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瀑布
陈木匠请了村里人帮忙一起建房，随着房子初见雏形，越来越多的村民找上了门，江照里手里的图纸少了大半，一时间，陈家村掀起了一股拆房新建的热潮。
江照里乐见其成，时不时会去看几眼，免得出错落，余下时间则都在提炼大量吸附剂和中和剂，清了大片瘴气。
这期间褚允执的腿伤彻底痊愈了，江照里乍一看他正常行走的样子还有些不太习惯，但由衷开心，当天做了一顿大餐来庆贺。
瘴气被清得差不多后，江照里就闲了下来，不过新的问题很快来了。
这日江照里带着褚一一出去闲逛——除了去危险的林子中，她现在基本外出都会带着小孩——过程中难免会路过其他村民家。
“小里！”
江照里被叫住了，就见一个提着竹篮的妇人朝她走来。
“我刚要去找你，没成想在这儿碰到了。你这是要带着娃儿去哪？”
“随便走走。婶婶找我有什么事？”
妇人掀开盖着篮子的布，露出几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来，道：“我刚做的馒头，想着给你们送去。”
因着房子的关系，村里的大部分人现在对她相当客气，隔三差五就会送一些吃食到褚家。
“婶婶客气了，你之前送的我们还没吃完，也不好次次白拿你的吃食。”
“哪的话？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我和我家那口子想着要好好谢你，又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只能送送馒头，比不上在你家吃过的，你不嫌弃就好。”
“婶婶做的馒头又大又香甜，我们全家都爱吃，又怎么会嫌弃？”
江照里说的是实话，这位婶婶送过不少吃的，样样味道上乘，很有开餐馆的潜质。
“爱吃就好，爱吃就好……”妇人迟疑一瞬，接着道，“小里，还有一件事……你上次送来的涂料不太够用，能不能……”
江照里状若为难道：“我家也没涂料了。”
妇人有些失望，“这可怎么办？房子已经刷了一半漆，剩下的也不好不刷。”
“婶婶别急，涂料没了可以再做，只是村里那么多家要用，我一个人实在做不过来。”
投资归投资，江照里可不想让村里人养成伸手党的恶习。
“我可以帮你打下手！”妇人忙道。
“这样吧婶婶，你帮我把需要涂料的人都叫来，每户一人，带上木桶和镰刀，我直接把那法子教给你们，日后你们即用即做也方便些。”
“教给我们……这能行吗？我们从来没做过。”妇人犹疑道。
“不难，婶婶又手巧，肯定能行。”
“那我这就去叫！……这你拿着。”
妇人得了肯定，把一篮子的馒头塞到江照里手里，便离开去叫人了。
江照里看看馒头，低头看向一直很安静的褚一一，歉疚道：“抱歉，一一，我今天……”
褚一一平时爱黏她，但她忙的时候却不会来打搅，前段时间她一直忙，小孩便也在家中闷了很久。原本说好今天一整天都要陪他玩的，却不想半道冒出了别的事。
“没事的嫂嫂，你先忙。”褚一一抓着她的手晃了晃，“可以改天再陪我。”
褚一一黑葡萄似的圆润眼睛满是信赖，江照里越看越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有本育儿经里面怎么说的来着？不要总把孩子的需求放在后位。
而且她要去的地方也不算太危险……
江照里想了想，问道：“我带你去看瀑布好不好？”
褚一一眼睛亮了亮，随即疑惑道：“什么是瀑布？”
江照里一愣，照褚允执所说，褚一一出生后没多久就到了陈家村，一直没出去过，不知道瀑布也是正常的。
“就是一种很漂亮的水。”江照里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就道。
她牵着小孩回到家中，把馒头放到厨房，给褚一一换了一双厚底的鞋，然后叫来阿酒。
“你换身麻利的衣服，等会和我一起出去。”
阿酒来她们家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在做杂活也毫无怨言，江照里怪不好意思的，想着总该教点东西了。
阿酒也没问去哪，去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了。
一群人已经等在家门口了，有男有女，拿着大大小小的农具，见江照里出来就问道：
“小里，我们去哪？”
“沿河道走，去林子里。”
此话一出，有人脸色就变了，“那里可去不得！会死人的！”
“是啊，那地方满是毒气，去不得！”
江照里无奈道：“我还能害了大家不成，有没有危险，大家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将信将疑地跟着江照里三人一路走到林子边上，见天清气朗林木蓊郁，不复此前瘴气弥漫阴森诡谲之貌，大感惊奇。
