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沈大夫的声音带着老者常有的沧桑，他将这些时日的发现缓缓道来。
“盛行于无名村和安九村的这些无头尸，并非是因为瘟疫而起，而是因为某种近似于尸毒的毒素。这些无头尸刀枪不入，唯独怕火，偏偏西南一带多雨水，着实有些难办。”
他和花御容也是研究了多日才发现，这些无头尸的毒素是靠着血来传播的。
“那岂不是类似于血尸？”林溪惊讶道。
“林姑娘果然也是见多识广。”沈大夫客气道。
林溪有点小得意地笑了笑。
“只要人被撕扯出伤口，尸毒很快就会进入人的身体，最终使其也变成无头尸。最初，无名村出事是源自村里一个惨死的小丫头，后来接连有人中招。想必你们应该听安九村那边说过了？”
闻月白点了点头：“听说过了。”
“只是这背后的根源无从得知了——能够知晓的人怕是也已经没机会开口说话了。”沈大夫一声叹息，“但是御容认为，此事有蹊跷，与其说是天灾，更像是人祸。”
“哦哦，都讲到这里了？”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是方才去后院帮忙的小黑和冥渊回来了。
“后院怎么样了？”闻月白起身，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们，“你们没受伤吧？”
小黑“嘿嘿”笑着回道：“这么担心吗？”
“没有。”只有冥渊在好好回话。
“后院大多都是处在尸化中的怪物，少爷你没事可别往后面跑。”
小黑现在已经简称他为少爷了，闻月白心想。
“尸、尸化中的怪物？！”林溪顿时捂住了胸口。
自打她来到安九村这边，她见过人，见过无头尸，可就是没见过半人半尸，她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着实有些瘆人。
“林大姑娘也怕了？”小黑调侃她道。
沈大夫看了小黑一样，目光带着些严厉，小黑被看得老实了不少。
“这些伤患中毒已深，我们只能想办法阻止和控制他们尸化的速度，却不能完全逆转。不瞒你们说，我们在做的事美曰其名为制药救人，实际上却是在拿这些伤患试药。”
沈大夫面露几分哀戚。
“沈大夫您别这么说！我哥他们都是自愿的！而且总、总归是难以变回原样，至、至少也该试试！万一……就算没有万一，也算为村子做了贡献！”方才端茶上来的村民红着眼眶道。
这些留在这里的村民大多是古道热肠的年轻人，他们的家人也基本都断送在了这里，或是暂且安置在后院，等待着有朝一日可能出现的奇迹。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低沉。
闻月白想起花御容来，“他呢？”
刚才看他进来了，半天不见人影了。
小黑：“还在后院呢。”
“我去看看他吧。”许久未见了。
“少爷，我刚提醒完您——”见闻月白抬脚就要往后院的方向走，小黑一边追上来一边劝阻道。
闻月白：“没事，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一直躲着不看。”
二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被遮挡的帘子完全挡住。
“白公子真是胆识不凡，非常人能及。”沈大夫赞许道，寻常富商家的孩子哪里能有这样的胆识和气度？
林溪往帘子那边瞅了一眼，她听不得这些对闻月白的赞美，可是有找不到角度反驳。
悦时倒是维持一贯唯唯诺诺的模样，一句话都不敢插进来。林溪厌恶往另一边挪了挪，只觉得她不中用。
……
另一边，闻月白打发小黑回去歇息，独自去寻了后院的花御容。
刚踏进后院，果然就看到花御容那道红衣的身影正立在药架旁边，翻找着里面的药草。
“……”闻月白没敢轻易打扰他。
倒是花御容先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于是转身过来，张口就是一句：“后院危险。”
“我知道。”闻月白往四周看了看，花御容身后的几个房间俱是门窗紧闭，仔细一看，大门还上了锁，恐怕这里面安置的就是那些早已是半人半鬼的伤患。
“不害怕？”花御容走过来塞给他一个药囊，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眉宇间也是眉头紧锁，带着深深的倦怠。
“这是什么？”
“药囊。无头尸不太喜欢这种味道。”换句话说就是，戴上它会更安全些。
“谢谢……”闻月白把药囊收好，再看花御容，只觉对方神色更显疲惫了，“你是不是好久没好好休息了？就算你是……也不能这样熬啊。”
花御容捏了捏眉心，似乎没把闻月白的话放在心上，“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我们过来了，你多少也该放些心下来，先去休息一下吧。”闻月白知道花御容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必然是许久未曾真正合眼休息，实在看不过去了便继续坚持道。
“我说了没什么大不了。”花御容语气突然上来了。
闻月白不甘示弱：“那我就命令你现在去休息。”
花御容刚刚因为疲惫和压力涌上来的火气一下子就被闻月白这句给浇下去了。
“……”
“别这么看着我，看我也没用，我的命令已经下了。”闻月白难得耍一下宫主威风，可其实心里是发虚的，毕竟花御容应该算四大阁主里最不听他话的那个。
花御容盯着他看了许久没说话，突然就是一声轻叹，“知道了。”
“小黑。”闻月白对着空中拍了拍手。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赫然现身，“嘿嘿，少爷，您发现我啦？”
闻月白装作一副威严模样：“你也一样，和他互相监督，一起去休息！”
“行行行，知道啦。”刚才少宫主打发去休息，他根本没听话，而是追着来了后院，没想到被少宫主发现了。
终于目送着二人转去房间休息的闻月白总算松了口气。
这时候冥渊也掀开帘子来到了后院这边。
闻月白发现他后，便问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吵。”冥渊只给了这一个字的解释。
闻月白想了想屋子里还剩下的人，只单是一个林溪就够热闹了。
“那边是花御容他们的住处，会清静些。”闻月白给他指了指刚刚花御容和小黑离去的方向。
冥渊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闻月白便拉着他一道去了住处，那里有一个房间是为他们二人准备的。
他们这么多人过来，院里的房间一下就不够用了，幸好之前他们就把隔壁的小院也征用了。
“冥渊，你说如果我们把宫里的灵药全都拿出来送给后院的那些伤患服用，他们会不会好呢？”
闻月白靠坐在床头问道。
冥渊眸色淡漠，就好像这些人的结局与他全然没有关系，“天道如此。”
“天道？”闻月白直直起了身，坐了起来，“你是说天道就是让无名村和安九村变成这样吗？”
“天上人间，自有天道的定数，被称为因果。有时太过执意，反而没有好的结果。”
闻月白觉得听不懂冥渊的话，总觉得是话里有话，可惜他参不透，于是转而询问系统君：“冥渊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
【简单翻译的话，就是救不了。】
“为何？”闻月白不解，那么好的灵药若是给凡人吃了定然可以长命百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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