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平安符
林玉平当场大哭起来。
林玉禾吓得也是身子微颤，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对着已崩溃的林玉平大吼道：“哥，你振作一点，进屋先稳住阿嫂，我知道有一人能救她。”
话落，也不顾被婵儿抱着的小团子哭得震天响。
她小小的身子，在婵儿的怀中剧烈挣扎着，伸着两手臂往林玉禾这边扑。
林玉禾狠心地不看她一眼，飞快地跑出院子。
等林玉禾以最快的速度，喊来季大夫时。
她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一只鞋也不知掉在了何处，脚上只剩下足衣。
又不放心也跟进产房。
被季大夫一把扯了出来。
“莫要进去添乱，我在这里，里面有两人就行。”
听到屋内的产婆说明情况后，季大夫在门口有条不紊地指导着产婆。
“双手轻推，先稳住孩儿双足。”
产婆在里面出声应和。
听到情况并非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季大夫继续说道：“千万莫慌，手法稳些，向左轻转。”
没过多久，就听到屋内接生婆和杨氏欢呼一声。
随后听到接生婆，语气坚定说了句，“胎位转过来了。”
让屋外的众人心头一亮。
随着吴氏一声揪心的嘶吼，霎时就听到屋内孩子嘹亮的哭声。
这哭声，响彻整个后院。
窗牖边的林玉平，也来了精神，他隔着严实的窗牖，一声又一声地呼喊着吴氏的名字。
他眼眶通红，哽咽道：“秀儿太好了，我的好娘子，你好样的，终于撑过来了。”
少顷，杨氏把孩子穿戴好抱了出来，她一脸欢喜。
“恭喜林郎君，是个哥儿。”
林玉平小心翼翼抱过孩子，神色激动又复杂。
低头轻轻吻了吻怀中的孩儿，喜极而泣道：“我娘子如何了？”
杨氏回道：“林郎君放心，吴娘子已无大碍，产婆再给她擦身子。”
“换好衣裙，你便可以进去看她了。”
林玉平终于放下心来，又用自己脸颊触了触孩子蜷缩着的两手，“好孩儿，你可太皮了，让你娘亲受苦了。”
“长大了，可得好好孝敬她。”
林玉禾看到自己哥哥情绪激动，想起方才心惊肉跳的一幕，她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接过孩子道：“哥，你进去看看阿嫂吧。”
“嗯。”
从产房出来后，林玉平拉起自己两个女儿，父女三人一膝跪在季大夫跟前，“季大夫，谢谢你救了她们母子两人的命。”
“你是我们林家的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敢忘。”
季大夫呵呵一笑扶起林玉平，“你是书淮的大舅哥，言恩一事，就冒要多提。”
“说什么永世，还不如让你妹妹给我炖一碗春笋炖腊肉。”
林玉禾高兴应下，“季伯，你先去歇歇，别说一碗，就是十碗，也是应当的。”
“我给我阿嫂熬好催奶的汤，马上就给你炖。”
季大夫会转胎一事，林玉禾还是从春婆子口中得知的。
听说春婆子儿媳妇生浅浅时，也是这样的胎位。
是季大夫，在屋外教会春婆子调整胎位的。
那时，春婆子媳妇发作得突然，连产婆都来不及喊。
就春婆子一人配合着季大夫。
让她危在旦夕的儿媳妇，顺利生下了浅浅。
当日林玉禾只觉得惊心动魄。
今日亲身经历才知凶险和害怕。
季大夫一人在正厅饮着热茶，林玉平送产婆到现在都没回来。
只有林玉禾一人在灶房出出进进。
林玉禾连小团子都顾不上。
一人在灶房一边给吴氏炖下奶的猪蹄汤。
一边又泡着春笋，腊肉都还没取下来。
韵姐儿又抱着林玉禾的腿哭闹着，喊肚子饿。
吴氏还没有奶水，杨氏一边喂着小团子，一边喂着新生的小娃娃。
季大夫看这情形，估计今晚的腊肉炖春笋，一时半会儿也煮不好。
天色也暗了下来，家中人还在等他。
起身走到灶房，对林玉禾说道：“你春婶还在等着我，你抽空给我做也行，到时送来时多装些，你婶子也爱吃。”
林玉禾心中过意不去，说道：“季伯，今晚你也先吃猪蹄汤可好，稍后我再给你做几道你爱吃的小菜。”
“春笋炖腊肉，我明日定给你送去。”
“今晚，让我哥陪你喝一盏。”
季大夫摆摆手，“我没空，我要回去照看你春婶了。”
说完就走。
林玉禾愣了愣，心想平时最爱饮酒的人，怎么今日不饮了。
春婆子一个大人好好的，有什么可照看的。
季大夫执意要走，林玉禾也没办法。
只好把取下的腊肉和刚泡的春笋一股脑包起来，装到篮子里。
小跑出去追上季大夫，“季伯，既然你没空等我，那你就带回去让春婶给你煮。”
季大夫不愿接，笑道：“你春婶如今有了身孕，我哪能让她动手。”
林玉禾当场就傻了，小嘴微张，手上的篮子不自觉掉在地上。
喃喃道：“真是宝刀未老，一点也不输我们这些小辈。”
想想自己与谢书淮大婚几年，才有小团子这么一个孩子。
而两人一大把年纪，成婚还不到三个月就怀上了。
等林玉平扛着米面和一些吃食回来，以表自己的感激之情时，季大夫早已没了身影。
红叶村谢家。
谢书淮从书院回来后，就见崔氏一人心事重重在灶房准备晚食。
运姐儿喊了几声，她都没应。
谢书淮习惯性地也不会多问，知道若是家中有事，自己娘亲也不会瞒着他。
径直进了书房。
运姐儿也神神秘秘地跟了进来，小声道：“舅舅，这个东西可以给我吗？”
谢书淮从布囊中拿出笔墨和课业。
从运姐儿的神情就能看到，定是今日她在自己屋中翻找东西了。
头也没抬一下，铺开纸卷开始书写起来，随口应道：“你在我屋内又寻到了何物？”
运姐儿当即摊开手掌，一道平安符豁然出现在她手掌中。
谢书淮脑中极快闪过往日的画面。
快速从运姐儿手上拿了过来，经文的旁边，是林玉禾熟悉的字迹。
愿书淮平平安安，一切顺遂。
短短几字，谢书淮反复阅读。
目光死死盯着这两行字，仿佛要用目光穿透纸张，挖掘出背后藏匿的真相。
他心口一痛，眼底涌起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有质疑。
轻声呢喃道：“为何不是金榜题名，而是平平安安。”
往日，林玉禾无论是为他求的平安符，还是给他绣的香囊上，定会有‘金榜题名’这四字。
谢书淮都习惯了。
唯独今年不同。
远姐儿看她舅舅变了脸色，问道：“舅舅，这个你还要吗？”
谢书淮心口的痛意蔓延开来，紧紧捏着平安符，轻声道：“要。”
晚上用饭时，崔氏欲言又止时不时看向谢书淮。
给运姐儿夹一颗肉丸子，也掉在地上。
运姐儿高兴道：“外祖母，这颗肉丸可以给墨墨吃了吗？”
崔氏有些可惜，点了点头。
看谢书淮碗中的饭食快用完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淮儿，要不你去季大夫家中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问问他，今日玉禾那样着急，鞋子都跑掉了，是不是小团……”
谢书淮忽地起身，脸色苍白，手上的筷箸也应声落地。
还不等崔氏反应过来，人已出了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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