晃躲开她的进攻，几招过后，双手闪电般地牢牢扼住她的双腕。
洛儿一急，硬是拧过身子，双脚并用，劈向对方头部。
对方双手松开，向后飘移了一步，忽然跃起，双掌搭上了她的双肩。
她想站起，肩头却似压了千斤坠猛地一沉，惹得枝桠一阵剧烈的摇颤。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却被压得老老实实，不得动弹。
她的脸上一阵羞窘：“清遥，我输了。”
清遥松开了手，微微含笑：“你的进步很大，已经能接我十招了。”
她转过身，细想了一下，说道：“不过我总感觉抓不住最关键的东西，就像是招式缺少了灵魂，而看你的手法，却是轻松自然。”
清遥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深：“你也感觉到了？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蝶宫的武功以阴柔为重，特别是冰魄决。宫主为了让你屏除其他武功的干扰而潜心修炼冰魄决，所以从未教你习武。但是你醒来后不仅性格大变，而且身手相当凌厉，以至于你现在所练的招式已经潜移默化，阳刚之气压过了阴柔之气。”
洛儿眨了眨眼，说道：“那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人教我武功、教我识字、教我……”她顿了顿，眼中星光逝去，黯然道：“最后，他出卖了我。”
清遥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一抹惊诧，然后无声息地消逝在一声低叹里：“只是梦而已，不用太作计较。”
洛儿挤出一丝微笑：“是啊，只是梦而已。清遥，我也想知道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嗯。”
“为什么你说你和幽夜是我未来的夫君？”
她问这话的时候丝毫不带羞态，而清遥估计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所以他微微一愣，俊朗的眸子扭了过去，躲过她直射过来的目光。
“如果夺不回冰魄决，就不会再有夫君一说。”
她不甘心，追问道：“那如果夺回了呢？难道我就要嫁给你们两个人？”
清遥侧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他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件事情。
洛儿一袭桃红色罗衫，长发很自然地绾起垂在脑后，显得简单清爽、干净利落。殷红的双唇紧抿，一双明媚的眼睛英气逼人。
他出神地望着她，思绪忽然飘向了很久前。
那个稚嫩的小女孩羞答答地拉住宫主的衣袖褶子，双眸明澈得都可以汪出水来。她伸出嫩白如葱的手臂，指了指跪在天殿上待选的他，声如夜莺：“娘，我只要清遥哥哥。”
所有小花童羡慕的目光唰地聚集在淡雅的他的身上，那一年，他十六岁，她十三岁，幽夜十四岁。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她的左翼使。
她总是喜欢黏着他，听他吹箫、看他习武，就连她的日常生活起居都由他来料理。她看着他的眼神永远都是不腻的感觉，仿佛这世上她所感兴趣的只有他一个人，什么圣女身份、什么蝶宫未来宫主，全都是有人为她打点好一切，只要她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行。所以，她的生活里、思想里，从来没有过其它杂念，单纯得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曾问起过她的心愿，她羞红了脸细声回道：“我只愿做你的新娘。”
他呢？何尝不是按部就班地走着别人为自己安排好的人生轨迹，除了练功、除了陪她，他的生活里再也没有其它。
他曾以为自己就要这么一辈子地生活下去，和幽夜一起，陪着她。
幽夜应该是爱她的吧，为了成为右翼使，幽夜拼了命地练功，终于从诸多花童中脱颖而出。
而他呢？他被称为水蝶，清淡如水、漠然如水，好像清澈得能一眼见底，却其实深不可测。
“清遥，清遥！”
思绪被洛儿的呼唤拉了回来，他这才惊觉，自己第一次走了神。
洛儿微微皱眉：“你在想什么？难道不能告诉我么？”
清遥的目光转向远方，淡淡道：“作为蝶宫未来的宫主，你必须练习冰魄绝，而如果要练习冰魄绝，你就必须与我和幽夜合为一体。除非，你找到比我们更适合的人。”
她似乎明白了几分，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双眸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眺望远方，那里面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异彩。
余光中她的侧脸被月光笼罩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一如他现在对她的感觉。
就像是一张白纸上蓦地被渲染了一层色彩，他不知道这张纸究竟是适合彩色，还是适合白色。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张纸始终还是那张纸，蝶洛儿始终还是蝶洛儿，而他和幽夜，始终只为她而活。
这一夜，对于这个隐秘的山洞来说，寂静得一如平常。
而凤凰山脚下，两批人马悄然向狼谷进发。
这两批人的来由一致，都是为了找寻洛儿白天在温泉池遇到的那个男子。
不同的是，一批人是心急如焚地想要救他，另一批人却是要抢先置他于死地。
很不巧，两队人马虽然各自选择了心目中的路线，却还是在这迷宫般的狼谷碰到了一起。
激烈的打斗声顿时引来了狼谷中嗜杀者的目光，在这里，狼才是猎人，而人类，只是猎物，这也是狼谷得以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不被人类打扰的原因。
当清遥、幽夜和洛儿发现了满地残损不堪的血迹风干的碎骨时，洛儿再也忍受不住，转过头一阵狂呕。
如果被莫颜知道了狼谷的存在，他们三人绝对逃不出莫颜的天罗地网。于是清遥当下做了个决定，与其在这等候他的有备而来，不如出去探明他的下落，来个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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