江照里三人头也不回地进了林子，众人踟蹰片刻，大着胆子跟了进去。
有人眼尖，瞥见灌丛间放置的铁桶，“咦？这是什么？”就要伸手去碰。
“别碰！”江照里余光瞧见，连忙喝止。
那人被她吓了一跳，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江照里解释道：“这铁桶里装的水是用来吸林中瘴气的，人碰不得。”
那可是高浓度的烧碱，要是不小心溅到了身上，皮肉都要没掉一块。
那人受到的惊吓更大了，手一下缩回去。
“小里，这是你放到这里的吗？”
江照里点头承认，继续道：“大家别担心，不碰到就没事。”
又往前走了一段，江照里带着众人走到一棵漆树下。
“这是漆树，”她取来一把镰刀，在树干上割了一道口子，乳白色的液体很快流到承接的木桶里，“流出来的是漆汁，是我们制漆的主要材料，一两个时辰就可以收满一桶。大家可以自己上手试试，但不要走太远。”
众人跃跃欲试，四散开找漆树去了。
江照里将手中镰刀递给阿酒，让她也试试，自己带着小孩找了个石头坐下来。
“累不累？”
“不累。”小孩摇摇头，四处张望着，一双圆眼滴溜溜地转，很是雀跃。
“里丫头，你看这树是吗？”有人喊她。
江照里顺着声看过去，回喊道：“你右手边那棵是！”
这样的问答时不时就要在林中响起，等众人都割完漆后，江照里又带他们去采摘了桐果，捡了一些赭石，一面讲解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路沿着河道前行，河道渐宽，水势愈发浩大，林木却稀疏起来。伴随着哗哗的水流声，江照里远远看见一片白光闪烁，她不禁加快了步伐，不时眼前便豁然开朗。
只见一条瀑布从高空中悬落，飞泻而下的水流击打在布满青苔的岩石上，溅起巨大的水花，又淹没在幽深的水潭中，潭水碧绿澄澈，横波潋滟，远远看去犹如一块绿宝石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潭上白汽氤氲，使得潭中数尾游鱼模糊起来。
江照里不禁屏住了呼吸，其他人也看呆了。
“天爷，俺住在陈家村多年，竟然不知道有这地方……”一人喃喃道。
江照里回过神，对褚一一道：“一一，你看，这就是瀑布，好看吗？”
褚一一点头如捣蒜：“好看！”
“东家，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阿酒奇道。
“我也是偶然寻得。”江照里只道，“走，我们往前看看。”
再往前岩石便密集了起来，苔藓遍地，十分湿滑，江照里怕小孩摔倒，干脆把他抱了起来，顺便嘱咐其他人道：“大家小心脚下，离水花大的地方远点。”
她抱着褚一一绕着水潭走了一圈，习惯性地打量四周，惊喜地发现竟有大片的梅树，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沿河道建一条竹廊，至潭边设亭，冬日落雪时于亭中吟诗作赋，燃炉煮酒品茗赏梅，该是何等风雅之事，不怕那些读书人不来。
她记得隔壁山就有竹林来着，但从哪搞人？
江照里默默把目光移向了不远处正兴奋逛着的村民们，心道对不起了乡亲们，只能再辛苦你们了。
她将目光转回水潭。
潭边还能设一个钓鱼点，乡亲们到时候也可以贩卖渔具。
她正规划着，忽然听怀里的褚一一问道：
“嫂嫂，怎么不走了？”
江照里回过神，发现自己想得太投入，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她想了想，找了一块潭边较干燥的石头，带着褚一一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撕出小块扔到水里，很快有黑鱼簇拥而至，张嘴吞了下去。
褚一一看得新奇，江照里把馒头递给他，他便依样画葫芦地喂起鱼来。
等褚一一玩得尽心了，江照里把众人叫到一起，提上装着漆汁的木桶，原路返回了陈家村。
二霍从后院将制漆的系列工具搬了出来，工具很常见，各家都有。
江照里现场给众人演示了一遍，耐心解答了众人的疑问，最后道：
“过几日我家学堂就要开了，欢迎各位将自家孩子送来读书，不止孩子，各位自己也可来读。”
“我们？我们去读什么？和孩子们一起吗？”
“不是，我们家要开两个学堂，一个由二郎来教孩子们科考，另一个是成人学堂，由我教大家怎么赚钱。”
“赚钱？”
众人听了有些心动，有人问道：“那小里，你这学堂要收钱吗？”
“我知道大家的难处，前期不收钱，大家帮我干些活就行，等大家都富裕了，再谈钱也不迟。”
“都要干什么活？”
“不难，砍些竹子搭起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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