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初遇
却说胡荼礼那边。
酒楼的掌柜还未和这位七小姐说上一句话，便端端看了一场这位七小姐的脾性，心下更是明白要仔细伺候着。
待胡荼礼站定在酒楼门口时，掌柜的躬躬腰，言语谦卑、试探性地问道：“小姐，楼上有替您准备好的雅阁，您是……”
胡荼礼晃晃手，直言道：“您别客气，我就是来溜达溜达，看看情况。”
边说着，胡荼礼环视四周一圈，现下虽为早晨，可来往与用膳之人已不在少数，她微微靠后一下，对着掌柜的说：“可以麻烦您前边带路吗？我想去后厨看看。”
虽然胡荼礼言辞姿态这般客气，可掌柜的也丝毫不敢怠慢，他躬着腰向着斜前方微微抬手。
“您这边请。”
所谓了解一个人看他的鞋子，了解一家饭点酒楼，看得就是这后厨。
胡荼礼甫一进到后厨，伸手在橱柜侧边缘处轻轻划过，随即轻轻在指尖一捻，便已了然，再往前走几步，每日需要的菜大都已经清洗处理好搁在架子上。
“罗掌柜用心了。”环视一圈后，胡荼礼温声对着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闻言，原本躬着的腰倒是又低了低，“小姐谬赞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后厨的橱柜侧壁是最容易产生油垢的地方，食材的清洗处理是酒楼最喜欢省略掉的一道工序，那个搁置食材的木架子有些发褐红色，想来也是多年来搁置带水的食材的缘故，罗掌柜不必自谦。”
胡荼礼是解释亦是夸赞地说道。
此时不同后世，这等在京城叫的上名字的酒楼势必会招待一些官宦贵客，罗掌柜既是能将所有清洗过的食材堆放在一起，就说明并没有对食客产生三六九等的划分，这些食材的新鲜程度既是能端上达官显贵的桌子，也同样对得起平民百姓。
罗掌柜虽笑着未接话，但心中却是一震。
胡荼礼此番言论不仅仅是看到表面的干净等问题，更是眼光老辣的直入本质，他这个在酒楼待了近三十年的老掌柜才能明白的一些道理，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后院小姐一眼看透。
“罗掌柜，”胡荼礼略略翻过几页食单，开口问道：“楼里掌勺师傅们的家乡都是何地？”
“回小姐的话，除了两个是老奴的儿子，剩下的有两位是盛京的手艺，还有三位是京里土生土长的手艺。”
“难怪，我瞧着着食单上的菜式，少见江南，倒大都是些往北的样式。”胡荼礼点点头，顿了顿继续道：“这样也好，虽是不全，但楼里经营的菜式也属特色，这算是我们的卖点。”
虽然已经五年未有动过生意，可穿越前二十多年的耳濡目眼已经刻在胡荼礼的血脉中，当然深谙食肆酒楼在经营时的个中取舍。
“小姐慧眼。”罗掌柜更是不敢说什么，只附和道，心下更是小心翼翼。
“掌柜也不必如此客气，比起您，我算是班门弄斧了。”
胡荼礼说这些不为卖弄，是为与罗掌柜互相交实底，从而避免那些虚与委蛇的事情，好在此番看来，罗掌柜也如她额娘所言，是个实在人。
胡荼礼说着，又重新回到后厨，“只是，罗掌柜，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您讲。”罗掌柜跟在胡荼礼侧后方，也重新回到后厨。
胡荼礼将腕上的镯子褪下，递给无许后，她走到堆放食材的地方，从里面挑出两条猪排骨来，“楼里既然是偏北的口味，想来再加什么点心的也不大合适，我想到一道既可做正菜亦可做零嘴的菜式，请罗掌柜看看？”
听闻此言，罗掌柜忙是阻拦道：“这如何使得小姐亲自动手下厨？”
胡荼礼绕是不在意这些，罗掌柜无论如何也决计是不让她动手。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罗掌柜叫来他的小儿子，代胡荼礼动手。
罗掌柜的小儿子是个看上去极其干脆利落的后生，脸上挂着颇为憨厚的笑容，但听着胡荼礼的话，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只三两下的功夫，那两条排骨便被剁地均匀的搁在案板上。
无许从一旁捞起一个碗来，递给罗二郎，就听胡荼礼接着说道：“两勺蒜泥、一勺料酒、一勺老酱油、一勺生酱油，以及一勺胡椒、盐和糖。”
胡荼礼一齐说出这些调料来，罗二郎也跟得上，极其准确地将这些调料堆在那个碗中，随后和起来。
胡荼礼双手交扣在身前，瞧着罗二郎的动作，接着道：“用这调料汁子均匀抹在猪排骨上，再撒上一层椒盐粉，然后腌制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的功夫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胡荼礼在罗掌柜的陪同下前前后后将酒楼大致看了一遍，两个人更是互相对彼此更是佩服起来。
罗掌柜惊叹于胡荼礼的眼光毒辣，胡荼礼则是佩服罗掌柜能细致如此，卫生及各种布置上等问题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找出问题的地方。
上至三楼，胡荼礼瞧着其中一间紧闭着门的雅阁，颇为好奇地问道：“罗掌柜，这么早怎么就有客人用起雅阁了？”
罗掌柜笑笑，不复一开始的生疏客气，倒是与胡荼礼有些熟络起来地说道：“往常倒也不多见，只四王爷与十三王爷不太忙的时候，会隔三差五喜欢来咱们楼里用早膳，今儿四王爷和十三王爷便在。”
胡荼礼闻言，当即脑门子就开始嗡嗡叫起来。
真是巧儿他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更离谱的是，胡荼礼刚准备遁地离开，转身还未走两步，那扇紧闭着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紧接着两个气宇轩昂、相貌堂堂的男子已然并肩从雅阁内走出来。
“罗掌柜这里的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是四爷与十三爷赏脸儿。”
大概是来往来次已经相熟，胤祥瞧见罗掌柜刚搭了两句话，就瞧见不远处背对着他们、呆站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随即，缓缓与他脑海中那抹青绿色重合。
原本还在乱侃的胤祥倏然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也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察觉到异常的胤禛顺着胤祥的视线望过去，这才明白过来，便笑着接过话头，开口问道：“罗掌柜，这位是？”
说着，微微抬手顺着胡荼礼的方向示意。
胤祥听到他四哥笑着明知故问，耳尖方褪去的红色又噌地一下爬了回去，就差回到雅阁继续把自己的脑袋塞回那个油炸花生的碟子里。
罗掌柜听闻这话，倒是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他虽是知道皇上赐婚的旨意，只是碍于胡荼礼现如今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一时不好直言介绍，可既已遇到，若是不请安问礼又显得小姐不懂礼数。
罗掌柜能听到的话，自然胡荼礼也一字不差的落在耳朵里，她知道不请安问礼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今儿她要是就地扭头走了，明儿就能有言官参她阿玛一个教女无方、以下犯上。
想到这里，胡荼礼长吸一口气，转身走回几步，站在一个不远不近、刚刚适宜的地方，盈盈蹲了一个仪态万方的福礼。
“臣女兆佳氏，见过四王爷、十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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